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身似侏儒，面如狮狗，他乃过三山三帮主，一丈八
午后暖阳，浮云朵朵。
铁马身处街道正中央，放眼望去，皆是人影数之不尽！
风起突然。
连绵浮云随风而动，笼罩天光的阴影吞光逐日。
暗潮沿着街道屋瓦的无数身躯缓缓吞没，将所有面孔沉入黑暗。
风云变色。
人面如鬼。
此地何尝不似地府阴间？
无数双扭曲眼瞳，无数副狰狞面孔，汇聚成一的视线饱含残忍嗜血的兴奋，蠢蠢欲动的身躯强忍冲动，致使周遭恍若死寂无声。
这看上去阵仗很大。
且不论实力如何，单单就悬殊的人数而言，铁马等三人看上去就显得极其渺小。
但草上飞面上并不凝重，反倒有些幸灾乐祸。
而后他故意轻轻咳嗽一声，颇为无奈地旧事重提：“我早就提醒过你，最好不要在今天回西京。”
铁马也不惊讶，只是点出了问题关键：“我如果回来的越晚，这条街上的人恐怕只会越多。”
草上飞只觉得好笑，可他却捂着嘴强忍说：“这倒是事实。”
铁马撇了他一眼，旋即回过头说：“我现在有些好奇。”
草上飞打量着铁马肚子里的蛔虫，他随口说：“你好奇这些人到底是十三条古街里哪条街，哪条道上的。”
铁马微微点头：“没错。”
草上飞立刻不假思索地说：“这些都是‘怀古街’过三山的帮众。”
铁马略感好奇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草上飞一副理所当然地抱着手臂说：“毕竟你在城外只打败了过三山的大帮主辞岭南，而身为帮主的手下，难道他们就不该来找你报仇？”
铁马没有懊恼，反倒眼眸清亮地露出微笑：“他们的确应该来，而且非来不可。”
“不错。他们非来不可。”草上飞点下头，环视着街巷里的绰绰人影，“如果他们不来，那过三山这个帮派就会被其他帮派鄙视、排挤，甚至会被视为弱小无能，最终被其他帮派覆灭。”
铁马持着伞说：“所以纵然我没杀辞岭南，他们还是要来争一口气和面子。”
草上飞无奈苦叹：“人在江湖，面子有时却比性命重要太多。”
铁马没有唉声叹气，而是淡淡地说：“那么我现在好奇的就只剩一个。”
草上飞抱着手臂思考，手指边敲边问：“你是在好奇来领头的到底是二帮主‘两不厌’，还是三帮主‘一丈八’？”
铁马说：“我记得两不厌是个讲道理的人。”
草上飞补充说：“可一丈八不是。”
铁马反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不但不讲道理，相反还很记仇的人！”
突兀地话语声从阴暗的巷道里传出，一个人紧跟着走了出来。
这人走的很慢，走的很稳，矮小的身躯简直如同侏儒，可气势却叫任何人都不会错过他的存在！
他在间隔铁马数十步的距离停步，昂起颇为傲慢地头：“你应该已经不记得我。”
他的口气很豪横，听上去不是平常的询问，而是武断的质问！
铁马微微摇头：“我的确很少会记住像你这么矮的人，也没见过一个屁大的孩子当帮主。”
一丈八的确长着一张娃娃脸，加之搭配那一身矮小身材不但看起来像孩子，就连尖锐的嗓门也极似稚嫩童音。
不过他的表情却根本称不上娃娃，乃至是人！
比如他的一对眼睛像铜铃，鼻子短翘如猪，嘴唇又厚又大，再加上高高的颧骨和一对浓密短眉。
看上去就犹如一只狮子狗！
俗话说，相由心生，一个人的性格、行为、习惯必然是会影响到心，再由心影响到长相，并以此来区分是善是恶！
而一丈八这张脸无疑一看就是恶相。
只听他吐出阴森森的尖锐嗓音：“铁帮主，好口齿。不过铁帮主不记得我一丈八这等小人物不打紧，倒是我对你可是记忆尤深。”
这番话阴阳怪气，但铁马却好奇地脱口而出：“哦？”
一丈八冷冷一笑，然后指着铁马身后的城门说：“八年前，盘州闹饥荒。我和我大哥二哥逃到西京，曾经就在这道城门口讨过饭。而铁帮主那时就正在这里布棚施舍粥饭。”
八年前盘州闹饥荒不是什么大事，而游龙帮布棚施粥每年也有。所以铁马一时听一丈八说起来，倒还真想不起眼前这个人。
但他还是静静听着。
一丈八则继续说：“那时人多眼杂，街上什么人都有，好人、坏人、小偷、强盗。我三兄弟挤在人堆里抢饭，可我实在太矮，长的又招人厌恶，身旁的人对我是又踢又打，还差那么点就把我打死了。”
铁马端详着一丈八还是没有话，他听着，也在思索着当年的往事。
而一丈八忽然笑容褪去，凝眸盯着铁马语气沉重地说：“可算我命硬，不但没被打死，还扒着地上的残羹剩饭跟只野狗一样狼吞虎咽活了下来。而为的，就是记住当年那些对我一边下狠手一边骂我是狗东西的人！”
他忽然勾了勾手指，身后的街道里就有一个人直直走了出来。
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衣，面上蒙着黑巾，所以看不清面貌。
但铁马能看清这人的眼神。
这是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神，眼白里布满血丝，且直勾勾地看着铁马。
一丈八突然冷漠地说：“跪下。”
这个人立刻乖乖跪在了一丈八身旁。
只听一丈八说：“而如今我已找到当年那个王八蛋了。”
他说完一把扯下了这个人的黑巾，可就是这么一下，陡然惊得铁马额头紧蹙！
因为这个人的脸已经不成样子了。
他的鼻子被砍了一半，看起来像翘起来的猪鼻。一对眼珠刮去眼皮恍如一直瞪大的铜铃，脸颊被利刃削高了肌肉和颧骨，就好像刻意削瘦的娃娃脸。
那上下嘴唇被特意剪成三段散开，连嘴角也被剪扩到后槽牙露出血淋淋的成排牙齿，仿佛无时无刻保持着令人恶心的诡异微笑。
这哪还是人？
简直比畜生都不如！
反观一丈八兴致浓浓地问：“铁帮主可认识此人？”
铁马没有回答，他始终保持沉默。
但他的眸子已经凝重眯起，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面目全非的人。
不过他看了很久之后，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但一丈八突然踹了这人后背一脚，阴狠地命令：“说话！”
这人一个踉跄伏在地上，张口就是吐出两个万分痛苦的两个字。
“帮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