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邪祟
九月初一，李家屯人很快乐的一天。
这天，李家的族亲要把各自晾晒、炮制好的药材运到州府的大药铺、医局、豪宅里去分销。
等家里卖完药材得了钱，就会分给每家每户月钱。
李家屯的大姑娘，小媳妇，以及那些喜欢去勾栏花市上耍风流的小伙子。都等着这笔钱快乐的。
先前，因为李九阳偷人参的事情，这笔钱用来还人参的罚款。就和李九阳以及他哥哥李来宝没啥关系了。
但自从李九阳认了太平做师父之后，一切就变了。
偷偷的，李庆云又把李来宝夫妻的月钱给加了回去。
这事，自然让李来宝喜出望外。
哥哥不放心家里的事情。所以临走前，他拉着弟弟的手，告诉李九阳：“老弟。哥哥我一去一回少说三天。这三天里，你可帮我把你嫂子照顾好呀。”
“您放心！”李九阳坚定的发誓，“有我在，肯定不让嫂嫂每晚被猫欺负。”
有了弟弟的承诺，哥哥安心了不少。更感慨李九阳这出去一趟，本事大了，人也活泛了，简直就和变了个人一样，真是让家里因祸得福。
有弟弟在家里守着，他感觉安心，感觉自己的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很快，哥哥拿着药材去屯里集合了。
家里，只剩下李九阳一个男人。
独孤的日子是很难熬的。
所以中午刚吃过饭，李九阳便决定给自己找点娱乐活动。
可干什么呢？
有了！
李九阳突然想起，这个世界还没有饺子。而当年他最爱吃的东西，就是热气腾腾的大饺子。
可一个人包饺子有点孤单呀。
于是李九阳决定手把手教嫂子包饺子。
而且最近他和嫂嫂的关系也处的还可以。
李九阳感觉他俩距离彻底冰释前嫌，就差最后一哆嗦了。
想到了之后，李九阳立刻找来擀面杖，跑到嫂嫂那屋。
他推开门，笑着挥舞道：“嫂！我教你点好玩又好吃，还能增进感情的东西。”
李九阳说话的时候，嫂嫂正在对镜梳头，没有回应。
“嫂嫂。你回头看我一眼呗，我保证你会对我的新发明爱不释口的。”
嫂嫂继续梳头。
“嫂嫂？又生我气了？还是鱼又进了猫口里了？”
嫂嫂依旧没有理他，梳头。
终于，李九阳不叫“嫂嫂”了。
因为她发现，梳头的人，根本不是嫂嫂。
她，没有影子。
嫂嫂梳妆的样子很文静，是盘腿落裙坐在檀木镜子前的。
也因为这个姿势，李九阳看不见嫂嫂的脚。
但看不见影子，绝不应该呀？
排除了光线、多光源、误认等一切可能之后，李九阳只能想到一件事……鬼？
此时坐在镜子前的，是个鬼吗？
基于常识，首先否定了嫂嫂变鬼的这种可能。
毕竟昨天她还在自己面前抓猫呢。而且上午收药饼的时候，李九阳确认自己看见过嫂嫂的影子。
那……是那个镜子有问题？
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而且不能排除。
这面镜子，并不是李九阳家原装的，是族长李庆云为了给太平留下一个好映像，而刻意留在李九阳家充门面的。后来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也没往回收。
为这事，它原本的主人，长孙媳妇还哭闹了好几宿。
而长孙媳妇，李九阳曾经在祠堂看见过她脚尖点地，像鬼一样的走路。
思索中，李九阳咽了口吐沫，最终决定上前一探。
毕竟是自己的嫂嫂，不管是不可能的。
李九阳提着擀面杖，戒备着接近嫂嫂。
同时她在嫂嫂背后轻轻的呼唤：“嫂！大嫂！我那风华绝代，风韵无双，但就是生不出孩子的大嫂？”
如果换作过去，李九阳说出这种话，王翠兰早暴起变“丧尸”了。
但今日里，她只是在梳头。
文静的可怕。
犹豫中，李九阳越来越感觉这人绝不是嫂嫂。
于是他伸出手去，想撩开她的长发，看一眼她的正面。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粗暴的吆喝打断了他。
“李九阳！你再敢饶舌，老娘就把咱家毛驴放了，让你去拉车。”
嫂嫂这声嘶吼吓了李九阳一个哆嗦。但他更惊异的是，声音来自于自己的背后。
李九阳猛回头，看见嫂嫂穿着红裙，插着花腰，撅着嘴巴，气滚滚的冲自己冲来。
再用余光去扫，那个刚才坐在椅子上，斯斯文文，一心梳头的女人没了。
有点遗憾呀。
嫂嫂见到李九阳，举起手就要打。
可到了一半，突然舍不得了。
自己男人不在家，王翠兰虽然很强势，但内心还是有点虚的。特别是在经历了祥瑞司的那些腥风血雨之后。她更是认定遇见大风浪，李九阳还真能遮风避雨。
要是把李九阳打坏了，谁来保护自己呢。
于是，王翠兰高高举起的手，轻轻的放下来。只象征性的拍了拍他的胸口。
本来想打脸，但这个时候王翠兰才发现，不知不觉，小舅子已经长高了。
嫂嫂收回手，气鼓鼓：“以后有点规矩。嫂嫂的屋子不是能随便进的。你长大了。”
听闻嫂嫂对自己法外开恩。李九阳内心却有点小失落。
因为这顿饺子看来是吃不成了。
“知道了！”痛痛快快认了个错误后，李九阳退出了嫂嫂的房间。
临走前，自然最后看了一眼那只古怪的梳妆台。
镜子里的世界，貌似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无论如何，也照应不清晰嫂嫂的脸。
仿佛她的脸上，有什么东西遮挡着一般。
……
傍晚，李九阳一家吃饭。
因为上午和嫂嫂的不愉快，两个人吃饭的时候都很沉默。嫂嫂没扒拉几口，就回屋说是要梳头卸妆。
李九阳巴不得赶紧解脱，也立刻扶着母亲，说要给老娘诊脉。
通过对太平赠与的“杏花医案”的学习，李九阳对于这个世界的疾病。特别是女性妇科疾病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所以寸关尺一搭，李九阳立刻感觉到母亲的病好了很多。
“娘的炎症下去了。晚上也不怎么咳了。”李九阳欣慰的告诉母亲，“只剩下一些沉疴。我等哥哥回来，给您改个方子试试。”
“哎。娘的命，有一天算一天吧。”母亲担忧的拉着李九阳的手，又道，“我现在唯一的期盼，就是给你也赶紧找个媳妇，为咱们李家留后。”
“嗯嗯。我知道了，咱聊点别的吧。”
李九阳笑着转移话题，到不是因为他不想要媳妇，而是因为妈妈和哥哥，嫂嫂的问题都没解决，他不能歇心。
李九阳又对母亲说道：“娘。您上次教我认‘魍魉’，打小人，真好使。看来您对于神鬼之事懂的很多呀。”
“那是！”老娘自豪道，“我也是跟你爷，你爹进过京城，见过世面的老太太。”
“是是是，您吉祥。”李九阳又问，“那您听没听说过一种妖怪，能变成镜子，然后在主人对镜梳妆之后，留下她的残影？”
随着李九阳的话，母亲的脸色陡然变了。
然后，母亲告诉李九阳：“你说的那玩意，不是妖怪……”
“哦！”李九阳放心了。
“是种比妖怪更可怕的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