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户濑正一
吴仪发现车子逐渐驶离市区，开向一条小道，不禁奇怪的问：“叔父，不知您的这位故友是何人？为何住在如此偏僻之所？”西竹一微笑道：“这位故人乃是我大倭帝国赫赫有名的雕刻大师户濑正一，此次奉命不远万里来到支那是为了军部的一项绝密计划……多的涉及到军事机密寿行就不要再问了……这幸亏是你……换个人这样问我我还不免怀疑他的用心呢……”吴仪心想肯定是假金计划了，真是老天眷顾啊……这个情报得来全然不费功夫啊……
车大约又在荒野小道上行驶了半小时，吴仪也已经把来时路线全部记牢了，不一会儿车子停在数座荒废了的巨大仓库面前，吴仪放眼望去只见仅仅外围就驻防了几百名倭军宪兵，见到是西竹一来了，守卫依旧认真的检查了证件才放行……待进入了仓库里面吴仪发现内部更是防备严苛，西竹一笑道：“寿行不必如此惊异，毕竟户濑正一大师关系到整个军部计划成败的关键，再怎么严密保护都不为过的……”吴仪点头称是，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外，西竹一轻轻的扣扣门，里面传来一个苍老又不耐烦的声音：“谁啊？不是告诉过你们在我工作时不许来打扰我的吗？”西竹一在门外大声笑道：“户濑正一……你这个家伙老朋友来了你就是这样对待老朋友的吗？……真是太失礼了……真是个不懂礼数的家伙啊……”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身穿和服，留着花白胡须的老者，他发现是敲门的是西竹一和一个年轻人，惊讶之后便是略显尴尬的笑笑：“西竹司令官阁下，真没想到是你……这位小友是……？”西竹一哈哈大笑拉着吴仪的手进入房间：“户濑大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一个侄子，京都西村家的西村寿行……他也十分爱好支那古文学，毕业于大倭帝国早稻田大学文学系，这次是受西村修一阁下嘱托前来支那投奔我的……你们俩可以多亲近亲近……”吴仪深深一鞠躬：“西村寿行见过户濑大师……大师的大名在我大倭帝国真是家喻户晓……今天得以一见大师真容……寿行真是三生有幸……”户濑正一笑着摆摆手：“什么大师啊……只是家乡的人抬爱……一点虚名罢了…刚才西竹阁下说你也喜爱支那古文学？不知你喜欢哪位诗词大家的佳作？能否说来听听……？”吴仪笑着说道：“呃……这个支那古文学诗词大家就太多了……小子实在是举不胜举…远的不说了就拿明清的著名诗人词人最出名的也有明初的刘基、高启，明中期的于谦、清代的纳兰性德、仓央嘉措、曹雪芹等等……”户濑正一笑着问道：“那寿行最为喜欢的是哪位诗词大家的代表作呢？”吴仪略显羞涩的说道：“寿行最为喜爱的当属清纳兰性德的那首木兰花·拟古决绝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与采桑子
谁翻乐府苍凉曲？
风也萧萧，雨也萧萧。
瘦尽灯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萦怀抱。
醒也无聊，醉也无聊。
梦也何曾到谢桥。写的其中意境可以说甚是唯美让人回味半生哪……”吴仪说罢边深深鞠了一躬道：“学生在大师面前班门弄斧了，倒显得学生卖弄了……请大师原谅寿行言行的唐突……”户濑正一听后哈哈大笑：“西竹司令官，令侄可以说是真正深得支那古文学的精髓熏陶……见解也颇具支那古人之风哪……不简单……哈哈不简单……寿行……今日就留下共进午餐，我与你好好探讨一下支那的古文学……”西竹一摇头笑道：“寿行吧……叔父这次可是沾了你的光啊……要知道户濑大师在工作期间可是从不与人攀谈……更别说同桌共餐了……”吴仪忙朝西竹一鞠躬道：“还是叔父的引见才使得大师能够对小侄予以青睐小侄感激不尽……”午餐时卫兵端上来数道精美倭国食品，西竹一用筷子指着其中的神户磷虾大笑道：“户濑大师还是那样爱吃神户磷虾啊？”户濑正一抚须笑道：“你可别忘了我可是神户的渔家子弟，自幼便爱吃神户磷虾……现在几乎是餐餐不离噢……只是给司令官阁下和士兵们太添麻烦了……”
西竹一摇头笑道：“军部在调你来时便说了，必须满足你户濑大师的一切需求，只要能够使得假金计划顺利……再多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户濑正一正色道：“为了大倭帝国大东亚共荣的事业，我会努力的……”几人吃过饭后西竹一便带着吴仪告辞而去，户濑正一又与吴仪约好下礼拜一再来此探讨支那古文学后便继续关门工作了……
吴仪与西竹一同车离去后吴仪回到英派斯洋行找到张劲松副站长二人在办公室中商议半天……张劲松得知吴仪已经查探清楚户濑正一的具体工作吃住位置后大为惊喜，吴仪却说：“张副站长，你也别太高兴……我问你你想没想过如何刺杀户濑正一？他工作吃住的地方可谓是戒备森严，并且他的吃食都是由倭国开的倭料店做好后由一名倭国厨子专人送去的，进出那个地方必须经过宪兵的层层检查……”张劲松问道：“站长，那里大概有多少兵力守卫？”“如果以上海站全站人力比较的话估计最少是我们的三倍以上而且对方装备精良……强攻是肯定不行的……”张劲松听后也一筹莫展，二人陷入无言沉思中，突然吴仪眼神一亮道：“我倒有一个计划……只是去实施该计策之人是十死无生的，必须抱有必死之决心并且枪法要精准……而且还必须得熟悉倭语……”张劲松说：“这个好办……我站有一名从倭国留学回来的队员，东北人，人很机灵父母都在今年淞沪会战中被炸身亡……”吴仪喜道：“那我们就如此这般……稍后此名队员的思想工作及善后事宜就托付于张副站长来做了……记住，下个礼拜一是我们最佳的时机.并且至此为止西竹一只带过我一人去，如户濑正一被刺身亡，那么我则是唯一的消息泄漏嫌疑人……所以……要想避免我被怀疑最好的方法就是枪手也给我两枪至三枪……其中有两枪必须打在极其危险之处……记住……中枪处越危险我的嫌疑就越小……”张劲松听后大惊：“……不可以的站长……这太危险了……不行不行……万一枪手手抖……这个后果我们无法承担……”吴仪怒道：“从7月倭国对华战争开始我们的使命就是在危险中求生……吾辈中华军人为了驱除倭寇，又何惧些许危险？……不必再说了……”张劲松听后半晌没说话，似乎也被感动了：“属下必定交代好这位兄弟万不能出现差错……”吴仪又道：“今天是礼拜五，礼拜一中午行动，这两天之内必须查清楚上海有几家倭国倭料店……能做神户磷虾的有哪家……中午接了外送的单子的又是那家何人？礼拜一上午我先去试试能否探听到已经印刷好的假钞储存在何处……”
礼拜一吴仪乘坐西竹一的专车前往户濑正一的工作地点，户濑正一见到吴仪来了很是欣喜，拉着吴仪的手跟他聊了半天诗词，吴仪也看出来户濑正一是真心喜欢诗词，聊了半天之后吴仪说道：“户濑大师，您还是抓紧时间工作吧？西竹将军如果知道我来了耽误了您的工作进度会不高兴的……”户濑正一笑道：“不妨事的，反正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就可以完工下个星期我就算是完成了军部交给我的任务就可以回到大倭帝国本土啦……寿行……今日中午陪我饮几杯当做是为我送行吧？拜托了……”吴仪也赶紧一鞠躬道：“如您所愿……”吴仪又说道：“户濑大师……按说我不该问的，可是我真的很好奇您制造出来的成品呢？难道全用掉了？”户濑正一哈哈笑道：“寿行啊，本来我是不该告诉你的，看在下星期我就离开支那的份上我告诉你啊……”说着把嘴巴凑近吴仪的耳朵小声道：“全部都囤积在樱花银行保险库里呢，傻小子……那么多假钞……怎么可能全都花掉了呢……最起码要等年后计划才能正式开始实施……”吴仪点点头说：“户濑大师……这个话可千万别再说了，这可关系到大倭帝国的计划，是决计泄露不得的……”户濑正一微笑道：“此是自然，若非你是我大倭帝国之国民又是西村修一阁下推荐给西竹一司令长官的，我也不会在你面前说的……”接着二人又对中国古诗词进行了一番探讨，户濑正一不由对吴仪生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不知不觉中又到了午餐时间，这时守卫带领一名身穿和服头扎白布的青年拎着食盒走了进来……户濑见了此人眉头一皱问道：“你是何人？往日的冈本君呢？怎么没来？”来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闻言赶紧一鞠躬：“小人井上一郎，冈本君因昨夜突发急病……故今日由小人来送餐……”户濑正一不耐烦的挥挥手道：“那就赶紧摆上来吧……我吃完饭还有事……”那人听后赶紧“嗨依”一声打开食盒依次摆放起餐食来……吴仪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此人的举动，突然只见那人猛地把手伸到餐盒隔层底部拔出一把手枪对准户濑正一呯呯就是两枪，一枪正中眉心一枪正中心脏位置吴仪也大呼：“户濑大师…小心…”一把扑到户濑正一身上那人又举枪对准吴仪的背后呯呯呯三枪，吴仪只觉背后犹如遭遇重击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昏死过去……外边其他卫兵闻迅带人赶来时只见屋内地上躺着三个人……户濑正一、吴仪、刺客，卫兵上前检查了几人伤势后又打电话向西竹一汇报了情况，西竹一闻迅大惊，带人赶来后，当即询问了在场守卫具体情况后得知吴仪是扑在户濑正一身上才遭遇刺客连击三枪时赶紧让人查看吴仪的伤势，待发现还有气息时赶紧让人送去仁和医院抢救，吴仪被抬走后，西竹一眼中不禁露出狐疑的神色，按说吴仪的嫌疑最大，因为至此户濑正一的工作地点消息严密封锁，目前只有吴仪一个人知道，不是他泄露出去的还能有谁？可他为了救户濑正一又扑在户濑正一的身上挨了刺客三枪，若是苦肉计挨一枪也就够了，为何要挨三枪？并且被打的位置有两处都是极其危险的地方……说是他故意泄露信息的吧……这又说不通……可至今为止户濑正一的工作地点仍然是高度机密，刺客又是如何得知的呢？……唉……真是头疼啊……还是等寿行抢救回来再问一下他当时情形吧……
想到这里西竹一不由的摇了摇脑袋，带人回到宪兵司令部，等到了晚上十一点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正在休息的西竹一给惊醒了，西竹一撑起上半身拿起电话道：“是我……”“报告司令官阁下，西村君经过抢救已经化险为夷了，刚才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还很虚弱……”西竹一沉声道：“等我，我马上过去……”西竹一精神一振起床穿衣，打开卧室的门正准备出去，突然西竹良子房间的门被打开了，西竹良子揉着惺忪的眼睛问：“父亲，这么晚了，要出去么？”吴仪受伤的事西竹一下了禁口令，不许任何人把这事告诉西竹良子，他也看出来良子对这个西村寿行可能已经情根深种了，如果去了医院问过西村寿行确定不是他泄露消息的西竹一倒是不反对自己女儿与他交往，毕竟西村家族在京都也算得上名门望族了，“哦良子还没有睡呢？我要出去一趟，有点事……”西竹一含糊说道，关上门便叫司机把他送到仁和医院，吴仪有了意识后第一感觉就是疼……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禁闷哼出声，吃力的睁开眼睛打量这个房间心里在快速的思量这是哪里？医院……肯定是医院……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床单浓烈的消毒水味道以及门帘上鲜红的十字架标识都显示着这是一家医院……这时门帘被掀开，一名宪兵听见声音进来查看情况，发现吴仪正迷茫的看着他，忙小跑过来对吴仪说道：“西村君，你醒啦？司令官阁下马上就到……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吴仪费劲的摇摇昏沉的脑袋道：“不必多谢了……请问这是哪里？我是怎么了？”“西村君，这里是离司令部不远的仁和医院，你中午替户濑大师挡了三枪晕过去了，是西竹司令官派人送你来的……”吴仪哦了一声躺好不再说话，他的头脑里在飞速的运转“西竹一马上就来了，他肯定会怀疑我泄露消息，毕竟只有我知道户濑正一的工作地址，我得做好准备应付接下来的盘问……如果能挨过这一关，西竹一就不会对自己有任何的怀疑了……”这时门帘一下子被掀开，西竹一一脸焦急的走了进来，他进来后看见吴仪醒了露出十分惊喜的表情，说道：“寿行你醒了？中午到底发生了什么……？”吴仪用手强撑起身体，故作回忆状道：“中午我应约去与户濑大师见面探讨古诗词，我问户濑大师我的到来会不会影响他的工作，他说没事的，反正明天再完成最后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就算完工了。他还说准备两天后就回本土去……对了……户濑大师她怎么样了……当时我听见枪响头脑一片空白，想的只是户濑大师对帝国有极其重要的任务，我虽不能参军报效天皇，但我也不能让户濑大师受到伤害，所以我就扑了上去趴在户濑大师的身上……我就只感觉背后像遭受几记重击，再然后就……叔父，户濑大师还好吗？”说完吴仪用期待的眼神迫切的望着西竹一，西竹一脸色一暗，沉默不语摇了摇头半晌才悲痛的说：“户濑大师早在你扑过去之前第一枪就被刺客命中眉心，所以……唉……”吴仪一怔，身体顿时无力的倒在床上，瞪着无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西竹一在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吴仪的神色、表情，心里揣摩着：“难道真的不是他……”这时一名宪兵队少佐军官跑来向西竹一报告道：“报告司令官阁下，查出来了……原定中午给户濑大师送餐的冈本松在一家酒馆被杀身亡，据酒馆老板供述清晨时分冈本松在酒馆与人喝早酒，跟人吹嘘他认识大倭帝国的户濑正一大师，见他友人不信，便说这两天他天天都给户濑大师送餐……结果等到中午冈本松去了一趟厕所就再也没回来，等人发现时已经在厕所遭人割喉身亡了……据属下猜测是因为冈本松平日里酗酒贪杯，喝多了又守不住话……导致被有心人听到了，便趁冈本松上厕所时拷问出户濑大师用餐的确切地点后杀人灭口……”吴仪心中暗喜，却又装作一副气愤难捺的模样：“太可恨了……叔父……像冈本松这种酗酒如命之徒如何能让他执行我大倭帝国如此机密之事呢……白白害了户濑大师……”言语间的语气气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