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半生杀孽半生洗
观云山庄请来了镇上最有名的厨子，大摆筵席。
叶无影放出话来，为尽快提升观云山庄的人间烟火之气，重复往日荣光，宴席连摆七天七夜，饭菜管饱，酒水管够！
甚至于，他还请来了最有名的花魁，劲舞轻狂，推波助兴。
囡囡和狐媚儿一起，山前庄内忙里忙外，招待来宾，好不热闹。
山后冢前碑下，人走孤坟在，冷冷话凄凉。
碑下还有两人，一人站着，一人跪着。
叶无影上前一步跪下，连叩三首：“爹，观云山庄上上下下的叔叔婶婶兄弟姐妹们，当夜来我庄内行凶共二十一人，十九人已陈尸清潩河，无影虽恨不得打捞至此，抽尸鞭骨，以泄诸位英灵枉死之恨，但无影却不能这么做，做了，便与那行凶之人无异！而今，无影有唯将两位行凶首恶带来至此，碑前谢罪。”
叶无影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方才，那仇昌虎已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所犯之罪，所行恶果供认不讳，无影事出有因，已将其交由官府法办。此刻碑下所跪之人，便是当年鬼影宗的带头大哥……仇昌龙！”
天地所感，亡灵有知，风来阵阵，迟迟不去。
风一吹，身不冷，心冷。
叶无影转头怒视：“仇昌龙，你还有何话想说？”
仇昌龙：“事已做了，人已死了，罪也认了，事到如今，无话可说，动手吧……”
说着，仇昌龙闭目昂头。
他在等死，等着叶无影抽剑，一剑划破他的喉咙，或者一剑斩落头颅。
就像当年，他一剑斩落叶淮生的头颅那样，毅然决然。
一剑下去，这失败的，惨淡的，沉重的人生，就总算结束了。
叶无影起身来到仇昌龙身前，高举天葬，势满气足，凌空斩下……
十二年了……苦苦等待的这一刻，终于来了……
突然，剑至颈后，停下了！
锋利的剑刃，在仇昌龙后颈留下一道浅浅的细痕，鲜血泂泂而流。
剑气横扫而过，人未死，头未落，却是汗毛如针，根根直竖。
仇昌龙身体一紧，额角有汗。
叶无影：“怎么，惧了？”
仇昌龙冷笑：“何惧之有？”
叶无影冷哼：“嘴硬。”
仇昌龙：“自打建立鬼影宗之日起，便知这是一条不归路，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叶无影：“可是你……有汗！”
仇昌龙：“剑落，便不会有憾。未落，才有憾……”
叶无影冷笑：“倒也未必。”
仇昌龙冷哼：“当初，我一剑斩落你爹的头颅，可没你这么犹豫不决……”
叶无影：“所以，就这么一剑劈下去，却是便宜了你！”
仇昌龙皱眉：“你想怎样？”
叶无影仰头望石碑，平目环孤坟，长叹一气：“因果，岂非一生一死这般简单？”
仇昌龙：“什么意思？”
叶无影仰望苍天：“是道则进，非道则退。忠孝友悌，正己化人。”
仇昌龙惊讶：“你不杀我？”
叶无影：“善极即恶，恶极即善。我……不是你，更不会……成为你。”
仇昌龙不解：“你不杀我，如何报仇雪恨？”
叶无影：“半生杀孽半生洗，你满身的罪与恶，得你自己洗，洗不干净，我不许你死。”
仇昌龙困惑：“如何能洗？”
叶无影沉思定气，海纳山河：“此后，这后山之上，除了百坟一碑，还有一座庙，你，便是这庙中人。麻衣素鞋，清粥野菜，木鱼伴身，经文伴心。余生的每一日，我都要你向这三百五十七座孤坟，挨个磕头谢罪，祈求他们的原谅。我要你成为他们的守墓人，平日除尘，冬来扫雪，夏来除草。我要你每日跪在这百人碑之下，真心忏悔己过，诵经超度亡魂。”
仇昌龙沉默不语，心中却五味杂陈。
叶无影：“不要想着逃，天下虽大，却早已无你容身之所，只有这里，才是你之归处！”
仇昌龙：“我不逃……咳咳咳……”
又是一口鲜血，落于掌心。
叶无影：“我会说服神医不过三给你诊治开药，他续你的命，你洗你的罪。此刻起，你便在这里静心忏悔赎罪吧……”
叶无影迈开大步，拂袖而去。
仇昌龙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好一个善极即恶，恶极即善！叶兄，方到此时，我才是真心服了你啊……”
冢前碑下正静，人心迟迟不能静。
叶无影回到庄内，先去换了一身素衣，这才出来迎客。
院落正中，二十桌酒席，坐的是满满当当，两百余人的热闹场面，这十二年来，今天是头一次。
叶无影面色如常，心有波澜起伏。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二十有七，竟然坐的都是江湖中人。
“看来，这狐媚儿又在背地里耍了什么小手段……这样一来，消息定然传得要比预期要快上许多，她这回可是帮了个大忙！”
叶无影心中思量一闪而过，便开始挨桌敬酒，寒暄客套，以尽地主之谊。
行至陶老先生身前，叶无影特意举杯单独敬酒：“陶老先生，大仇得报，今日开心，可要多喝上几杯呐！”
陶老先生：“小友……啊不，应该叫你叶庄主……”
叶无影握住陶老先生干枯的大手，摇了摇头：“哎……陶老先生客气了，长辈为尊，您想怎么称呼小子，全凭心里高兴便是，不要这般见外！”
陶老先生：“要不得要不得，真若那么做了，老朽岂不是倚老卖老，有失长者尊的分寸？还是称呼叶庄主吧！”
叶无影：“也可也可。陶老先生，话不多说，叶某先干为敬……”
话音一落，叶无影举杯昂首，一饮而尽。
陶老先生也是豪爽，紧跟着满杯酒一股脑倒入口中，囫囵吞入腹中，哈哈大笑：“痛快！”
此刻的陶老先生，枯木逢春，精神抖擞，身上却也多了几分江湖气概。
叶无影：“陶老先生，先前与您所说之事，还望您老能好生斟酌思量一番，眼下我观云山庄，徒有其表，百废待兴，正是缺人用人之际，尤其是缺陶老先生这般的能人相助呐！”
陶老先生沉思片刻，又看了看左右旁人，欲言又止。
叶无影会意，连忙说道：“不知陶老先生可是吃好喝好了，不如咱们换个地方再叙。”
陶老先生呵呵一笑：“自是极好！”
寻了一间僻静的屋子，叶无影与陶老先生正对而坐，二牛正欲离去，却被叶无影喊住了：“二牛兄弟不必见外，我与陶老先生谈话，防谁却不会防你，况且这所谈之事，其中也是与你息息相关，还需要你自己拿个主意。”
二牛“哦”了一声，继续站在了师父身后，陶老先生却是点头微笑。
叶无影：“陶老先生，此处只有我们三人，您心中有什么顾虑，不妨直说。”
陶老先生开门见山：“老朽尚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叶无影也豪爽：“问，有什么不能问，陶老先生若能留下，就是一百个一千个问题，我叶某也有问必答，绝不含糊！”
陶老先生连忙摇手：“哈哈哈，哪有那么多。老朽无非就是想问，我一行将就木，将死之人，不过区区一个行脚医生，叶庄主这般诚意相邀，究竟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叶无影哈哈大笑：“陶老先生直言不讳，叶某也不跟您藏着掖着，这便将心中打算如实相告，也好方便您做个决定。”
陶老先生：“叶庄主请讲，老朽洗耳恭听。”
叶无影：“实不相瞒，我叶某今日得以在众人面前，解开当年观云山庄灭门惨案之谜，惩治行凶之人，使我观云山庄重见天日，还是多亏了陶老先生您的相助，这份恩情，我叶某无以为报。为今之际，陶老先生年事已高，身边又只有一个二牛兄弟，绝非长久之计，无影想尽一番绵薄之力，也好让陶老先生能够安享晚年，此为其一。”
陶老先生没有说话，却在暗自点头。
叶无影继续说：“这其二嘛……观云重现，却人丁稀落，既要广纳贤良，又要考虑财务收支，眼下是只出不进，虽说尚有结余，却不能持久。观云山庄原本是暗器世家，靠的是暗器交易维持营生，如今父亲早已离去，叶某一时怕也无从抽身重操旧业，唯有想些其他的营生，所以这才打起了陶老先生您的主意。”
陶老先生眼睛一亮：“哦，叶庄主可否详细说说？但凡老朽帮得上忙，绝不推脱！”
叶无影：“那便是再好不过了！叶某有个想法，由我观云山庄出钱，在山下开一医馆，再雇些帮手，交由二牛兄弟来打理，平日里的寻常病症，二牛兄弟便可应付，陶老先生每月可抽个三四日，定期坐诊，医治一些重症或疑难杂症，平日里便在庄内修养生息即可，若有着急的患者送上山来，也劳烦您亲自出手解决一二……至于这医馆所得收益，观云山庄与二牛兄弟五五分成。这样一来，二牛兄弟也好积累一些自己的产业，早日告别单身汉的日子，娶妻生子。”
陶老先生心中一喜，可转头看了看二牛，又马上皱起眉头：“叶庄主诚意满满，按理说老朽没有拒绝的理由，可是我这个傻徒儿，脑袋木讷，心思简单，却不是经营这块子料，说不定还会惹些麻烦事出来，怕是要让叶庄主失望啊！”
叶无影抿嘴一笑：“无妨无妨，陶老先生多虑了。不瞒您说，叶某正是看上了二牛兄弟为人憨厚，心思率真，一尘不染的性格！可是，也正是担心这一点，方才有此一说。如若是在关东镇，没有陶老先生坐阵，二牛确是独木难支，但是在这烟霞镇却不同，一则民风淳朴，二则有我观云山庄鼎力相助，运营起来却是不难。”
陶老先生频频抚须点头：“嗯，听上去是个不错的法子，你还别说，老朽也正愁着身后事，哪天老朽撒手去了，这憨傻小子该怎么办？二牛，你觉得呢？”
二牛别的听不明白，可一听说自己有钱分，还可以娶媳妇，心里早就痒痒的不行，再一听说还有观云山庄给撑腰做后盾，更是有了底气，立马感觉有一身使不完的劲儿：“师父，二牛愿意一试，定然好生经营。”
陶老先生：“好，那为师可就答应叶庄主的美意喽？”
不等二牛说“好”，叶无影连忙阻止：“陶老先生先不急，叶某还有一事，必须如实相商……”
陶老先生：“哦？倒是老朽唐突了，叶庄主快快请讲！”
叶无影一脸坏笑：“如若陶老先生愿意趟一趟叶某的这一滩浑水，那么……怕是您的规矩，就要改一改啦……”
陶老先生一愣，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不知不觉，又落入了叶无影的圈套，几分警惕的问道：“什么规矩？”
叶无影：“当然是三不医啊，您这规矩把有钱人的钱全都拒之门外，我观云山庄和二牛兄弟，不是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慈善家了？我们开医馆的目的，可是赚钱呐！”
二牛连忙帮腔：“是啊师父，不赚钱攒些银两，徒儿拿什么娶媳妇给您生徒孙呀？”
陶老先生一听，先是皱眉，看了看叶无影，又转头看了看二牛，转而哈哈哈大笑：“无妨无妨，医馆是叶庄主与二牛的，老朽可管不着，这规矩，你们自己立便是！可有一样，凡是找老朽看病的，却是要照旧！”
叶无影突然皱眉：“那可就难办了，医馆光靠观云山庄和二牛可打不响旗号，还是得仰仗着您才行呐！”
陶老先生：“我？”
叶无影：“是啊，神医不过三，是您，可不是我们啊！”
陶老先生也为难起来。
叶无影像个孩子，穷追猛打，不依不饶：“陶老先生，要不，您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各退一步，山下的病人，不医匪，官与贾确是要医，咱们医药费可以贵点，除了正常该得的收益，多出来的便拿去济民，但凡上了山的病人，您可都得医，如何？”
陶老先生：“这是为何？”
叶无影：“叶某以为，医者仁心，但凡能进的了我这观云山庄大门的，都还有救……”
陶老先生的铁石心肠，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的触动了一下，沉默半晌，终于点头应道：“好，就依你。”
叶无影一听，又乐了。
陶老先生心头一紧，指着叶无影：“你你你，你这臭小子，又在憋什么坏？”
叶无影：“陶老先生，实不相瞒，眼下有个人，确实需要您亲自给医一医，再晚，怕是时日无多了……”
陶老先生纳闷：“是谁？在哪？”
叶无影淡淡吐出三个字：“仇昌龙……”
陶老先生：“仇昌龙？他还没死？”
叶无影：“没有，他被我一剑重创，筋脉尽碎，虽然未死，但也跟死了差不多。”
陶老先生：“他不是你的仇人吗？你不杀他，怎么反倒还要救他？”
叶无影叹了口气：“死倒是容易，活着才最难呐！”
陶老先生沉默了片刻，又问：“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叶无影：“守在墓地，吃斋念佛，日日忏悔。半生杀孽，半生清洗，了此余生。”
陶老先生：“他答应了？”
叶无影点头。
陶老先生：“万一治好了，又跑了怎么办？”
叶无影：“不会。”
陶老先生：“你怎知他不会？”
叶无影：“绝处逢生，遍处绝地，只此一生。”
陶老先生仍在犹豫，二牛说道：“师父，徒儿觉得叶兄弟做的对！”
陶老先生：“哦？如何对，你说说看！”
二牛挠挠脑袋：“徒儿嘴笨，说不清楚，但是徒儿觉得，叶兄弟和别的江湖人，不一样！”
陶老先生先是一喜，紧接着又是一怒：“你懂什么，手软心善，终归要吃大亏。”
二牛：“徒儿别的不知道，只知道师父曾经总是唉声叹息，说世道无常，人心坏了，无药可医，无医可治。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个医人心的，为何不帮他一帮，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世道越来越乱，人心越来越坏么，那我们医人治病，还医个什么劲儿呢？”
叶无影细细品味陶老先生的举止言行，恍然明白，原来是缺个台阶下，于是赶忙起身立定，躬身抱拳：“陶老先生，就当叶某……求您了……”
陶老先生一见急了：“这这这，这可如何使得，使不得啊……好好好，我答应你便是了。”
叶无影心中一喜，姿势不变：“多谢陶老先生出手相帮！”
陶老先生有气发不出来：“见过鬼精灵的，没见过你这般鬼精灵的，里里外外都是套儿，简直是防不胜防！”
叶无影假意擦汗：“陶老先生这话说的，着实令叶某惭愧……那，要不咱们这便去后山走一趟？”
陶老先生枯手一挥：“别愣着啦，走吧……”
夜深人静时，庄内的客人下山的下山，留下来的，也都回到客房休息。
忙碌了一整天，还是有人，虽身累，心却不累。
三个人坐在正殿的屋顶，仰望星空。
叶无影坐在正中，提壶饮酒。
囡囡和狐媚儿，一边一个，将头倚在他的肩上。
叶无影突然说：“你们两个今天辛苦了！”
囡囡：“一句辛苦就想把人家打发了？”
狐媚儿撅着小嘴儿：“就是，一点都没诚意……”
叶无影无奈苦笑：“你们两个想我怎样，才算有诚意？”
囡囡羞羞嗒嗒，闭口不答。
狐媚儿突然说：“亲一口嘛……”
叶无影“噗”的一口酒喷出：“啊？”
狐媚儿一对铜铃大眼眨了又眨，眼巴巴的盯着叶无影看，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那亮光里，诉说着无尽的渴望。
见叶无影没反应，狐媚儿两手使劲儿摇晃着他的胳膊央求道：“亲一口嘛，就一口……”
叶无影脸微红，不知是酒醉，还是羞。
他苦笑道：“两个人，就一口，该亲谁？”
囡囡也仰头看她，乖巧惹人怜：“一人一口！”
狐媚儿：“你先亲姐姐一口，再亲我一口！”
叶无影挠头，极其艰难的从口中挤出两个字：“好吧！”
两人伸长脖子闭上眼，嘴角带着笑。
叶无影左一口，右一口。
两个姑娘一起捂着脸，咯咯咯的笑。突然，两对娇润翘唇冷不丁同时贴在叶无影脸颊上。
罐落酒洒，幸福也傻。
两个女人重新依偎在心爱男子的怀里，三人都不说话，就这样安静的呆着。
夜景，人静，心中不静。
良久，囡囡开口：“重生哥哥，囡囡有件事总想不明白！”
叶无影：“囡囡你说。”
囡囡：“当初，你是为了报仇才离开了长乐村，可是今日为何却不他？”
狐媚儿：“就是就是，要我说，就应该在百人碑下，将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方才解恨！”
囡囡：“不但没有杀他，你还请陶老先生给他治病，又让月巴给他搭棚送被，安排吃睡，囡囡想问重生哥哥，这算不算以德报怨？”
狐媚儿一嘟嘴：“我倒觉得是助纣为虐！”
叶无影：“因果有道，岂非是简单的生死论！我若因他杀人而杀他，我与他又有何异？都是刽子手罢了！”
囡囡：“可他是坏人，专做杀人的坏事，重生哥哥是好人，杀他，不就是为了阻止他继续害人吗？”
叶无影轻抚着囡囡的头，青丝如瀑，顺滑如绸：“他曾经作恶害人，如今武功尽废，已没有能力继续作恶害人，所以，我便不该对他再有杀心！”
狐媚儿：“为什么，既然要报仇，杀了便杀了，想那么多干嘛？多累！”
叶无影在狐媚儿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他手无缚鸡之力，我若杀他，那么我便成了一个披着正义的伪装而行凶的恶人！”
狐媚儿：“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叶无影：“恶为心中念，善为心中念，善恶两边，只隔一线。所以我们做人，要懂得坚守本心，知进退！”
囡囡：“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叶无影：“你们两个，好好记住，物极而必反。所以，恶极即善，善极即恶！我要做的，不是一定要让仇昌龙去死，而是让他洗清自己所犯下的恶……”
囡囡：“为了报仇的执念而执意去杀一个已经无法作恶之人，非善即恶！重生哥哥，我明白了……”
叶无影：“媚儿，今日这百人宴之中，有六七十都是江湖中人……可是你的手笔？”
狐媚儿婉笑：“怎么说，我也是一号人物，勾勾手指动动嘴皮，码几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叶无影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一下：“就知道吹牛……不过，谢了！”
狐媚儿突然一脸坏笑的望着他，那样的眼神再次出现：“那……你想怎么谢？”
又来。
三个人沉默。
突然，宁静的夜，被一阵笑声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