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背后与假设
“少爷，我不太明白。”卢米安问道。
德里克特也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费恩。
此时会客室里只剩他们三人，蒂姆已经带着箱子离开。
这位特使虽然仍旧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随时将国王的意志挂在嘴边，但费恩相信，只要给够了钱，就算让他在城堡里住几个月也没有问题。
费恩没有说话，而是将那封国王的信拿出来，然后手指按在自己名字的上。
“这里。”
接着，他的手指又划向落款的位置。
“还有这里。”
卢米安和德里克特凑近看了看，过了好半天也没看出来，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头雾水。
“少爷，您的名字和国王的印章有什么问题吗？”
“是字迹，写下我名字的字迹，与文书的其他部分不同，明显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而且印章的凹痕较浅。”
两人互视许久，还是不懂。
费恩接着解释，“我也是听了你之前说的，许多大贵族会费尽心力为没有继承权的子嗣，谋求护殿骑士的职位，才想明白。”
“简单地说，我们这位贪财无度的国王，恐怕将护殿骑士职位，变成专门用来敛财的产业了。”
“文书内容严谨，字迹工整，说明是提前摘抄好的；至于印章，一般正式的文书用印都很仔细，纹章戳在印泥上有时还会用另一只手压一下，而这个印章却相对比较浅，我猜测是一次性要盖很多印章，为了追求效率所以没那么仔细。”
“写上我名字的这几个字迹比较潦草，明显与正文部分不是同一个人写的，说明大概率是后面才添加上去的。”
“综合以上几点，就能得出结论：国王先让人批量摘抄或印刷内容完全一样的文书，抬头第二行位置留下空白，最后再统一的戳上印章——护殿骑士的任命文书必须要国王本人的纹章，不可能每卖出一个骑士职位都拿出来用，干脆一次性全都戳上；接下来，国王只要将买卖的事交给相应的亲信负责，当有人愿意交钱，就将文书拿出来，直接在空白处添上名字就行了。”
“至于为什么要贿赂蒂姆…既然这个职位是花钱就能买的，那我当然也能花钱晚一点再去上任。”
“费尔曼领确实离王都太遥远了，消息闭塞，否则根本不用费这么多心思去猜测。我猜买卖护殿骑士这件事，在王都或王都附近的贵族间应该早就广为流传。”
“这…将护殿骑士这么重要的职位，用来卖钱？！”德里克特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护殿骑士可是守护王宫，拱卫国王的。”
“哼，我们的国王，只要给他交够了钱，连贵族之间的相互掠夺和战争都不在乎，卖个护殿骑士职位算什么。”费恩的脸上露出轻蔑，“也多亏了他，父亲才有机会获得这么大的领地。”
几人沉默片刻，卢米安很快又想到了盲点，“可既然是用于敛财的职位，国王为什么下令让您当护殿骑士呢？我们也并没有花钱为少爷您买护殿骑士啊，老爷他可是一心希望您通过巫师测试，走上巫师的道路。”
“不是我们买的，就是别人买的呗。”
等着解答的卢米安和德里克特差点没被他这句玩笑给呛住。
费恩笑了笑摇头说道：“就是字面意思，是暗中针对我们的仇敌买的。”
“可…既然是我们的仇敌，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让您不能参加巫师测试？还是让老爷失去继承人？”卢米安接连询问。
见两人充满疑惑的眼神，费恩解释道：
“其实我也只是基于巧合的一种猜测，当然我认为可能性很大。”
“巧合？”
“没错，从我回到城堡之后，突然发生的巧合或者事件实在太多了，突然出现而被皮达姆买到的死魂叶，那度和瑟伊姆男爵的来袭，国王的特使，小花园外的谣言，甚至我怀疑采购的凶兽肉也是。”
“它们在非常微妙的时刻，一件接着一件出现，让我不得不产生怀疑。”
“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怎么那么巧合，如果背后有人操控，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目标是我还是父亲？”他是一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随即，我就做了两个小小的假设。”
“假设？”德里克特问道。
“没错，假设这些事情真的只是巧合，或者是不同的人出于不同的原因促成，那背后的线索确实极为错综复杂，难以理清。”
“可如果以上种种事情，全部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或者同一个有着一致行动意愿的团体，那么他们的目标就很清晰了。”
“无论对方背后真正的意图是什么，目的就是想杀死我罢了。”
“杀害您？！”卢米安和德里克特震惊，面色瞬间变得严肃。
“这…可是…”
“想想晚宴上的刺杀，那度和瑟伊姆男举领兵进驻费尔曼领的边境。”费恩提醒道。
“可…晚宴刺杀、那度和瑟伊姆的目标确实是您没错，但是将您任命为护殿骑士，在小花园外传播谣言，卖给城堡凶兽肉，这些如何能够伤害您的性命呢？”卢米安接着问道。
“不知道，我也只是基于假设而推导的猜测，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卢米安喃喃地念叨着。
“少爷，您说的很对。”
费恩笑了笑说道：“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尤其是经过护殿骑士任命和蒂姆的态度之后，接下来可以稍微验证一下。”
随即，他招招手让两人靠近，小声将下一步的计划详细讲述。
两人听后陷入沉默，卢米安倒是稍稍迟疑便无条件地听从，但德里克特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将信将疑。
不过费恩的身份让他无法拒绝，在前者再次强调后，还是点点头去做相应的安排了。
在这位城堡的防务官离开之后，费恩又同卢米安说起有关蒂姆的安排。
“这位特使大人虽然已经摆平了，但要注意不能怠慢他。”
“您的意思是？”
“既然护殿骑士职位是靠花钱买的，那暗中花钱的买家总要和王宫的人接触吧，蒂姆·奥特伯恩刻意潜入领地，一来就催促我前往王都，并且态度恶劣，即使没有直接和那位买家接触过，也一定得到过他上面的人指示，说不定掌握着一些内幕，我们要进一步和他打好关系，看能不能套出更多情报。”
“暗中的幕后黑手是一位有钱人，第一次的死魂叶，这一次的护殿骑士……但论有钱，我费尔曼家族可不怕。”费恩咧着嘴笑道。
“他想花钱让我去王都，我就花钱不去，嘿嘿嘿，反正对国王和蒂姆·奥特伯恩来说，只要能收钱就行了，暗中的人也不可能敢得罪王室。”
“搞定了特使，说不定还能反过来抓到他的尾巴。”
卢米安心领神会，“我会按城堡所能做到的最高规格来接待他的。”
“不，还要做的更好。”
费恩摇摇头，然后说道：
“城堡外的第一次见面就能看出来，蒂姆·奥特伯恩爱面子，给他办几场宴会，多请一些能说会道、会捧场的人来；他还有洁癖，记得随时给他备好洗澡的热水，单独安排一个女仆为他洗衣服；两次见面我都在他身上闻到了很淡的酒气，给他弄一些城堡里最好的酒；另外，这位特使大人似乎对安稳有一些特别的理解，找两个漂亮的女仆给他，没有就去外面的拍卖行买；他的两位骑士看似地位不高，但在他那有一定的话语权，注意千万不要怠慢，还有……”
费恩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注意事项。
卢米安愣住，嘴巴微张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他不知为何，心头对自己的管家职位，竟突然产生了一丝危机感。
过了好几秒，这位管家才一脸佩服的躬身，“您的观察真仔细，我会谨遵您的指示执行，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