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究竟是一份怎样的工作

第一天不知道究竟是在怎样的一种状态中度过的，第二天和第一天的不同便是我终于不用搬着凳子来回守在他们身后听他们究竟是怎样打电话的，我的电脑安插在空闲的工位上，我的工作从听着他们说变成了看电脑软件中的视频，还好，我终于可以坐下来了。

第二天的下午主管告诉我下周一来的时候会开始培训，然后第二天结束我就迎来了自己的周末，可以双休的周末真好，不过，这是只有新人第一个月才能拥有的待遇，他们一直在加班，不过，这似乎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周末的空闲里面并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闲来无事的我便开始在网络上搜索着和我这份工作有关的一切，搜索之下，我看到了很多负债的人，然后下面的评论便是清一色地骂催收者，这似乎是一份被人唾弃的工作，上面的留言很难听，过分的话更是比比皆是。

我在脑海中思考着，我努力让自己在大脑中将这份工作的合理性构建的合理，可是，同样身为负债人朋友家人的我却无法将这种合理性建构完整，似乎网络上那些难听的评论并没有什么错，这就是一份见不得光的职业。

其实，我的心情有些低落，我一直在心中挣扎着，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应不应该坚持，可是一直到此刻我都还没有真正开始打过一个电话，而我又投入了足够多的时间，这实在不是一个公平的游戏。

我只能任由自己被撕裂着，我以为这就是生活，生活就只能这样，而我无法选择，只能承受。

培训终于来了，我便不用再假装勤奋地看那些视频了，也是因为培训我和范小姐又一起坐在了那个诺大的会议室里面。并不是讲师专门给我们培训，而是和另外一个城市开的视频连线，然后共享屏幕。

很高大上的感觉，在家呆了很长时间，我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这些电子产品了。

培训的讲师之前也是做的同样的工作不过现在已经转岗为培训方向了，也是在她的讲解下我开始知道自己所在的公司是集团性质的，而我们所在的公司只是集团下面一个子公司的其中一个分公司，很陌生又很熟悉的一串名字，还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看泡沫之夏时，欧辰家就是这样的一个集团。

培训的日子还算很不错，中间能有足够的休息，休息的间隙我把自己的困惑说给范小姐，她不像我，是分裂的，挣扎的，她都否定了我都观点，然后把自己的观点说给我，既然拿了人家的钱就要给人家办事啊，而且这种钱不还是真的会对以后有很大的影响的。

我被她的观点弄得哑口无言，她是个干脆利落的人，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我知道，我需要向她学习，在很多方面。

那天晚上下班后我去了附件的菜场吃饭，一如既往的包子稀饭，吃着吃着，听到旁边的人在说逾期以及此刻被弄得乱七八杂的生活，言语到激动之处甚至还不乏会有想要做些出格事情的打算，我把摘掉的眼睛又重新戴上，盯着他们看了半晌，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你们是欠哪个平台的钱。

男人向我讲述着，然后我稍作安慰之后就又重新开始吃自己的包子，可是男人却像是看穿了我的身份，他问我你是在那里面上班吗？我对他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安慰他，不过我又向他解释，我这才刚刚上班还没有正式打过电话呢。

男人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然后把手机上面一连串的未接电话拿给我看，我看着男人外凸的眼球和那一脸的疲惫，然后我的心中说不出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滋味，我只能安慰他，我对他说，他们不过就是个三方机构，说的很多话都是有夸大成分的，你其实也不用管他们的。

还有好多好多，可是，我觉得好无力，我好像无法帮助他们，他却依旧把我当救命稻草一样添加了我的微信说有事的时候可以问问我。

我没有拒绝，然后带着一种不知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回到了家，那天晚上我收到了发小发来的消息，她问我的工作，我用了很隐晦的词语告知她现在的处境，不过这种东西到底是无法隐瞒的。

我很坦诚地对她说，我做了这份工作感觉都不敢和你讲话了，她发来了一连串的笑哭，可是我就是有那种感觉，像是猫和老鼠的关系，或者是另外一种更加奇怪的关系，发小说她逾期的钱已经找朋友借过之后还上了，我沉默了一会不知道究竟该和她说些什么。

我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错，可是我也不觉得他们有什么错，我依旧在怀疑自己，怀疑这份工作的意义，即使我知道我一点都不应该，可是无法抑制地，我不能掌控自己。

我依然在了解关于这份职业的事情，然后我在无意间刷到一个博主，他和我做一样的工作，然后每天晚上按时发催收日记，博主是个很好的人，那种好是从自己的淡定和对这份职业的认知中让人感觉到的，这一瞬间我在想，幸好是这样的人做了这样一份工作，可能因为他的原因避免了一些很糟糕的后果。

是的，这样一想然后自己便彻底释怀了，就像那天晚上在大街上溜达时所想到的，我们必须认清自己的身份，我们必须要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认知，我们不过是一个桥梁，什么是我们可以做的，什么又是我们所不能做的。

又一周结束了，培训完的考试结束了，而上机前的入职考试则比我预想的难了许多，一天也没有考过，这份工作其实要比我想象中复杂许多，可总归一切都是向前的，期待我的上机，期待自己接触到的客户，也许下周就可以写关于客户的有意思瞬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