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艾文宇

进入电梯后山野和夫按下开关，电梯开始缓缓下行，四周立刻光线变得阴森昏暗起来，只有借助四周墙壁及电梯顶部的灯光才能看清上大约下降了十几米……吴仪估摸着最起码到了地下三楼才停下，刚出电梯门便有一股浓烈的霉味与血腥味扑面而来……电梯口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宪兵当值，见电梯里走出两人便持枪喝道：“证件……”山野和夫冷着脸道：“这是司令官阁下特批西村寿行少爷前来见识学习的，那个艾文宇在哪个审讯室？”当值宪兵向右一指道：“报告，那个中国疑犯正在第三审讯室，现由仓玉雄大佐带人审问……”山野和夫转过头对吴仪笑道：“西村君，走……让你看看大倭帝国宪兵队审讯专家的手段吧……”吴仪一顿首：“嗨依”，说完跟着山野和夫向第三审讯室走去……

还没有走到门口，吴仪便听见第三审讯室里传出阵阵嘶吼、惨叫声以及皮鞭抽打声、男人怒喝声……来到门口，山野和夫敲了敲门，里面门上方打开一个小观察孔，看清是山野和夫后“哐当”一声由里面打开了第三审讯室的铁门，吴仪跟着山野和夫走了进去，刚进门印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木制大火炉，上面架着几根烙铁，旁边是一桶清水，木火炉子旁边的桌上放着一大袋粗盐，还放着两根已经快被抽断了的皮鞭，皮鞭是牛皮钢丝混合编织而成的，能把这种皮鞭抽的快断了可想而知被抽之人是何情形，吴仪顺着再看向左边木桩上绑着的一名中壮年男子，看上去大约有四十岁出头，被绑在木桩上垂着脑袋，身上已经被打的是血迹斑斑，衣服早就被抽的稀烂，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一件白色衬衣……浑身更是被打的皮开肉绽、满身鲜血，嘴角滴滴拉拉悬挂着一缕血水混合着口水正垂垂欲滴……不用问了，这便是艾文宇了，吴仪想到这位便是自己一直心心盼盼想见到的红党地下党员艾文宇心中也是一番激动，这可是真真切切的地下党员啊……可不是什么后世抗战神剧里小鲜肉演的……艾文宇身边站着一位凶神恶煞的行刑手，而仓玉雄则是嘴上叼着一根香烟斜着眼睛看着艾文宇，见到山野和夫带着吴仪进来愣了一下，笑着说道：“山野少佐、西村君，怎么想起来来我这里了……”山野和夫微一鞠躬道：“仓玉雄大佐，司令官阁下觉得西村君身上文人气息太浓了，特吩咐我带西村君前来见识一下，磨炼一下西村君的意志……日后才能更好的为大倭帝国的圣战，为天皇陛下效忠……”仓玉雄大佐听了后微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既然如此……西村君就请仔细观赏我大倭帝国是如何审问反倭疑似分子的吧……”说完便一挥手，刚在旁边休息喘口气的行刑手便挥舞起钢鞭用尽全力猛然抽向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艾文宇，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夹着“嗯……”的一声闷哼，艾文宇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抽搐起来，被鞭打过的身体部位瞬间被带走一条血肉，剩下的只见立即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肉，紧接着又猛然涌出大量的血液，仓玉雄说道：“艾桑，你还是老实交待吧，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又怎么会对一名上海市政府议员兼商会会长动此大刑呢？说吧……你在支那红色地下党担任什么职务？你的上线或者下线都有谁？”艾文宇喘了一口气，抽搐了一下嘴角虚弱的道：“大佐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红色地下党至于你说的什么上线下线我更是不明白啊？大佐先生，我正在家好好待着就被你们抓到这里来了……我是真的不明白啊……饶命啊……大佐先生……”说到最后竟带着哭腔了……泪水也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了下来。仓玉雄与山野和夫对视了一眼说道：“艾桑……我可以给你一些时间……你可以好好想想……不过……大倭帝国的宪兵可是没那么多耐心的……”说罢，向山野和夫和吴仪一探手：“二位，请上去说话……”吴仪跟随二人走出第三审讯室后就立即干呕了几声，仓玉雄二人见状哈哈大笑道：“西村君……怎么？受不了了？这才刚是开胃小菜呦……像西村君这样，你不是要磨炼意志吗？还得努力啊西村君……”吴仪苍白着脸捂着嘴微一鞠躬也不再说话。

待三人重新回到楼上宪兵大队长办公室后，西竹一正安然坐在里面悠闲的喝着茶，看见三人进来便微笑道：“寿行……怎么样？感觉还能接受吗？”吴仪听了后又一捂嘴干呕了几声，西竹一哈哈笑道：“这样可不行啊寿行，这才仅仅是一个小场面你就受不了了……以后如果真到了需要你亲手杀死敌人的时候你又怎么办啊？所以你以后可以常来找仓玉雄大佐，多长长见识，也可以让他教教你如何做一名真正的大倭帝国的勇士……”吴仪鞠躬道：“嗨依……叔父大人，寿行以后一定会坚强起来，做好一名真正大倭帝国的勇士，做好一名真正的天皇陛下的优秀子民……今日……只是乍闻那血腥味有些不适……请叔父大人相信寿行”仓玉雄也恭谨的对西竹一鞠躬道：“司令官阁下，西村君这只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场景的必然生理反应罢了……我相信西村君多经过锻炼就会逐渐适应的……”西竹一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仓玉君，以你的经验判断，这个艾文宇是否可以确认为支那红党地下党成员？”仓玉雄犹豫道：“这个艾文宇从目前来看还看不出任何疑点，不过经过这一番行刑为何还咬死不认我还是觉得有些可疑……”吴仪在旁边笑道：“仓玉大佐，这很合理……因为他知道这个罪名他如果承认了那就是必死无疑……所以……”山野和夫道：“司令官阁下，既然这样……干脆特别处置了算了……这样……不管他是与不是地下党，最起码消除了日后可能存在的隐患了……”西竹一听后烦恼的捋了捋头发道：“我倒是这样想的……可是这两天华中派遣军的松井大将和参谋长冢田攻少将几乎天天打电话来询问对艾议员的询问结果……甚至松井石根还说如果再没法确认确系反倭分子又不肯放人的话，他将向西村修一阁下当面汇报这一情况，还说什么既然上海已被我大倭帝国占领，那么对于占领区内亲倭的支那人便不再适用这种无证据的粗暴审问方式，说这样会激起其他亲倭人士的逆反情绪和使人心寒，长此以往将会大大的不利于大东亚共荣圈的建设……”说罢又烦恼的抓了抓头，沉思片刻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突兀地对仓玉雄说道：“仓玉君，明日再突审艾文宇最后一日，如果仍然没有确切口供……就……就就放了吧……”仓玉雄听后急忙道：“可是司令官阁下……”“不必再说了……我们不能让大倭帝国控制区内让那些心向大倭帝国的支那人对我们心存芥蒂……毕竟……他们不是那些明火执仗跟我们对着干的支那人，对于他们这些支那顽匪口中背叛了自己祖国的叛徒、民族败类……固然不可完全相信他们口中对大倭帝国所谓的忠心……但还是需要给予一些表面上的信任的，只要利用的好，对于我们建设大东亚共荣圈，更好的统治日后越来越大的帝国占领区的支那民众……还是会起到很大用处的……特别是在于收拢那些还在观望的支那人心这一块更能起到收拢稳定人心的作用……”“嗨依……属下知道了……”仓玉雄不得已的顿首答应。仓玉雄马上又张口道：“可是司令官阁下……我们已经对艾文宇施行了严酷的刑罚……如果就这样……无罪释放艾文宇……这事该如何收场又该派何人操作呢？”西竹一道：“这事到时候我自会派人与你交待，届时持有我亲笔信的就是操作此事之人……寿行，中午你与叔父一起共进午餐吧……”吴仪躬身道：“嗨依……这是寿行的荣幸……”

中午吴仪跟随西竹一回到家里，早有佣人端上准备好的餐食，待二人吃完午餐后西竹一道：“寿行……我考虑了一……释放艾文宇……你是最佳人选……”吴仪吃惊的看着西竹一道：“呃……？叔父……我吗？为什么呢？”西竹一微笑道：“第一，你是我大倭帝国血统纯正的国民，你又非军人，艾文宇对你也无怨恨情绪……第二，你是西村修一阁下当众宣布的西村家的嫡系子弟，可以说是身份高贵，由你去释放他等于是给足了他的面子……也可以大大减轻他对于大倭帝国的怨气……第三，你可以方便借机与他多接近……虽然目前没有他通匪的证据……可为以防万一，你在与他交往过程中也可以方便你观察一下他的言行，以确定他是否存在可疑……你不是军界中人，他对你不会太过于防备……”吴仪听后仿佛恍然大悟道：“叔父高明……寿行遵命就是……”心道：“正好有了名正言顺与艾文宇接近的机会……谢谢你啊西竹一……”

第二天晚吴仪来到西村修一下榻的大新饭店四楼经过侍从的通报进去了西村修一的房间，见到西村修一后吴仪规矩的跪伏在地到：“寿行前来拜见伯父大人，伯父大人在这里住的还习惯么？有什么需要寿行代劳的，还请伯父大人告知寿行，寿行一定尽全力去做……”西村修一看着这个才被自己收归门下的远亲子弟，笑道：“寿行啊……我这里一切都好……昨天你去干嘛了啊？”吴仪心知他决不会好端端的询问自己昨日的行踪，当下也不隐瞒便将昨日在上海宪兵司令部的事情经过全部告诉了西村修一，包括西竹一、山野和夫、仓玉雄的对话及西竹一后来单独对他说的话没有一丝遗漏也全部完完全全的叙述了一遍。听后西村修一面上露出满意的表情，看得出他对自己这个远方侄儿对自己的不隐瞒非常满意，说道：“寿行啊……西竹司令官对于艾文宇的处理，你怎么看呢……？”吴仪装作犹豫踌躇一会说道：“伯父，寿行觉得西竹司令官的处理决定还是比较符合我大倭帝国的利益的，毕竟支那太大了……对于支那，我们不能仅仅粗暴的从军力上战胜他们，为了大倭帝国能够称霸亚洲，乃至日后在世界上都占有一定的话语权，目前收拢大部分支那的人心，以更好的为我大倭帝国所用是最好的办法，也可以避免了很多我大倭帝国勇士不必要的牺牲……这是寿行一点不成熟的浅见……请伯父大人指教……”西村修一听后半晌没有说话，然后突然开口道：“不错……不错啊……寿行，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战略目光……可惜你没有在政界发展啊，否则以后我西村家定会再出一位政坛新星……”吴仪赶紧顿首道不敢，西村修一道：“寿行，既你已是我西村家嫡系子弟了，我认为你在英派斯洋行的工作可以逐渐转移……自己创办一家株式会社，英派斯洋行做的生意株式会社一样可以做嘛……毕竟你是我西村家嫡系子弟，在一家洋行里任职总不如自己开办一家倭式会社好……如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直接寻求西竹司令官的帮助……毕竟他也是你叔父……”吴仪听了后顿时察觉头皮发麻……吴仪顿时跪伏下来道：“伯父大人，非是寿行不顾家族声誉胡乱认亲……实是西竹司令官千金与寿行火车上熟识后，后经西竹良子小姐介绍才得西竹司令官青睐并认为义侄，寿行一直以来受西竹司令官关照，实不敢相忘……”西村修一嗮笑道：“寿行，好了……伯父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西竹司令官身为大倭帝国驻上海宪兵司令部司令官，能主动认你做义侄也是对你确实青睐有加又并非有羞辱西村家的意思……只是据说在我来沪之前西竹司令官因军部的假金计划而从本土来的户濑正一大师被刺后又导致户濑大师制造的伪钞又遭敌特分子破坏殆尽，以致假金计划的重要环节——假钞——全部被焚毁……军部对此事甚为恼怒……天皇陛下为此特地责令我此次来正好彻查此事……你把事情经过完完全全说给我听，不得隐瞒……”吴仪跪坐在地俯首道：“还请伯父大人明鉴，此事属实不能完全怪罪西竹叔父……据小侄所知……伪钞存放地在樱花银行保险库中，据小侄知道的樱花银行保险库一直有重兵把守，事后查勘现场也无任何可以人为通过的出入口，整个保险库仅有一个微小的通风口，再瘦弱的人肯定完全通过不了，至于为何失火委实令人难以判断……为此，事后西竹司令官还为此枪决了四名看守保险库的士兵，以示惩戒……还请伯父大人回京后如实禀告天皇陛下并请陛下酌情对西竹司令官从轻处置……伯父大人……拜托了……”西村修一听后不语，沉默了半天才叹道：“行了我知道了……至于如何处置西竹司令官军部自会考虑……不过如何回复天皇陛下我会斟酌用词的……不过……一顿训斥是难免的咯……”吴仪赶紧叩头致谢。

第二天，西竹一便派人到英派斯洋行找到吴仪，并将其喊至上海宪兵司令部，吴仪赶到上海宪兵司令部后见到西竹一问道：“不知叔父大人喊我来是何事……？”西竹一笑道：“寿行啊……待会由山野君带你去找仓玉雄大佐，履行释放艾文宇之事，记住释放他时就说他是遭人陷害才导致被宪兵队误抓了，现已查明真相，为了弥补他这几天遭受的委屈，市政府已经任命他为上海市新政府议员兼商务局长，批准、监督、管理上海所有商行一应事宜……”吴仪道：“嗨依……寿行知道该如何安抚他了……”西竹一递给他一封手书道：“这是释放令，待会你拿给仓玉雄大佐……他就不参与释放艾文宇了，见了面以后你对艾文宇多说几句安抚的话……”吴仪道：“知道了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