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的第一通电话

最初我是想写我的第一通电话的，因为通过层层的关卡，自己终于上机开始操作案子打电话了，其次这个时间应该是在上个周日，因为这已经是上上个星期的事情了，但是因为种种原因，现在回想起来应该就是因为四哥，因为四哥在骑着电瓶车带我来图书馆前说，图书馆里面有可以上网的电脑，用上她的图书卡就可以了，为了方便，我就没有带上自己的电脑，可是等到来到图书馆的时候，才发现必须要带上自己的身份证才可以，结果，就是错过了那个周日，只能补写自己的上个周日。

对，解释完原委，大概就可以开始我的叙述了，正如我的标题一样，我是想写我的第一通电话的，不过，也并不像标题那样局限，不只是我的第一通电话，其实应该也有我那两天的一个体会，或者还会包括我那两天的其它一些进展情况。

距离我的第一通电话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而且这些天也已经拨打了无数通电话，可是至于第一通电话，一直到现在，在我脑海中依旧是清晰无比的。

我盯着自己系统里面的案子看了很久，依旧没有按下那个拨通建，说实话我很紧张，紧张到大脑似乎是一片空白的，尽管之前培训的时候，那套说辞已经练习了很多遍，可我依旧还是止不住地紧张，因为一切都是崭新的，变化的，我不喜欢一切不确定的感觉，可是，因为是新人的缘故，自己被分到的案子全部都是很小的额度，培训时的那套说辞对这些小额的案子来说完全失了效，我很紧张，不断在心中打着腹稿，可是大脑依旧无法跟上那时的气氛，但碍于领导的压力，我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好在，没有人接通，可是我的心依旧在剧烈的跳动，一直到无数个被拒接，我似乎终于好起来了一点，我很清晰地记得我的第一通电话，可是这并不能算是我想要描写的第一通电话，因为这依旧是个故障，我的耳麦出了问题，我只能听到债务人在对面的声音，可是对方却似乎始终无法听到我的声音。

一直到下一个接通依旧是这样，我知道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然后领导给我重新换了一个耳麦，接着又是一样的无数个被拒接，一直到再一次被接通，这是我打通的第一个电话，接听的应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我按照固定的话术询问他有一笔逾期没有处理，他说没有钱怎么处理？我听着那边略带淡定又从容的男声，大脑一片空白然后是持久的沉默，我觉得他说的没有一点毛病，没有钱怎么处理？这是我第一次开始真正明白自己的工作，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去到那里的第一天时，同组的男生对我说你要知道你是怎么赚的这个钱。

他说的话让我印象很深刻，可是我一直都没有搞懂这个问题，然后重新回到那个电话，我反应了良久，尽管我的潜意识告诉我他说的让我无话可说，可是我知道如果我做这个工作，那么我就必须要再前进一步争取些什么，我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不知道哪里想起的工作，然后用一种故作专业的态度询问他，那您现在的工作收入怎么样？男人大概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顿了顿，用一种轻蔑的甚至还带着些不可置信的口吻回答说，我没有工作，我们都是做生意的。

我的窘迫似乎更深了，甚至还有一种觉得自己又土又没有见识的无力感，但是我假装嗯了嗯，继续追问，那您对这笔账单有什么还款计划？男人的声音依旧是淡定的，那种淡定是见过很多风雨之后对一切东西的平静，他说，自己现在没有能力处理，等到有能力的时候自然会处理的，似乎欠钱的不还的人倒是我，我不知道还要再说些什么，匆忙挂了电话，然后一身汗快要出来了。

我平复心情回忆着我们两个人刚才的对话，好像懂得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懂得，等到心情彻底归于平静，我接着往下面拨打，但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我和债务人的交谈全部都在现在没有钱没有办法处理中结束。

挂掉电话，对着电脑屏幕，我知道自己需要改变，然后打开word文档，在空白的页面上努力回想着他们有可能会说的话，然后想着应对的语句，第一天下午我拨打电话的数量似乎就只有那么几个，然后等到下班，我逃也似的走掉了。

那天晚上我在自己手机的备忘录里面更新了一套新的话术体系，然后信心满满地期待着第二天的工作，其实，我是期待的，期待能和别人聊天，期待自己的话术能和债务人究竟沟通到一种什么样的程度。

相比较第一天，第二天已经扭转了一些，尽管我的大脑依旧是一片空白的，常常被债务人带着走，可那是一种又爱又恨的感觉，很悲伤也很新奇又有趣。

等二天结束的时候，我依旧在反思自己，反思自己的问题，就连在回去的路上也是在自言自语般地总结，更进自己的话术，居住的出租屋里，我甚至还向李小姐和四哥说出我的困惑和寻求他们的帮助，问题在不断地出现，似乎我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么下一刻便会有另外的一个新的问题出现。

不过，这一切虽然好像很麻烦，但是我依旧是充满斗志的，和之前的工作相比，似乎我在跟密集地接受信息，每一次话术的更新也就像是我对自己的一次重塑，这个过程很有趣，我喜欢把自己拼凑起来，捡起自己从前缺失那部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