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卜字
二郎闻声回头一看,这一瞬间,眼眸彷如撞入了银河,顿时熙熙攘攘,遍布繁华的西市恍如熄灭了一般,晚风拂面,舒适而清冷,却把许二郎的眼和心都冻结了。
迎着对面姑娘的目光,二郎凝视着,视觉逐渐散开,仿似看到了两个人一起漫步在草丛中,阳光照着她对自己浅笑。他甚至开始幻想两人以后孩子的名字了。幸福,就像是一滴落入水中的墨汁,无限伸展蔓延,在二郎的胸怀晕开。
“爹爹......”迎着二郎睁大的目光,姑娘铃铛般的大眼睛显得有些局促。
卦摊老头看了眼二郎,使劲清了清嗓子。努力把二郎从幻想中拉了回来。“这位小友.....”,不等卦摊老头继续说话,二郎抢先拱手施礼“小子许一飞,是凉州边军兵马司镇营卫把总七品武官许林义次子,现为义州府衙蒋都头手下快班衙役......”二郎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当着卦摊老头和姑娘的面把自己的身份揭个底掉。
老头看着二郎顿了顿,捋捋胡须,笑了笑。“许官人年少有为......鄙人姓臧,单名一个玉字。这是小女臧悦。”二郎闻言赶忙拱手对着卦摊臧老头的女儿行了个礼,臧悦也回了一个万福礼。两人算是认识了。二郎只恨现下手头没有手机,不能赶紧加个微信。
正说间,旁一老妇忽来轻唤臧老头“我儿赴京赶考已多日,我心怀忧虑,总是夜不能寐,还请先生为我卜上一卦。”臧老头笑笑坐在卦摊前拿出一张纸来请老妇写上一字。老妇不知写什么,见旁边有卖糖葫芦的,便手书“串”字。二郎纳闷,这老头,卜卦不看生辰八字,不掐指起卦也就算了,以前还装个样子说身后有什么,跟捉迷藏似的,现在可好,写个字就知道了?
老头看后哈哈大笑“夫人请放心,令郎不仅会中举,而且还会连中两元,成为进士及第!”
“老先生何以知之?”老妇疑惑,二郎也甚是好奇,一个字就能断定能不能考上?这么神奇的吗?忽然想起自己的哥哥今年好像也去应考了。不知道他考得如何。
臧老头笑笑“夫人手书这串字,上下两个中,故而断定令郎连中两元。”夫人闻言,留下拍手雀跃,谢过老头后留下卦金高兴而去。
旁边一人听说后两眼放光,过来提笔也手书一个“串”字,“先生我也测这个串子,看我侄子今年能否连中两元?”
臧老头看了看目光渐沉。叹息“先生且先别谈令侄科名了,应当先忧心你侄子的病情呐。”来人不解且怒,拍案而起“分明是一个字,如何两种说辞?!”臧老头也不急,只是笑笑“前面这位夫人问科名起字出于偶然,上下两个中字,必然连中两元。而你却在效仿她,前者无心,而你是有心,串下加心,得一患字,可见令侄患病,快去周济他吧。”
“我们明年春闱也要赶考,还请先生也为我等一卜前程。”围观者中又有四人一齐出来。却见其中一人以布捂左眼,甚是醒目。几人商量一下,共写一个“貴”字卜测。臧老头看罢呵呵一笑,只说“好好好。”余皆不谈。
众人不知所谓,见臧老头什么也不说,只好悻悻离去,忽然臧老头抓住了以布捂眼者,待其余人渐远,臧老头对着此人拱手道贺“提前恭喜相公明年高中!”
二郎眼都直了,这又是为何?四个人测一个字,却只留下此人?说他高中?臧老头笑笑,对那人说。“明年春闱,只中相公一人。余皆不中。”那人惊问为什么,臧老头指着“貴”字说,“你看,这个字拆开,不是乃中一目人吗?这四人中,只你一目,不是你,又能是谁?”恍然间,那人谢过,留下一钱银子。
臧悦笑着看向臧老头“爹爹,猜猜看,今晚吃什么?”臧老头呵呵一笑仰头闭目,数息间忽又睁开眼,沉着脸“悦儿,我们赶快回吧。”旋即拿起幡子就走。
二郎还没问这姑娘年芳几何,家住哪里。刚要张嘴,臧老头忽又想起,转身施礼道“许官人见谅,今晚我们多有不便,今日卜得晚上有一祸事,方才出去以为躲过了灾,看来还没有。咱们改日再见。”言罢与女儿转身便走。二郎怔怔的目送二人渐远的背影。
“我这是怎么了?”二郎回过神来,有些懊恼,也有些自责。懊恼自己刚才表现的就像个傻子,自责没有摸清楚臧悦姑娘家的地址。真的完全不像自己的作风。
二郎正纠结时,却听前方传来了一阵争吵
“你为什么不帮我看!你为什么不帮我看?!”声音愈发高企,二郎赶忙过来,却见一大汉腰后插着一柄匕首,对着臧家父女二人咆哮。二郎赶忙过来,隔在中间,好言劝慰。臧老头却叹息一声“知天易,逆天难。本想绕过此劫,谁想天意如此。唉ε=(´ο`*)))”
二郎好奇,赶忙过来拉住臧老头问“臧老伯,给他卜上一卦又有何妨?”,老头低语“此人神色慌张,面带杀气,身后腰间有刀,我知其必定心怀不轨,有杀人之心。这般要如何为其卜卦呢?”
二郎看那人无能狂怒般咆哮着,便对臧老头说“臧老伯,劝人为善,消弭恩怨,救人性命,不也是您行数术的天职嘛。既然知其心怀叵测,不若只点名厉害,让他打消念头?”
臧老头低头想了想,打定主意,便过去问其要卜测何事,大汉用手在地上写了一个“重”字,“我现在要去办一件事情,但是我心里还有些顾忌,您看此事如何?希望先生为我指点一二。”
臧老头看了看,“你写的这个字,万分凶险,我看还是不要去做了。重字上下拆开是千、里。这是千里充军的征兆。重字去千为里,俗话说,人不出门,可免灾殃。我看你还是好生回家去吧。”
大汉听罢顿了顿,低头思索片刻,叹了口气塞给臧老头几个大钱转身离去。臧老头笑了笑看向二郎,臧悦姑娘也笑着看过来。二郎对视了一下,脸却有些红了。“许官人,今日不早了,我们改日再见吧”。
辞别了臧家父女,望着远去的二人,二郎忽又手掌拍上脑门“坏了,又忘了问住址!”
......
回去的路上,二郎边走边傻笑着想着刚刚臧悦姑娘的样子。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府衙门口,这里离家也不远于是转身刚要走,忽然想起什么,转了一圈发现,府衙门前,有两家不小的古玩字画店。
二郎想起,那日在孙嘉堂家门口,有人说过“孙嘉堂之前在几大酒楼说书,口口声声说东市州府衙门外的那个古玩字画店有猫腻,而且之后不久,他便辞去了说书的兼职,再之后他去那个出老千的赌坊连赢九次,赚了二百多两银子,然后,他就在家死了?”
猫腻?这里?难道案发不是在孙秀才家,而是在这府衙门口?
PS:案子还有两三章结束。现在需要整理一下笔记,做一下后面的案情推理和书稿。请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