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狂怒的风暴撕裂大海，龙卷风从海床上腾起，大量的海水被提取到空中，化为漆黑的雨云。
王与王的战场上，举手抬足间都是天地失色。
面对烛龙降世，庞贝未曾再动用【衔尾蛇之环】，尽管这一招无往不利，连黑王尼格霍德也倒在了自己的死亡下。
但它的消耗同样可怕。
所以陆景的时机把握得太好了，藏匿得也太好了，一直等到黑王倒下才真正从幕后走出来。
眼下庞贝能够展现的只是因陀罗之怒，那矛尖上的紫白色雷球引动天地之威，全称为【太古权现·因陀罗之怒】，序列号为116，是龙王专属的权能。
理论上来说，与大地与山之王的湿婆业舞、白王的神谕以及青铜与火之王的烛龙齐名。
但和现下展露狰狞姿态的混沌烛龙比起来究竟如何，还要打过再说。
但庞贝自信不会输，他低吼一声，率先出手。
昆古尼尔上的雷霆之球融化开来遍布矛身，在庞贝的挥舞下，对着陆景一矛刺出，洞穿了天空与大海，连带着二人头顶漆黑的雨云之中，也有魔鬼触角般的龙卷风探下，目标直指烛龙。
这就是神的威能。
面对这可敬可怖的攻击，陆景轻笑一声，背后仿佛刚刚从万古沉睡中醒来的太古巨凶腾跃而起，将一道道密集如网的雷霆矛影排开。
地风水火一起涌动，天地变得冥昭瞢闇。
在这片波涛如怒的孵化场上，烛龙展示出了世所未见的舞蹈。
烛龙之舞！
这只巨大的生物没有双翼鼓动狂风，但人面蛇身的他，首尾相连在海天之间，旋转腾舞，燃烧的海水与雷光，顺着他的飞腾旋转升空，舞蹈极美，庄严宏大。
龙以巨大的身体展示着各种古奥精妙的动作，就像是古代印度壁画的舞者。
生机勃勃蕴含着无数龙族亚种的孵化场已经成了真正的死亡国度，国度的中央毁灭之神在起舞。
遵循古神旨意而来的漆黑雨云和狂风全部被排开。
毁灭一切的力量在积蓄，无形之中一股重压锁定了庞贝。
仿佛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在他的头顶。
若是这一击真正孕育出世，相比较达摩克利斯之剑的落地威能，会只强不弱！
“居然是【言灵·湿婆业舞】！”
庞贝认出了烛龙的舞姿，他看着那庞然大物下，仿佛君王统摄八荒的陆景，眼眸之中带着惊叹：
“你彻底获取了大地的权柄，这是吞噬了芬里厄？耶梦加得居然允许你这么做？还是你把他俩都吃了？怪不得隐匿的能力也这样强大......哈哈，不愧是能与我战斗的存在，小子，我越发欣赏你了。”
“一个老混蛋的欣赏只会让我感到愤怒。”陆景冷笑。
他当然不会吃掉自己喜欢的女孩，或者女孩的弟弟，但他没必要和庞贝解释。
陆景站在大海之上，赤手空拳，操纵着地风水火，打造着终极的一击。之前与奥丁在高架桥上的战斗，他至今还历历在目。
如果不能一击必杀，这位古神能够凭借着自己高超的炼金术轻易做到“时间逆流”。
所以湿婆业舞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这舞蹈不仅仅是大地与山之王的最高舞蹈。
烛龙巨大的身体，腾飞在空中起舞，他的每个动作都隐含着五系的龙文。
这是个组合的言灵。
组合的是湿婆业舞、烛龙这样的龙王权柄，组合出的太古权现不以声音释放，而是用舞蹈的语言。
龙夭矫于空，首尾相连呈现出完美的圆，就像古印度的湿婆神像，常常在一个圆中起舞，那是宇宙的象征。
这是灭世的舞，舞蹈结束时就会地火齐发，横断命运，时空断流。
“想干掉我，小子你还嫩了点。这具身体在猎杀尼格霍德之后是力量枯竭了没错，但不代表我的神魂也一样孱弱，有藏匿在当中的本体为力量源头，我虽然无法发挥出超出世界上限的力量，但能够借到的力量不算少！”
庞贝带马前行，身边的火焰拖曳在身后，像是巨大的旗帜。踏在海面上的马蹄声滴滴答答，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世界上，强行破入烛龙缔造的死亡国度。
虽然言语之中对自己无比自信，但这位古神终究不敢让陆景的烛龙完成那支舞蹈。
他高高举起了昆古尼尔，手上游出一条未曾衔尾的银色古蛇，盘绕在这支矛上，远远看去弯曲的矛身雷光璀璨，仿佛摩西分开红海的上帝之杖。
庞贝挥动了这支具备无上权柄的矛，刺向烛龙。动作轻盈，仿佛武士弯弓搭箭，但却不含一丝杀气，倒像是艺术家在挥动画笔，画出少女风中的一缕长发。
它的轨迹是命运女神亲笔命定，被它锁定的敌人注定无法逃脱。
连混沌烛龙也不例外。
庞贝要打断这舞蹈，但烛龙不会被命运束缚。他长嘶起来，龙鳞怒张，一眼睁开就是大日天坠、天下皆白，那巨大的金色竖瞳里流动着变化的光，映照出庞贝的矛与甲胄，双方的领域在碰撞中交汇起来，化作一个毁灭空间。
这个空间内所有的海水、雷霆都随着风暴盘旋在烛龙与奥丁之间。
片刻之后，在两道不死不休的意志下，龙与矛碰撞在了一起，就是蜻蜓点水般的轻轻一撞，便是神话传说中不周山倒塌般的天倾地陷。
双方的交汇地仿佛有一轮轮恒星在爆炸，这两道言灵的对轰是如此庄严和恐怖。
数百万吨的海水瞬间被汽化，冲天而起的白色尘柱里闪烁着龙鳞般的微光，冲击波的风刃斩切着冰原和大海，万年历史的冰架在瞬息间灰化。
......
两位浑身遍布鳞甲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孵化场几公里外，远远眺望着那处战场。
在无限恐怖的爆炸声里，以那处战场为中心，海面忽然升高了将近百米，然后这堵水墙朝着四面八方推开。
这是本该呈现在科幻或者神话电影里的一幕，但二女谁也没为此感到吃惊。
万军之战就该有这样的威势。
她们刚刚结束了在岛国上空的屠神之战。
绘梨衣手上还提着变成了干尸的赫尔佐格，这位阴谋家已经死了，胸口还插着刀柄。
龙王的躯体变成了刀鞘一类的东西，封存着绝世恶鬼般的刀刃，又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的干裂土块，原本莹白闪光的鳞片全都在干裂。
那把御神刀·村雨露出胸口的部分，铮铮而鸣，刀内孕育出的活灵，像是吃饱喝足之后的孩子拍着自己的肚皮，发出满意的呻吟。
“没想到啊，诸神黄昏就这样降临了。”
夏弥拍打着双翼，由狂风托举于天上，站在少女身边，跟着她一起眺望远方感慨道：
“想来也只有这样盛大的战场，才配得上使用这件屠神的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