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酒楼之内，人言可畏
边想边走的二郎不多时便回到了家里，家丁打开门迎二郎进去，便插锁上门了。二郎这才注意，原来已经都到亥时，二更天了。一进屋两个丫鬟赶忙来给二郎脱去外衣，服侍坐定，将灶上热好的饭菜端上来。“公子今日怎么这般晚？”小翠把饭端上，有些责怪的音调。“还以为公子又如那日一般出事了呢。”
“放心，就是和蒋堵头又遇到了一个案子。”二郎边提筷子边说。
“又有案子？”小翠柳眉轻蹙。小燕的嘴巴都抬到鼻尖了，忍不住要哭出来。
二郎这才赶忙补充“不是我，是遇到了孙秀才家的案子，他遇害了。”
二郎将今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不光是说给两位丫鬟听，也是在整理自己的思路。但随着自己捋顺案子，却是越想越是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一个秀才在酒肆说书，会大声牵扯到府衙门外的古玩店？为什么那明明作弊出老千的赌坊会心甘情愿的连输九把给孙秀才几百两银子？那个张万安在蒋都头强逼只下依然守口如瓶？除非......
二郎边吃边想，恍然间，发现自己的饭吃光了，菜却没动。两个丫鬟看二郎沉思中不便打扰，便一个去烧水一个去暖床了。
明日一定要再去问那张万安......晚上再去卦摊看看......二郎思附。
二郎放下案子躺在床上，却满脑子都想的是今日见到的卦摊老头的女儿。刚刚丫鬟暖过的床上透着清香，更加让二郎心猿意马，只得使劲闭着眼，“翠儿.....燕儿......”却无人应答，只得挨过长夜。直到五更天，二郎才昏昏睡过去
早晨二郎睡到巳时二刻才醒来，囫囵吃了早饭，便要小翠更衣，准备去府衙旁边几家古玩字画店看看。“这边古玩字画店，有什么规矩吗？”二郎问小翠。
“奴家平时不怎么出门，家里老爷和大少爷也不怎么喜欢古玩字画。”二郎这才想起丫鬟总是被囿于这方寸间大的院子，极少出门。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禁锢的牢狱呢？春夏秋冬，每日只为洗涮服侍而活，自己的人生只是别人生活的点缀。这又是何等的监牢啊......
二郎缓缓的抓住小翠的手，握在手中。充满同情的睁着自己清澈的眸子，看着小翠。小翠凝视着二郎的眸子这般也有些失神。这大概是这个心动的年纪最美好的事情。
“翠儿......”
“少爷，您......”
二郎话还没说完，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小燕端着洗脸的铜盆用身子倚开了门，看到二郎抓着小翠的手，瞬间愣住了。六眼相对，小燕缓了缓，转身又端着铜盆出去了，顺带把门关上。
二郎和小翠又对视一眼，小翠赶紧把手抽回来。“公子，您.....您想说什么？”
二郎这才缓过神来“今日家里无甚大事，咱们一起去街上逛逛吧。”
小翠有些欣喜，但更多的是失落。毕竟极少出门的自己能有机会和主人一起上街便是很好的游玩机会，而她其实想听到的，或者说期望的，更多一些。故而有些失落。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小燕探进来一个脑袋“少爷，能带我也去吗？”
二郎笑着点点头，“咱们一起去，我给你们买好吃的！”
瞬间房间充满了小燕的雀跃、小翠咯咯的笑声和二郎爽朗开怀的声音。
二郎先带着两个久未出门的丫头片子，一边逛吃一边往府衙门口挪，突然到了一家酒楼门口，但见匾额上写着“趣雅阁”三个大字。二郎一把拉住小翠和小燕就往里走。酒楼正在东市繁华地段，是孙秀才之前常来说书的地方。
甫一坐定，店小二就提着茶壶过来给每人沏了一碗茶，边擦桌子边问“客官，您来点什么？我给您唱个菜单，您听听看.......”
不等小二把话说完，二郎一把拉住小二的胳膊，“听闻说书极好的那个秀才孙嘉堂在你店里，让他说两段，爷有赏！”说罢，二郎将两钱银子拍到桌子上。
小二一愣“客官，孙秀才前几日便不说书了。要不，小的给您喊个别人说说？”
“听过些说书的，还是孙嘉堂说的最好，我与你些银钱，去请他过来。”二郎假意说到。
本来想叫个别人来伺候，赚了这两钱银子，见推脱不过，小二只得交代。“客官有所不知，孙秀才前个夜里被杀了，还被割去了脸皮。老惨了！”
“哦？还有这种事？！莫不是在你家说书赚的钱多了，得罪了哪家有背景的酒肆吧？”二郎调戏小二，故意勾起小二的真话。
“哪里是？”小二急呼“听说是孙秀才去赌坊连赢了一整晚都没输过，赢了有上千两银子！他一个秀才，突然赢了这么多钱，怎么可能不被歹人盯上？”小二故作神秘的说道。
好家伙，这人言可畏真的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赢了几把，人传人后就成了连赢了一整晚都没输过，还赢了上千两银子......如果要是说什么别的家长里短，还不得说破了大天？这大概就是文化教育尚未普及的后果，不过好像在自己上辈子已经扫除文盲的时代，这样的事情依然比比皆是。八卦真的是害人不浅，人言可畏啊。
“唉？我怎么听说，孙嘉堂在你家店里说书得罪人了？”二郎喝了口茶斜看小二。
“哪有啊，嗨，您别听别人瞎嚼舌根子，他们说的是那日孙秀才讲的正开心，店里座无虚席，他突然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像是疯了一般，突然跳到桌子上说府衙外的字画店卖的都是赝品，价格还瞎贵，此事必有蹊跷！”
“哦？他真是这么说的？”二郎有些惊讶，虽然说跳到桌子上可能是夸大其词，但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说出府衙外的字画店有猫腻，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可十分不智。
“自然是，那日来吃酒听书的人很多，我就在旁边亲眼看到的！想着孙秀才当日说书亢奋了，不知哪里道听途说的，下来掌柜也叮嘱过他，您知道，咱们是卖饭售酒的地方，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但是，听说他去别家酒楼饭肆也这般说，闹的一时风雨。”小二赶紧补充。
看着八卦的小二，二郎觉得这里简直就是信息交流地啊，想知道啥打听就是，多少还是有点靠谱的。来这里比费尽心思去努力调查可要省事多了，虽然有些话很是夸张......
“但是，好像自那不久，孙秀才便不再说书了，后来就听说他去赌坊赢了一夜，然后便出了事，死的那么惨。”小二也有些唏嘘。
看来，问题的症结就在府衙门口的字画店了。
“小二，点菜！”小燕的眼睛盯着邻桌的饭菜已经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