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圣餐
源氏重工内，明亮柔和的灯光从两侧，洒落在长长的通道上。
陆景子体与昂热校长各自端着一杯陈年威士忌，从密闭的小房间里走出来，但依旧隔开了众人，行走在这条记录了古代龙族历史的道路上。
刚从电梯踏入片空间的时候，所有外来者会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类似于佛寺的空间。
因为通道从一座三四米高的鸟居下经过，鸟居上朱红色的油漆都斑驳了，显然久经岁月冲刷。
穿过一层又一层的帷幕之后，昂热泯了一口酒水在一幅壁画前驻足下来，抬头仰望着画中的图案。
那是苍茫的大海中龙蛇夭矫，大地上矗立着巍峨的城市，纵横的道路跨越大海，黑色和白色的龙并肩悬浮在天空里，各伸一只手，握住同一柄黄金权杖。
这幅画描绘了龙族曾有过的一段辉煌岁月。
黑王以始祖的身份成为群龙的领袖，而白王作为龙族大祭司辅佐它。在这个双王共治的时代，连以暴虐著称的龙众都不敢轻易挑起战争。
威严从位于大地北方的黑白王座上辐射开来，龙族权贵们匍匐在权力的高压下。
“没想到啊，秘党总结了几千年才得出的结论，却早已呈现在某座日本寺庙的古代壁画上了。”
昂热感慨道，以他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出，这是“佛本生”壁画，而且壁画是直接从某座建筑物上整体剥离下来的。
艺术价值极高。
这东西若是运到芝加哥拍卖会上，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拍出天价。
“如果校长喜欢，蛇岐八家想必不会拒绝赠送给你，只是运输的事情需要你自己来操办。”陆景轻笑道。
“一幅画而已，好看是好看，但没到让我变成巧取豪夺老混蛋的地步。”
昂热铁灰色的眸子荡漾着某种光，紧紧盯着陆景问道：
“真正让我好奇的是，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上杉越和他的儿子们全都以为，你掌握的信息来自秘党，秘党的元老们则以为你的信息来自于我，关于这点，我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现在你能和我说点实话吗？”
“楚子航，楚天骄的儿子，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以及......奥丁的敌人！”
陆景泯了一口酒水，神态悠闲道，“这就是我的实话。校长，有些事情不是我不说，而是你们根本没法理解，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是你的敌人，甚至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以诺玛的计算能力，应该可以测算出，如果没有我的搅局，日本最后会是什么样的局面，所以你找上我的时候拿着酒瓶子，而不是屠龙的折刀，我们是朋友。”
“......是的。”
沉默了片刻之后，昂热点了点头：“我们激活EVA的时候，让她动用【天演】模拟了这场任务，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日本分部会背叛，神会复苏，整个岛国会沉入汪洋之中。你提前引爆赫尔佐格的举动，确实救下了很多人，你是秩序的守卫者，但我希望知道更多......譬如，你可以做掉神吗？”
“神不足为惧，我在等他出世。”
陆景一口饮尽酒水，声音低沉道，“那是我期待的万军之战，我会亲自迎战。卡塞尔学院和校长你，如今最该做的其实不是搜寻神，无论是神还是赫尔佐格，都已经不是现在的你们可以抗衡的了，和蛇岐八家一起，专心做好救灾的工作就好。”
“需要我们支援【七宗罪】吗？”
“收起那些小刀子吧，它们没用，在诺顿的铸造概念里白王已经死了，这套刀剑无法准确对白色皇帝带来伤害。”
陆景摇了摇头。
这也是七宗罪被带出青铜巨城时，他并不在意的原因。
“罪与罚”的领域固然强大，但它无法真正有效伤害到黑色与白色的至尊，还不如他以【青铜与火之王】的权柄配合其他几种力量，重新锻造的御神刀·村雨。
这是一把以吞噬诸天为目的锻造的刀。
二人说话的时候，巨大的警报声撕裂了长空，高分贝的声浪一站接一站传递，有人拉响了防空警报，十几秒钟的时间里，偌大的东京城内都回荡着刺耳的警报声。
昂热神色一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EVA转播了东京气象局对全体市民发送的警报，警报的内容极为简单，总结起来就是让沿海的民众紧急撤离，无法撤离的就找地下室或者高层建筑物避难，因为海啸要来了！
......
雪亮的灯光从天而降，从红井内爬出的东西终于呈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它浑身包裹着白色的细丝，看上去像是一枚巨大的茧，下方却拖着狰狞的长尾。
它的动作极快，没人能够看清这样一个带着尾巴的茧是怎么攀爬的。
骨节嶙峋的长尾拍打在井壁上，把井壁上的金属一层层揭开，金属碎片满天飞溅。
“真是美丽的造物啊！”
赫尔佐格哈哈大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独眼面具上的黄金瞳如探照灯亮起，鬼神般的气息以他为中心汹涌澎湃开来。
天地间忽然响起了马蹄声。
可这是红井，哪里来的马蹄声呢？
安全舱与附近的猛鬼众们都感觉到了恐惧，这里本不该出现什么马，更别说每一步都将天地踏得震颤不已的马了。
这马该生得何等顶天立地啊？
所有人都在生物本能地恐惧中，望向某个方向，他们知道某个比神还要恐怖的东西要来了，或者说，他已经来了！
赫尔佐格消失在了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骑士，他的马有八条强健的马腿！
谁都能认出这是奥丁，北欧神话中的众神之王，深蓝色的大氅、肩膀上的乌鸦、八足骏马斯莱普尼尔，这个猛鬼众的首领一息之间具备了奥丁的一切元素。
人们愕然长大了嘴巴，谁都没有想到，猛鬼众最神秘的首领居然是一尊神！
唯一与传说有所出路的就是，这位古老神话中的王，所持并非以世界树枝干打造的昆古尼尔，而是一把修长的日本古刀。
刀刃在奥丁手中舞动，他驾驭着骏马冲天而起，一刀斩下，刀光纤细如一线，在空中留下的痕迹曼妙如少女的眉。
庞然大物身上白色细丝组成的茧衣被刀光撕裂，那苍白幼兽第一次体会到了痛疼，向着天上地下发出凄厉的嘶吼。
伴随着遮体的茧衣被刀切开，神与神之间的战争打响了。
那庞然大物在暴怒中舞动着自己的身躯，伴随着它的动作，神话照进了现实。那抓着井壁支撑巨大体魄的不是巨物的触手，而是八条弯曲的龙颈。
这个从地底爬出的神，长着八个头颅，锋利的牙齿咬在井壁上，攀爬的动作仿佛八足蜘蛛。
“八......八岐大蛇！”
猛鬼众里负责工程的组长，以近乎呻吟的声音念出了这只太古凶兽的名字。
“哈哈，这是何等美妙的盛宴，我已经准备好入席了，看来此时此刻注定了我将一人独享圣餐！”
赫尔佐格的声音隆隆如雷霆，碾过红井上空。
他挥动着古刀切割神的身躯，像是绝世的厨师开始料理自己的晚饭。
他相信吃完这一顿饭之后，他就是吞吃了生命树上果子的亚当。
将与神比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