第32章 海变
不管从何种角度来看，超级少女的言行举止都太“少女”了，就像是孙逊在学校见到的那些处于青春期的小女生，一言一行充满活力，仿佛永远不会疲惫。
按照正常时间线，卡拉现在无论如何都已经三十岁打上了，很显然，她也在一年前的重启中受到了影响，就如同孙逊那样。
每一次重启英雄和反派的起源都有可能发生变化，有的影响微小，有的影响巨大，孙逊和卡拉都是后者。
而卡拉最显著的变化在于，她的性格变得相当任性，尤其是在孙逊面前，她好像压根没把孙逊当人看待，更像是当成动物朋友。
筋斗云飞回地球一共花费了十分钟，孙逊感觉自己的心理年龄变年轻了十岁，寿命也缩减了十年。
等孙逊穿过大气层，卡拉终于从筋斗云上离开了，她悬浮在空中对着孙逊招手：“有需要帮忙的话，来纳新诺市找我。”
孙逊笑着点头，很好，回去就告诉父母，绝对不要搬去纳新诺市。
卡拉飞回纳新诺市，却没有先行回家，而是先回了一趟超查部。
所谓超查部，全名为超常行动部，是一个政府特工机构，建立的契机在于超人类数量的井喷，政府急需一个机构来指导超人类活动并保护普通民众不受威胁，最终他们选中了超级少女。
卡拉以超级速度飞进更衣室，超查部的特工们只看见一道红蓝残影在眼前闪过，他们对此熟视无睹，超级少女每天都会出现在超查部，这并不稀奇。
脱下衣服，卡拉将破损的战衣塞进衣柜，迈步走进洗浴间，将身上的血污清洗干净。
在收到卡拉安全返回的消息后，卡拉如今家庭的义姐艾莉克丝立刻赶来。
“卡拉，电脑显示你的心脏一度接近静止，然后你脱离地球飞往太阳才恢复过来，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艾莉克丝赶到的时候，卡拉已经换上全新的战衣，超短裙加露脐装，看上去就像是拉拉队的。
卡拉站在镜子前，望着镜中的自己，突然问道：“姐姐，我看上去很吓人吗？”
“为什么这么问，”艾莉克丝愣住，“好吧，在你第一次来到地球，和你堂弟干架的时候，的确很可怕，除此之外，你无论是脸还是身材，都完美得让人嫉妒。”
听到义姐的赞美，卡拉顿时多了几分底气：“就是，那肯定是他的问题。”
在卡拉对孙逊展露笑容的时候，他捂住嘴一阵干呕，虽然孙逊没有真的吐出来，但依旧对卡拉造成了巨大的心理打击。
倒不是卡拉对孙逊有意思，她还没脱线到找猴子当男朋友，卡拉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又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卡拉又向艾莉克丝问了一个问题。
“在猴子的观念里人类是不是非常丑陋，看多几眼都想吐的那种。”
“啊？”
这超出了艾莉克丝的知识范畴，她是保护人类的特工，不是研究灵长类动物的啊。
……
撇下超级少女，孙逊回到慈恩港，在小镇上空绕了两圈，循着猪八戒的气息找到了他。
一辆移动快餐车行驶在环山公路上，就是电影上很常见的那种，通常在车身右侧有一个开口，能够向上推开形成一个顶棚，一般会用作售卖一些快餐食品、零食小吃。
孙逊轻巧地落在车顶，鼻子微微耸动：“有紫菜的味道。”
用尾巴勾开车后的门锁，从觉醒力量到现在，孙逊已经能够灵活运用这多出来的第五肢。
进到车内，孙逊发现里面从厨房到卫生间，再到卧室，衣食住行样样俱全，这不止是一辆快餐车，还是改装过后的房车。
“朱老师，你平常就住在这车上啊。”孙逊还以为猪八戒住在山林里，没想到这么现代化。
在驾驶座后方放置有一个汤锅，孙逊闻到的紫菜味道就是从里面飘出来的。
猪八戒早就发现了孙逊，他目不斜视地握住方向盘：“如果你累了的话，可以去盛一碗紫菜汤，那对便秘很有好处。”
快餐车仍在移动，车身不时摇晃一下，对孙逊却没什么影响，他打开锅盖，开启金睛对着紫菜汤扫了一遍，以防里面混着某些缩小的妖精或者神佛，孙逊已经养成了习惯。
“我的亲生父亲在五指山下饿了吃铁丸，渴了饮铜汁，都没有这个毛病，我又怎么可能有。”
猪八戒哈哈大笑：“那是两回事，你的父亲照样会便秘，想知道原因吗？”
孙逊神情变得严肃：“愿闻其详。”
猪八戒似乎很享受孙逊向他请教，表情有些飘飘然：“哈哈，等你全身断开个几次就知道了。”
孙逊这下淡定多了：“如果我这金刚不坏之躯也能断开好几次，便秘就不是我最需要担忧的问题了。”
猪八戒把车开向海边：“我不是说你被斩成两半，那几乎不可能发生，我是指你主动把身体分开，就像是你的眼睛那样。”
孙逊的眼睛时不时就会从眼眶里掉下来，看上去很是恐怖，又带有几分滑稽，这是因为他的眼睛是最先觉醒的部位，与身体的其他部位存在脱节，导致其很容易脱落。
但让身体的其他部位断开，孙逊想起了大圣的砍头术，全自动量产猴头，这一招他还不会。
“这么说，今天是有新课程了？”
孙逊端起一碗紫菜汤喝下：“紫菜汤味道还不错，但缺少了鸡蛋提味，总感觉怪怪的。”
“出家人不吃鸡蛋，应该不需要我跟你科普八戒是哪八戒吧，喝完汤就该下车了。”
快餐车在一处无人的海边停下，猪八戒带着折叠椅和太阳伞下车，布置一番后在海滩上晒起太阳来。
将眼镜腿尽量往两边掰，猪八戒把墨镜卡在自己脸上，衣服也换上度假游客的装扮，变成了花花绿绿的大裤衩。
孙逊则开始按照猪八戒述说的要领练起新招式，首先他努力把身体扭转一百八十度，这对于金刚不坏的他来说，有点过于困难了。
“不要绷紧身体，放松一点，想想你的眼睛，脱落和分离是很自然的，不需要费多少力气。”
猪八戒并不擅长教人，因为很多术法他自己都不会，但不是学不会，而是他懒得练。
普通人要精通一门术法，就得花费三、四年的时间，这还是入门级的，越是高深的术法耗费的时间越长，猪八戒的想法很简单，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新术法上，倒不如专精自己现有的本领，像是天罡三十六变，猪八戒现在都还没完全参透。
猪八戒是投了猪胎，他也明白贪多嚼不烂的道理。
但在徒弟面前，猪八戒身为师傅（自认）总不能说自己不会，他故意装出风轻云淡的姿态，就是向孙逊传递“这个法术很简单”的讯息。
享受着柔和的日光，猪八戒摆了摆手：“实在练不会的话，就先歇息一下，这门法术虽然不需要很强的修为，但对肉身掌控度要求很高，你才学会变身多久，还差点火候。”
一个影子飘了过来，挡住了猪八戒脸上的阳光：“那老师你花了多长时间。”
猪八戒吹起牛来眼睛都不眨：“前后差不多半个月吧，法术不是一天就能练成的，不要以为自己快速练成避水诀这种入门法术很了不起，你还需要沉淀。”
猪八戒所言非虚，但这只是针对于一般人而言，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天生就是为了打破常规而存在的。
“朱老师，你看我。”
孙逊不由分说伸手扯下猪八戒脸上的墨镜。
本就勉强支撑的墨镜在孙逊这一番暴力操作下，成功提前退休，让猪八戒有些恼火，这个学生未免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猪八戒张开嘴刚想呵斥孙逊，却看见孙逊肚脐以下什么都没有，到嘴的呵斥又咽了回去。
“你是怎么做到的？”
孙逊伸手把自己的脑袋扭了下来，捧在手上对猪八戒说话：“就和你说的一样，身体放松下来就好了，就像是转身那么自然。”
猪八戒张了张嘴，最后他什么话都没说，捻起坏掉的墨镜盖到脸上。
不想看见倒霉猴子！
孙逊却是意犹未尽，将脑袋和乱跑的下半身接上，他又找上猪八戒。
“朱老师，可以开启下一门课程了吧，我想学砍头术，就是车迟国斗法那种，砍下一个头，长出两个头！”
猪八戒闻言心里一紧，他哪里会这法术，就算想教也教不了，他又不想被孙逊发现自己不会，想要借口说自己累了，可这屁股都没坐热呢，他实在开不了这口。
“咳，其实你说的砍头术就是登堂入室后的断体术，等你把这门法术练到高深处，自然而然就会了。”
猪八戒好不容易打发走孙逊，心却始终吊着，这也不是办法啊，就算孙逊一天只学一个法术，用不了半年他就能出师了，猪八戒还得在孙逊身边监督他很长一段时间。
不行，得找点事给这小猴头做，不然自己身上这点存货就要被掏空了。
孙逊不清楚猪八戒的心理活动，他沉浸在新学到的法术当中，玩得不亦乐乎，把手掌脚掌都分出去，捡拾回来各种贝壳。
就在这时，孙逊的脚掌感受到地面细微的震动，他立即聚合身体，眼中射出两道金光：“朱老师，你有看到海上的妖气吗？”
呆子，你没看见那山上的妖气吗，还把师傅往上领！
恍惚间，猪八戒好像听见了大师兄的声音，他晃了晃脑袋，从人脸变成猪头，提着九齿钉耙飞到海上，他的眼力不如孙逊，得飞起来才看得清。
猪八戒神情肃穆：“这就是你之前提到的妖怪袭击？”
“嗯，之前我怀疑是冲着我来的，因为那只章鱼会吞噬生命力，但这次似乎情况有变。”
在孙逊的金睛下，他看见一股绿色的妖气正从海的另一头掠过，却不是冲着慈恩港的方向，而是大海的更深处。
“妖气快要消失了，小猴王，要跟上去吗？”猪八戒想要征询孙逊的意见。
而在猪八戒问出口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多余了，因为孙逊已经先行一步追了上去。
孙逊早就想去海里看看了，苦于不会避水诀，如今水下行动无碍，今天更是休息日不用上学，父母不在家，孙逊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
一个筋斗翻到妖气所在的海面正上方，念起避水诀，孙逊一头扎进海里。
再明亮的太阳光也无法到达大海的深处，好在孙逊不需要光线也能在最漆黑的环境里行动自如。
“为什么这里会这么黑，亚特兰蒂斯人难道不需要眼睛吗？”
孙逊循着妖气一路往下，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一个位置，猪八戒也被他远远甩在了身后，最好的选择是原地等待片刻。
但孙逊艺高人胆大，也不等猪八戒赶上，自己独自来到最深处。
在这里，孙逊的眼睛终于捕捉到些许光线，岩石上的奇怪藻类发出淡淡的红色荧光，照亮了海底。
同样也照亮了海底大片的尸骸。
孙逊可以控制气体不进入鼻腔，单纯靠法力维持活动所需，但他还是下意识捏住了鼻子。
孙逊的表情前所未有地难看，陈列在他面前的，是一具庞大的鲸鱼骸骨，上面连一点肉星都没留下，好像已经在海底存在了数千年。
但孙逊却分明看出，这条鲸鱼死去不过半月，甚至可能在他搬来慈恩港的时候，它还活着。
不，不是它，应该是他才对，这条鲸鱼生前是个妖怪，修炼而成的妖怪。
因为孙逊看到了鲸鱼头骨之上，那一缕眼神呆滞的人形残魂。
一鲸落，万物生，鲸鱼的死去往往会给别的海洋种群带去生机，更何况是一个妖怪的死，但在这具鲸鱼骸骨之下，孙逊看到的只有遍地狼藉。
残碎的骨渣铺满了海底，孙逊看不到一块完整的骨头，或许鲸鱼能够保持如此完整的骨架，单纯是因为啃食者无法咬碎他的骨头。
孙逊游到鲸妖残魂面前，他的灵魂已是千穿百孔，脸被啃得面目全非，全身骨头都有一节露在外面。
孙逊试着问道：“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残魂没有回应，连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有，就像……一具死掉的尸体。
这只鲸妖的灵魂已经死了，死亡时的痛苦消磨掉了他的所有灵光，残存于此的只是一具名为灵魂的躯壳。
孙逊原想着向鲸妖询问他死前的经历，好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现在看来，阴间神探这条道是走不通了。
“既然如此，我就找人送你一程吧。”
孙逊两手一推，在海底打开一道通往幽冥地府的裂隙，几步跨越空间，来到灵魂世界的中心。
翡翠塔的残垣断瓦已经被清理干净，一座古董店拔地而起，和四周的纸房子一样，也是纸折烧过来的。
孙逊来到古董店前，不知为何，他感觉这店铺看上去有些熟悉。
推门而进，店里没几个顾客，接客的是古代青年博文，再见到他，孙逊有些惊讶。
“博文，你还没去投胎吗？”
博文原本在接待客人，看见孙逊后立刻热情地迎了上去：“我还不急着重新做人，能在这里帮赞茜和婆婆打打下手挺好的。”
在孙逊捣毁翡翠塔后，灵魂世界被纳入到地府体系中，但灵魂世界到底是块飞地，需要派人驻守才行，否则很容易被邪魔外道渗透进来。
于是唯一有编制的周赞茜顺理成章地接替翡翠阁，成为灵魂世界的新任主宰者。
孙逊微微颔首：“你有这个心就好，赞茜呢，怎么没看见ta？”
“这个时间，赞茜应该是接新居民去了，如果你找ta有事，可能要等上一阵。”博文解释道。
店里的其他几个客人见博文抛下他们，跑去接待别人，就想发几句牢骚，结果看了一眼孙逊，立刻把牢骚抛到了九霄云外。
“是他，传说中的美猴王。”
“就是他独自推翻了古老的翡翠阁！”
他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却逃不过孙逊的耳朵。
孙逊放低声音：“他们怎么会认识我？”
博文微微一笑，领着孙逊来到柜台前，孙逊一看就明白了。
只见那柜台和货架上放满了《西游记》，各个语种的都有，旁边还设有免费借阅区。
“这些都是赞茜和婆婆弄的，她们还把翡翠阁的罪行公之于众，让翡翠阁威信扫地……”
博文这边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孙逊已然听见一串轻快的脚步声。
“我说是谁能直接闯入灵魂世界，原来是你，美猴王，你找我？”
士别三日，周赞茜已非当初，ta换上一身古代捕快款式的飞鱼服，更加凸显赞茜的英气，腰间未有佩刀，而是挂着一串折纸，刀枪剑戟样样齐全。
孙逊未有多言：“赞茜，你跟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