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羯人
石虎见中了并州军的埋伏，催动着跨下的赤龙马，轻松地挣脱出湖沼。
赤龙马出自西晋官办名马场的赤龙苑，石勒起兵反晋之初，与麾下十八骑东行，一路洗劫，将赤龙、骥诸苑洗劫一空，得名马千余。
后陆续将其赏赐给部下，石虎侥幸得到一匹。
赤龙马，马如其名，通体成赤，黑夜中奔跑如火龙一般，遂得名赤龙。
赤龙马乃是往昔西域诸国进献的血汗宝马与中原马繁衍的后代，与一般的战马相比，其马力强劲，速度快，但耐力较差。
且饲养成本高，并没有大规模的培育，只是供洛阳的达官贵人游玩之用。
石虎也是幸运，若无赤龙马，纵其武艺高强，也将如其他羯人骑士一般，被并州军围攻至死。
石虎右手执长矛，左手执绚戟，催动着跨下的赤龙马，一轮冲锋过后，将围攻过来的几名并州军，尽数屠戮。
趁着浓雾的掩护，数名弓弩手朝着正在厮杀的石虎连发数只冷箭，石虎虽尽力躲闪，但一箭射落了石虎的发冠，另一箭则是正中石虎的右肩。
这一箭竟透过石虎身上的身甲，射入内衬中，险些贯穿石虎的右肩。
要知道石虎及其战马，所列装的乃是具马铠，寻常刀剑根本奈何不了其。
石虎被着一箭射得彻底暴怒，用力折断右肩上的箭矢，不顾一切地朝着射箭的方向冲去。
周宏见石虎被其吸引过来，便趁顺势浓雾中。
没错，刚才那一箭便是周宏所射出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吸引石虎的注意力，让其深入。
石虎披头散发，单骑突入并州军阵中，边杀边喊道：“挡我者死！”
顺着风势，在赤龙马的加持下，石虎使用矛戟交替突刺，如疾风般扫过并州军士。
顿时间，大批军士倒下，而石虎却毫发无损。
石虎倒底还是一名猛将，其受石勒重用，不光是因为石虎是石勒的亲族，还是因为石虎的能征善战，才获得石勒的青睐。
石虎单骑突入并州军中，横扫一大片并州军，为羯人骑士们争取了不少时间。转眼间，便有数十骑从湖沼中脱身，汇集在石虎身旁。
石虎为壮声势，举着长矛说道：“谁敢与吾一战！”
“羯奴，拿命来！”薄盛率着雁门突骑突然杀入阵中，冲向石虎。
石虎听到羯奴二字，青筋暴起，眼中的杀意又深了几分。
整个羯族人，从上到下，无论是石勒还是底层的羯人，从汉人口中听到羯，皆是深恶痛绝。
盖因羯，意为受骗的公羊。昔日胡人内迁至中国，羯人作为匈奴别部，亦在其中。
其高大的身材，常常被汉人贩卖为奴隶，故汉人称其为羯，引深为奴隶。
石勒在建立基业后，在襄国禁止汉人称羯族人为羯，而是称羯人为国人。
石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羯人这个名字，当即便要与薄盛博杀起来。
“晋狗，找死！”
面对石虎的冲锋，手执马槊的薄盛丝毫不慌，与其正面对决。
石虎将手中的长矛，用力一掷，朝着薄盛刺去。薄盛侧身躲闪，但还是被其蹭到了脸颊，鲜血喷涌而出。
薄盛强忍着巨痛，俯下身以更快速度冲向石虎。
当两人只有一马之距时，薄盛挥动手中的马槊朝石勒杀去，石虎以绚戟扛住薄盛的进攻。
两人僵持不下，但石虎毕竟胜在年轻，渐渐地将面前的马槊撑起来。
当石虎要化解其攻势之时，薄盛将马槊一横，刺的石虎受伤的右肩。
由于马槊具有明显的破甲棱，石虎受肩上残破的身甲根本起不到防护作用，一阵破甲之声后，马槊已经刺入石虎的右肩，而且还正朝着内里刺入。
一阵阵巨痛，促使石虎无力怒吼着。
眼见右肩要被贯穿，石虎急中生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左手的绚戟掷向薄盛。
薄盛躲开之时，石虎抽身，与其拉开距离，但其右肩的血肉连同马槊一起被硬生生地拉了出来。
右肩重伤，武器尽失，石虎无力再战，催动着赤龙马，朝着东北幽州的方向逃亡。
索性赤龙马速度快，身后的雁门突骑追不上，不然石虎插翅也难飞。
石虎脱险，但其统领的四千步骑可没有那么幸运。
有的正被并州军围攻，有的还深陷沼泽之中，本来仅存的反抗欲望，伴随着石虎的离去，已经荡然无存。
其纷纷弃械跪地，投降了并州军。
刘群在周宏、薄盛的陪同下，检阅被俘虏的羯人骑士。
这是刘群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羯族人。
羯人深眉，高鼻，多须，长像虽与匈奴人有几分相似，但更像是中亚、西亚的游牧民族。
而且羯人肤色极白，黑发之中杂夹着金色，与今天的南欧人颇为神似。
刘群看着面前千余名羯人骑士，见其脸上大多愤愤不平，于是随手一指百人，开口对周宏说道：“将这数百余降卒尽数诛杀！”
“诺！”
周宏带人，将被指到的羯人骑士尽数处死，其死前还骂道：“晋狗，汝不得好死！”
刘群静静地注视着一切。其实并非刘群残暴，或是对胡人有偏见，乃是刘群必须在这群降卒面前立威。
羯人在永嘉年间，对晋军屡战屡胜，由是自上而下地对汉人轻视，甚至是汉人如草芥。
现在其虽败于刘群之手，但多半心中不平，乃是被迫投降。
刘群可不需这种降卒，其需要的是在羯人对他产生敬畏，乃至是恐惧，让其感受到原来自己也是那么不堪一击。
一阵杀降之后，羯人的眼声中，有不平，愤怒，但多了一丝惧怕。
刘群开口道：“汝等罪孽深重，死不足惜。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愿杀之！”
“今真心愿降者，弃甲，不愿者，自裁！”
羯人天生慕强者，石勒起事之后，羯人纷纷投靠其。
现在刘群便是强者，羯人再怎么不愿，也只能屈服他的淫威之下。
解开铠甲的声音，由稀疏渐渐变得明显。
刘群满意看着一切，愿降便表示愿意为其所用，既如此其若愿为刘群所用，石勒能给的，刘群同样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