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祥瑞与灾厄

被幼小的哈士奇宝宝话语几次噎住的小狐狸放弃了表情管理，嘴巴微张，有一肚子的槽点被卡在喉咙里。

过了很久，她似是回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没有维持住淑女的形象，在草坪上翻滚了几圈，传出阵阵如同风铃响动一般清脆的笑声：

“你这个样子，如果换做我那些曾经那些老狐狸姐妹，相信我，等你慢慢长大，她们会钓得你死去活来，让你真正感受到求而不得，离幸福总是只差那么一点点的痛苦。

嘿嘿，你能想到那种每天生活在希望和惆怅中的感受吗，很明显，你还只是一个小家伙。

真怀念啊，可惜，她们都是一群迂腐的狐狸，在主人陨落后不久，相继为祂殉葬了。”

说完，不等雪球儿有所回应，小狐狸嘴巴夸张张起，明净的光华从她的喉间绽放，很快，一颗未曾沾染任何污浊的纯净透明珠子被她吐了出来，悬浮于她与雪球儿之间的草坪半空。

雪球儿被这散发着温和与圣洁气息的珠子吸引，脚步缓慢地一点点靠近，小狐狸的视线投注于这颗珠子，笑容凄婉：

“它叫夜明珠，是古老年代里的一位王赠与我的礼物，他死在了我造就的无边灾厄的熊熊烈火里。

这颗珠子原本不是透明的，在那位王死后，我将它留在了体内，受到我气息的孕养，它本有的杂质被悉数剔除，成了现在的样子。

现在，我将青丘狐秘法传承封印在它里面，通过它与我之间的隐秘联系，我可以在某些时候出现在你的身边，给你指引。”

话音落下，一行行闪耀着璀璨银光的文字自虚无之中浮现，它们受到九尾意志的指引，接连跃入纯净的透明珠子里。

渐渐，原本透明的夜明珠被淡淡的黑色轻纱充斥，只有少量的纯白光华在淡淡黑纱之间游移飘荡，像是航行于死寂海面的孤舟。

在雪球儿毫无戒备的情况下，在黑白交叠的夜明珠散发出无边诱惑韵味的情况下，哈士奇幼犬做出了无可抗拒的本能动作。

它张开嘴巴，但很难像九尾那样撑开之前那样夸张的角度，但这没有成为阻碍，仿佛张口吞咽只是服食意愿的象征，夜明珠忽然液化，如同夜色下的星屑流光一般灌入了雪球儿的嘴巴。

转瞬间，一幕幕画面从雪球儿眼前掠过，那是一只体型巨大如同山岳的九尾狐狸，眼睛里是无法掩藏的猩红恶意，四处制造着无边灾厄。

画面的最后，雪球儿看到那狐狸化作一位绝美的女人，只不过，她只是换了种相对柔和且间接的方式散播灾厄。

......

“害怕吗，我的朋友？

那每一个画面都是我的映照，每一处废墟都是我亲手缔造的苦难。

这是我刻意留存下的画面，为了给予你灵魂深处的警醒，告诉你要谨慎地做出选择。”

雪球没能听到她似是自言自语的解释，它体内的猎人魔药如同受到致命的吸引，雀跃欢腾着想要拥抱那一幅幅画面背后蕴藏的无边灾厄，雪球儿的灵性之海因此沸腾起来。

在他身后，一道蓬松雪白的尾巴虚影快速滋长，而随着这根尾巴渐渐成型，几乎要将雪球心智泯灭的无边疯狂与猩红里，那如同星屑一般的纯白微光显露出难以磨灭的坚韧。

那纯白微光逐渐汇聚，一个身影，一个让雪球儿一眼就认出是面前的小狐狸九尾巨大化的圣洁身影，出现在一幕幕绝望死寂的画面之中。

画面逐渐破碎，雪球儿受到了惊吓，不住发出哀嚎的嘶鸣声。

忽然，他感受到自己从未感受过的，只存在于自己词汇积累之中春日的温暖，他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小狐狸身周的圣洁光芒。

她改变了原本稚嫩的音色，成熟柔和，充满磁性的嗓音如同梦中的轻语：

“尽管青丘狐秘法修炼，是从一尾直至九尾，但作为已经有一根尾巴的我们，不需要凝练一尾的过程。

所以，我们可以略过一尾，在获得秘法传承的那一刻，直接成为二尾的青丘狐。

当然，对于你，我不知道该不该这样称呼。

你应该可以感受到来自自身的变化，但你现在的小脑瓜不太能够明确总结，所以，这次由我为你讲解。

成为二尾之后，你的战斗反应更加灵敏，动作更加迅速，骨骼可以短时间内软化，进而做到一些以往难以做到的夸张动作。

在战斗中，二尾们的指甲可以当做锋利的刀刃。

同时，若为祥瑞，你可以让来自爪击的伤口带上圣洁的震慑。

反之，若为灾厄，来自你爪击的伤口会被注入多种毒素，造成随机的负面效果，若不在几小时里加以针对性的医治，伤口会迅速溃烂并蔓延至全身。

作为祥瑞的象征之一，你得到了气运的加持，当然，如果你愿意，这也可以转化为针对附近生灵的厄难，但二尾阶段，这些效果都不是特别明显。

最后，你可以通过观测星象的变动，窥探来自命运的剧烈偏移，但难以从借此定位自己于浩瀚星海之中的具体坐标，这可能会造成严重的误判。

不难发现，秘法的大多数能力似乎都有着祥瑞与灾厄的区别，这是在天尊接纳我们之前，青丘狐族内部险些因内战覆灭的根源。

你必须要记住一点，我们每一次使用秘法的能力，都会将祥瑞或是灾厄的影响积累于我们的灵魂之中，直到有一天，某一方突破了那个隐隐的界限。

换句话说，如果你想拥有强大不受约束的肆意放纵，那就可以尽可能多地选择偏向灾厄的能力使用，这会让你迅速成为它的象征。

而如果，你珍视目前拥有的那些，就尽量只在别无它法的时候才去动用灾厄的力量，否则，总有一天，你会亲眼看到由自己缔造的一场场灾祸，一处处废墟。

当然，这要看你怎样去选，只有你自己能够决定自己成为怎样的人。”

从恐惧之中挣脱出来的雪球儿，对于九尾的描述没有丝毫理解上的障碍，这是接受青丘狐之后针对自身能力的把握和掌控。

他的毛发末端染上微弱的纯白光点，犹豫着问道：

“你因为对于灾厄的滥用，成为了它的象征？”

小狐狸眼眸闪动了一下，惊奇道：

“你的语言能力成长也太快了，这是同时兼以魔药和修炼造成的结果吗？

不错，在当时，我们并没有这样的意识，只会依照本能使用自己的能力，直到它们的影响彻底固化。

另外，我预感你会在不久后遭遇真正的劫难，我为你准备了一个锦囊，一同封印在了夜明珠里。

时间已经不早了，你的主人已经有些着急了，是时候说再见了。

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接受了青丘狐传承的你，已经成为了天尊的眷者。

当然，只是这么一说，反正我现在看不到祂复活的希望。”

微风吹过草坪，小狐狸站起身来，在雪球儿的注视下，背着小小的圆顶帐篷，跳跃着远去。

不知为何，雪球儿心中完全没有升起跟上去的想法，即便他心中满是与新朋友分离的不舍。

笼罩草坪之上的黑纱缓慢褪去，不知何时竟已降下的夜幕里，哈士奇幼犬的耳边传来远去白狐缥缈的嗓音，这是他让他感到陌生却能隐约把握的语言构成的语句：

“美恶相饰，命曰复周，物极则反，命曰环流。”（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