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镜:创作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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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下不了笔。即使我已经有了那么多年的写作经验,但是现在,面对空白的一页仍会让我大为迟疑。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直到把出版商急哭了才写出前言。

创作剧本时,你常常需要忽略头脑中一个发着牢骚、告诉你该停笔的小声音,同时试着鼓励另一个更快活的、敦促你坚持下去的声音。我的诀窍是试着在自己的脑海中想象电影拍出来的样子,并描述我所看到和听到的东西。这有点像寄希望于幻梦成真。接下来的是一个带点古怪的神奇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想象中的世界一步一步地逐渐变成了现实——第一张设计草图、第一轮剧本通读会、第一天拍摄、第一稿粗剪。每一件事都让我的心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些只存在于你脑海中的东西如今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像一个想象中的朋友突然按响了你的门铃。

但是,想象变成现实似乎是当下反复出现的主题。《黑镜》(Black Mirror,美国人叫它“Black Meer”)这部剧已经走过了十年,这一点总是让我感到吃惊。我们早在2010年就开始制作这部剧——从技术的角度来看,那其实是个与当下十分不同的时代。

身处当前这个时代,网络上24小时充斥着骂战与俄罗斯机器“水军”,我们很难记起十年前的样子——但在2010年,人们对技术的总体看法仍然是乐观的。人们批评Twitter网站时,说过最重的话也不过是“上Twitter的都是消磨午间休息时间的人”。苹果公司(Apple)推出一款全新的iPhone仍然是件令人兴奋的事儿。阿拉伯之春就在眼前,社交媒体似乎很乐意承揽自己的功劳。时光快进到现在,智能手机突然变得比香烟更容易让人上瘾、比香烟更有害,人们社交媒体账号的时间线上充斥着法西斯主义的“梗图”和暴力行为的影像。

一切都变了味。确切地说,一切都变得有点“黑镜”了。这对人类文明来说不是件好事,但对我们的小节目却是很好的宣传。焉知非福,嗯?我有时会想,既然我已经做了那么久的《黑镜》,那我是否已经做好准备,能够应对可怕的反乌托邦现实了呢?我已经反复体验了《黑镜》的故事慢慢地出现在现实世界中的那种感觉。某天,当我在一片末日废墟中,被一个头戴着“让美国再次伟大”标语的帽子、屁股上印着Facebook网站的标志的自动机器人追杀时,不知道这能不能让我觉得心里好受一点,总不会事事都如我所想吧。

总之,这本书讲了我们如何创造《黑镜》,不停“呕”出《黑镜》的故事——剧本是怎么写的、服装是怎么做的、素材是怎么拍的。与任何一部作品一样,《黑镜》是团队合作的成果。永远都不要相信那些满口都是作者理论、把某部电影或电视节目当成是个人作品来讨论的人。每一集《黑镜》影片(我坚持称之为“影片”)都凝结了数百人好几个月的努力。在这本书里,你会听到来自他们的声音。我要衷心感谢每一位参与这部剧的人。我要感谢我的搭档安娜贝尔·琼斯(Annabel Jones),她谦逊地(我就不说她没文化了)把写前言的机会给了我。我也要感谢让这本书成形的杰森·阿诺普(Jason Arnopp)。

现在,拜托了。别再读我的序言了,去读其他部分吧。走吧,快从这一页走人。

查利·布鲁克(Charlie Brooker),行政制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