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8
就在他作出决定时,魔术师话不多说,拍拍手派上了道具师,把东西摆好后,仔细敲打着一侧的木箱,并当着众人的面宣布游戏规则。
“如大家所见,我们看到的是这个密封的木箱,我们本地流传一句俗语:勇士不会害怕黑暗中的一切,他们会冲破荆棘,撕破黎明前第一缕曙光。这位勇士,你说是吧!”
侏罗纪强撑着压力,嗫嚅着问:“你想耍什么花招?”
魔术师非常绅士地伸出左手,把侏罗纪拉上舞台中央,敞开了说:“很简单,首先请你钻进这个箱子,大家聚精凝神,千万不要留有空隙,你好了就应一声,我会保证你安全的前提下,开始魔术表演,然后我再次打开箱子时,你就会消失不见。”
魔术师双手合十,用轻松的语气说:“既然你准备好了的话,话不多说,开始吧!”
侏罗纪按照他的指示钻进了狭小的木箱,因为箱子形态问题,他不得不把腰杆弯曲,头低下来缩成一团。
“好了吗?”魔术师问。
侏罗纪很是期待他玩什么把戏。第一支短剑斜插进他的身体,里面什么声响都没有,第二支紧接着入喉,分明氧气足够,可就是有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他拼命拍着木箱,眼皮闭合的速度非常之快,连喉咙里也喊不出半个字来,慢慢地他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渐渐失去了意识。
外面的观众都在抚掌大笑,根本意识不到木箱的侏罗纪是生是死。
就在昏迷之中,他来到了一片水天相接处。
他站在鲸海帝国与现实世界的连接点,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木格联邦式风格房屋窗前,橡树下站着一个提着行李箱,正准备离开的男人。
男人面带悲悯,望着拖着裤腿的小男孩,心生动容。
小男孩哭的稀里哗啦,从含糊不清的哽咽声中,依然能听出央求之词。
可是那扇门后是一如往常的死寂。
女人坐在窗前,饮完那一瓶又一瓶的赤霞珠酒,两眼昏花,鞋袜不整,醉意熏熏的支着下巴,被围困在七零八散的酒瓶中,嘴里絮絮叨叨:“Good boy,Let him go!He had left the family behind anyway!”
“home?Do you still see this home?come with me,son!”男人指着喝得一塌糊涂的女人骂道。
“Mom,you should talk to Dad!”小男孩又跑回了妈妈怀中,拽着妈妈的衣服,眼中含泪。
“Bitch,just stay there and drink yourself to death!”男人见女人不回话,骂的更大声了。
“Rou!You'd better your trash as for as you can!”女人把小男孩推倒在地,抓着酒瓶向卧室走去。
“Ivanka,I'm never coming back to this house. You take care of yourself, okay?”
男人愤怒地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当目光转向小男孩时,所有的敌意化为了柔情。
这个为家承载了半生风霜的男人,在遭到女人无情的背叛后,毅然决定与这个女人离婚,并与儿子做最后的告别。
男人拖着行李箱,背影在夕阳的映照下,无限的拉长……
只留下小男孩颓废在地,哭得撕心裂肺。
“Dad!”侏罗纪奋力向前追赶,一路跌跌撞撞,差点摔了个跟头,但他没有办法追上公共汽车,回应他的只有冒着黑烟的尾气声。
爸爸,你在世界的哪个角落?
侏罗纪像座轰然崩塌的冰山,骤然撞上了与他仅有半英尺的船帆,他眼中渐渐失去光彩,再也没有拥有一个美好家庭,学习成绩优秀,名校毕业的骄傲感,取而代之的,反而是出轨的妈妈,离异的爸爸,这些带给他伤痛情绪的自卑与羞耻。
忽然,一把匕首从后背直插进心脏,痛得他神经收缩,他回过头来看着父亲,正以一种诡异的视角注视着他。
然而下一秒更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的父亲,他朝思暮想的父亲,拿起了桌上的酒瓶,对准他的脑袋生生的砸了下去!
而濑以川的情况更是糟糕。
他又回到了熟悉的医院,熟悉的科室,而这次又是在ICU进行手术。
他穿上了无菌服,戴着防尘眼镜和口罩,手上多了一双鲜血淋漓的医用手套,此刻他站在炫目的手术灯下,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瀬先生、何をぼんやりしているんですか?手伝ってくれませんか!”(濑医生,愣着干嘛?快来帮忙啊!)
濑以川望着手术台上,冰冷的器械穿过急症病人的皮肉以及撕裂的组织,镊子在那一团血肉模糊的内脏里搅动着,濑以川忍住作呕的冲动,别过头去尽力克服内心的恐惧,可手术刀就像洪水猛兽,瞬间冲垮了他心里筑起的闸门,漫延的洪水吞没了他。
他想拨开水面看清岸上的真相,但他孱弱的呼吸声却在不断提醒他:濑以川,你不行,你在他人眼中只是一个拖后腿的废物而已,你给不了这个病人任何生机,连你自己也不敢相信,你自己是一个废物!
“廃物ですか?”他浅浅地念出这几个音节,眼里快速闪过促狭的光芒。
“そうです!嫌われ者です!”(没错!被人嫌弃的废物!)一道属于老巫婆独有的邪恶笑容从空中传来,濑以川全身像被闪电击中似的,分明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却伸向了旁边静止的仪器。
“瀬先生、大丈夫ですか?”(濑医生,你可以吗?)
濑以川呼吸一窒,他也在扪心自问:瀬以川さん、大丈夫ですか?
不管了,保住病人的性命最要紧!濑以川停顿的目光开始运转,他的不安、紧张、焦灼转化成对医学的毕生热爱。
他抄起除颤仪,对准病人的心脏位置,来回做动作,又依靠自己的判断,命令小护士不断加升压药,本以为病人会有反应,心电图上显示的ST段不但没有变化,反而有持续下滑的趋势。
几乎所有人都在责怪濑以川的失误,一时间,濑以川成为了整个手术室最大的笑话。
他们都在说,技艺高超的濑医生,居然在操作了上百次的手术台露怯了,要知道,像冠心病这类的手术,他可是最擅长了。可是,今天的他,却没能挽救一个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