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名例律——其二》。
农历七月初七,皇上今天出去游玩,所以名例没有什么工作——七夕节还送尸体来他这里,那确实有些恶心了。他安排阴阳鱼也放松放松,自己准备去琴笙阁找菂华,也许能带她出门过节呢?
但是到了琴笙阁,事情进展并没有那么顺利。姣妈妈态度坚定,今天所以姑娘都要留在这里做烛灯,不接客,完成自己的任务才能出门,顶多赶上晚上拜七姐的环节。大多数姑娘都期望今晚的活动,谁不想早点遇到贵人把自己赎出去呢?
但菂华是有名例的,所以姣妈妈早就料到,特地在门口等着名例送上门来。“姣妈妈,你就通融一次吧。”虽说名例不知手刃过多少人,天天在街上走着也蒙着脸,但私下与人交流还是颇为亲和。“呦,现在想到我们家菂华啦?平时两三个月见不到你人,不照顾我生意,现在想到让我通融你了?”她吸了一口烟,拿着烟杆往名例肩膀上敲了敲。
名例尴尬地笑笑,没有多余的话。姣妈妈望着白纱,像是觉得有些滑稽,嗤笑了一声:“我问你个问题,你回答我,无论你是否骗我,我都让你待菂华走。”“什么问题?”“你喜欢她什么?”
这是什么问题?名例愣神,但是男人在爱情里面扮演的角色就是吹嘘和赞美者,如果你要问他是否喜欢菂华,他必然会如实回答,可是如果问的是喜欢的是哪一点,他会和熟知的人说,喜欢的是她眼中有飞鱼跃起,日月升落。
“喜欢她的眼睛。”心中想的和嘴上说的貌似不一样,回答惹得姣妈妈发笑:“哈,好吧,你去找她吧,她现在可能还没起床。”
名例拱手道谢,急匆匆地向二楼跑去,但又不敢放开脚步,怕吵醒了菂华。他像做贼似的推开门,谁料菂华正坐在桌前上妆,时不时侧着身子,用手拨弄一下头饰,又凑近铜镜仔细寻找有没有什么瑕疵,看来她早就知道名例会带她出去玩。“菂华。”她听见有人唤她,从椅子上蹦起,头上的头饰碰撞地叮当作响,卧蚕上特地画上了一点桃红色,俏皮中带着些风韵,拖着有些宽松的长裙兴冲冲地朝名例面前跑去:“铛铛~我好看吗?”
名例拍了拍她的脑袋,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哎——好官人你等等。”她转头去房内拿了张纸条塞进怀里,又拉起名例的手:“走吧走吧~”
走在路上,名例好奇:“你刚才回去拿什么了?”菂华没有说话,只是牵着他的手,走的很快,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路上的人很多,大多是情人结伴、各种小摊商贩,只要愿意去听,能听到情人暧昧的私语,能听到倾泄的思念,也能听到青涩的告白。名例见菂华没有回话,也没有多问,他很享受这样的时间,只是透过白纱去看菂华的背影,就能抚平他长时间工作的疲惫和精神上的折磨。
突然菂华松开他的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菂华跑到路边馋起了一位老人,并对着远处像是很生气的骂道:“喂!你个大男人怎么走路的!”又急匆匆地掉过头询问那位老人是否受伤,并蹲下将散落一地的蔬菜捡起。名例静静的看着,虽然自己的脸没人捡见过,但是谁都知道这么一套装束是皇上的人,菂华表现的很有亲和力,他过去可能会加深疏远的感觉。
但就在这段时间,他想到前几日在看职制(华少安)练功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和职制说起菂华的事情,开始像是抱着炫耀的态度,本以为职制听了之后会想起胡茗竹的事情,让他更卖力地练功,可职制却说了句:“你把她说那么美好,但你就是一个阴暗处干脏事的人,像食腐的老鼠一样,你觉得你合适吗?”
这貌似戳到了名例的痛处,当天职制是趴着出的练功房。
“好官人,好官人?”菂华站在名例面前蹦了好久,见他都没反应,想要掀起白纱把脑袋探进去。“啊......啊,菂华你别乱动。”名例回过神来后退几步,又走上前轻声对菂华说:“你在外面这么弄要是被别人看见我的脸怎么办。”“你还怪我,你都愣在这两分钟了,快走快走,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呢!”
他依旧看着眼前的菂华,向不同的地方伸出手指,然后回头欢笑,自己是否回应,他也不清楚,只是光线慢慢变得橙红,逐渐的变得靛蓝,四周多起各式各样不同亮度的光点,环境也变得热闹,对话不再是私语,而是庆祝与欢乐的欢呼和大笑,菂华兴致不减,兜兜转转许久,最后停在了一座无人路过的桥上,周围安静,只能听见远处的街上传来的欢呼。
“菂华?”名例感受到步伐停下,只见菂华面向他,拿出那张纸,慎重其事的大声念出来:“名例大人!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我!”她用着朗诵的语气,眼睛瞪的溜圆,左边的远处是街道,飞扬起的灯火将她的侧脸蒙上一层浪漫的炫彩,直白的告白,但她的模样却惹地名例捧腹。
“好官人,你不要笑啊,快回答我!”她依旧抻直手臂举着那张没写多少字的纸。名例没有回答,只是将她埋到怀中:“之前都答应过你了,当我不是十二律的时候,就赎你出来,带你去过无人打扰的日子。”菂华抬起脸,用手拨开名例的面纱:“好官人,现在四周都没有人了。”
夜晚将节日推向最高潮部分,当人们的情感和期望充斥整个城市,迎来了一年中的完美时刻,虽然街道人声鼎沸,但此刻的浪漫也独属于每一对情人,或许他们情窦初开、或许他们久别重逢、或许他们终于互相倾诉爱恋。
名例最大的幸运就是他被皇上选上,必须踏上一条黑暗且残忍的道路,但这条道路对他来说的确是最正确的选择,他的不幸则在于被菂华这个姑娘沉溺,在她身边,他不需要去想罪犯与尸体,只被安抚情绪,将紧绷的精神下滑到舒适,但却无法给这种不幸一个完美逃脱的解释。
但他觉得这种不幸不需要多余的解释。
在流光的白纱下,两人相吻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