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士兵一

不要这样。他是位圣人，为人也很温和有礼。每天当我给他送去吃的，他都会对我说谢谢。

卡帕多西亚人

他是谁？

士兵一

一位先知。

卡帕多西亚人

他叫什么名字？

士兵一

约翰。

卡帕多西亚人

他来自何处？

士兵一

他从沙漠来，在那里以蝗虫和野蜂蜜为食。他身穿骆驼的皮毛，腰上缠着皮带，样子看上去很是糟糕。但是，他拥有众多的追随者，甚至还有些门徒。

卡帕多西亚人

他宣讲些什么？

士兵一

我们说不清。有时他所讲的非常骇人听闻，但人们无法理解他说的那些话。

卡帕多西亚人

他能见人吗？

士兵一

不行。陛下下令禁止了。

年轻叙利亚军官

公主用她的扇子遮住了脸！她的双手美丽洁白，正在摇动，好像翩翩飞舞着回巢的鸽子。它们犹如白色蝴蝶。对，它们就是像白色蝴蝶。

希罗底的侍从

那又怎么样？为什么你还是盯着她看？你不要再看着她……可能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卡帕多西亚人

（指着水井）好奇怪的囚室！

士兵二

一口老旧的水井而已。

卡帕多西亚人

老旧水井！居住在里面必定对身体有害。

士兵二

噢，不然。比如，陛下的兄弟，他的兄长——希罗底王后的前任丈夫，曾被囚禁在那里十二年，而他并没有死在里面。十二年后，他们只好绞杀了他。

卡帕多西亚人

绞杀？谁有胆去执行啊？

士兵二

（指向行刑人，那是个壮硕的黑人）那边那个人，他叫那阿曼。

卡帕多西亚人

他不会害怕吗？

士兵二

噢，不！陛下把指环赐给了他。

卡帕多西亚人

什么指环？

士兵二

死亡指环。所以他才不会害怕。

卡帕多西亚人

绞杀的可是一位国王啊，这是很可怕的！

士兵二

有什么呀，国王也只有一个脖颈，还不是跟庶民一样。

卡帕多西亚人

我还是觉得可怕。

年轻叙利亚军官

公主站起身了！她离开桌子了！她看上去很不开心。啊，她正朝这边走来。是的，她在向我们走过来。她怎么这么苍白？我从没见她的脸色如此苍白过。

希罗底的侍从

不要盯着她看。求你了，不要看她了。

年轻叙利亚军官

她好似一只鸽子，找不到回巢的路了……她好似一朵水仙，在风中摇摆颤抖……她好似一朵银色的花。

莎乐美出场。

莎乐美

我不想待在那里了，真是坐不下去了！陛下那鼹鼠似的眼睛，眼皮跳动着，一直看着我。他为什么要这样？他是我母亲的丈夫啊，却那样看着我，多么怪异！我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其实，我太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年轻叙利亚军官

公主，您真的要离开宴会吗？

莎乐美

这儿的空气多好啊！到了这儿我才能喘口气！宴席那儿，那些来自耶路撒冷的犹太人，为了宗教上的繁文缛节争论不休，简直要把彼此都撕碎了；还有些野蛮的家伙一个劲儿地往肚里灌酒，酒都被他们洒到地上了；还有那些来自斯米尔纳的希腊人，把眼睛和脸颊涂得花里胡哨，把头发弄得一卷一卷地缠在一起；还有那些埃及人，沉默却很狡诈，戴着翡翠长指甲，穿着赤褐色的斗篷；那些罗马人呢，野蛮且低俗，张嘴就是粗鲁的暗语。啊！我很讨厌罗马人！他们本来粗俗无奇，却要自诩为高尚的贵族。

年轻叙利亚军官

您要坐会儿吗？公主。

希罗底的侍从

你为什么和她说话？啊！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你为什么盯着她看？

莎乐美

看见月亮真是好啊！她像一小块钱币，又像一朵银白的小花。她清冷而纯洁。我敢肯定她是个处子，因为她如处子般静美。肯定是的，她是个处子，从未被亵渎。和别的女神不同，她没让男人沾染自己的身体。

约翰的声音

看哪！主降临了。人子即将到来。人首马身的怪物将身体掩藏于河流中，水中仙女离开水流藏身于丛林的树叶下。

莎乐美

谁人在此喧哗？

士兵二

是那个先知，公主。

莎乐美

噢，是先知啊！就是陛下害怕的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