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的微笑》旁观男女互动

我们透过旁观者“我”看到了一段底层生活切片，一个微妙的情景。男人过来找女孩，用在地上写出的字句逗女孩，和她调情，本来两个人很专注，但因为有了抢夺竹竿的动作，以至于女孩眼角余光注意到了有人在看他们，她很自然地笑了，“我”也不假思索地对着女孩回以微笑。

然后“我”说：“卖烟火女孩的微笑直通到我心深处。”原本完全不认识、完全不相干的人，偶尔别人没有打算要让你看到的场景中，却带给了“我”真切、难得的幸福之感。一个穷人家女孩在这样的黄昏将夜时刻，因为和隔壁摊的男人有这种互动关系，身上带着喜气、愉悦，如此真实，感染了意外发现的旁观者。“我”心中产生了同情，穷人家的女孩也能得到如此深刻的乐趣，多美好啊！

“我”原本看到两人的调笑，心中已经蓄积了笑意，此刻被逗出了微笑。标题是《夜市的微笑》，有好几重意思，先是女孩不自觉地向“我”微笑，“我”随之回以微笑，在场的第三个人，眼镜摊的男人察觉到了，先是狡猾一笑，瞬间又变得很严肃，让“我”觉得尴尬，也让女孩脸红了。

这时女孩用左手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将脸埋在袖子里，也是无心、自然的动作。此时“我”转而对眼镜摊的男人投以一个恶意的微笑，意思是：我看到了你在干吗喔！但立即自己觉得好像撞见、揭发了人家没有要给别人看到的调情乐趣，感到有点内疚，于是转身离开了。

从头到尾只有几分钟的事件到此结束了。但这是饱含讯息的几分钟。展开来看：女孩和男人借写字调情逗乐，不意被看到了，女孩还沉浸在玩笑的幸福中，很自然地对旁观者报以微笑。但之后男人的笑多了一点心机与顾虑，不只引发了“我”相应的心机，从而有了后面的一段议论。

“我”对自己解释了为什么眼镜摊男人狡猾地笑了一下又转为严肃？因为他不高兴竟然有一个旁观者在这欢乐的关键时刻，偷走了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少女微笑。女孩的微笑是两人之间逗乐出来的，但因为意识到旁观者的存在，女孩转了过去，将要表达当时调情开心的笑容，竟然给了另外的人。

所以男人不高兴：欸，这是属于我的微笑，怎么被你偷走了！“我”这时转而以对男人的想象诉说在心里承认了：是啊，那的确应该是属于你的，在抢夺竹竿的过程中，女孩故意装作恼怒所以板着脸，之后当然会笑出来，如果不是我盯着你们看，那个微笑一定是飞向你的，你也一定会回以一个微笑。

“我”重建了刚刚的场景，想象其前后状况，继续想象着对男人说：我大概知道这段时光对你们很重要，你特别利用这段时间，没有客人了，她的家人还没来帮忙收摊将她接回前，那么小小的空当，去逗女孩。我看穿你的把戏了，你真的没有必要摆出那样狡猾的表情。我知道这时刻很短暂，不过今晚过了有明晚，以后的夜晚你仍然可以在地上用这种方式写很多很多字，我也不过在此刻不意偷走了一个微笑，你不用那么小气，给我那样的表情嘛！

想着想着，“我”动了报复的念头，仍然在想象中对男人说：“为了你的生意我要跟你说，你这样不行啊，自己心底的眼睛已经模糊不清、歪斜不平了，你是卖眼镜的，结果你内心戴的眼镜却乱七八糟，这像话吗？”

这真是有点好笑的发泄。然后他转而注意到女孩去抢竹竿和拨头发时用的都是左手，原本是个左撇子啊。心中说话的对象跟着改成了这个女孩：我觉得你很不错，但也会替你担心，你一直看那男人写了那么多字，会掉入他的陷阱中，心会被他偷走的。不过，到底是掉进去还是不掉进去比较好呢？唉，我无从判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