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找寻出路

虽然满心纠结，班还得继续上。

各种迹象表明，周总似乎并没有彻底放弃，尽管项目已被否决。

97年的国庆节刚过，周总便特地将江如峰叫到办公室，交待一项工作，立即着手进行三网合一的调研。并将海洲市网信局总工程师钟一祥的联系方式给了江如峰。

其实，打心底，江如峰还是支持邮校派的规划的，一体两翼战略，是一个很有思想的路线。总厂继续维持着防护专业工厂的职责，集团雷电防护标准的执行必不可少，这也是通信行业分工协作的需要，防护专业元器件及设备市场还能养活部分职工；宜海公司已经走入正轨，公司决策少些总厂的牵制，改善与台方老板的关系，继续配线架设备的生产、开发与销售，还是很有前景的；宜通公司位于海洲市西河开发区，占地三十余亩，建有一栋六层大楼，未来还有地可以建设厂房，扩大生产规模，只是没有拳头产品，做着通信设备代理和录音电话机的生产，宜通公司用来承接接入网设备的生产，那是再合适不过。

只是，传统防护专业技术含量不高，严重受市场的冲击，改革开放大环境下，不可能再封闭自守，已经很难继续维系如此规模工厂的生存，更何况要寻求更大规模的发展。随着网信局百万装机行动完美收官，通信市场已经显现快速发展的迹象，学院派的思考也并非全无道理，在更高层面上看，可能还是对的。江如峰想。

周总的指示，却让江如峰犯了难。尽管在当前，移动通信市场前景不甚分明，北电接入网项目市场更无法把握，但有西方先进国家的前路指引，更有北电先进通信技术支撑，还是有一定基础的。可这三网合一调研，从哪里着手呢？电视、电话、互联网经营分属完全不同的独立经营主体，甚至主管部门都不一样，所用技术也完全不一样，虽然探讨如火如荼，但真正从技术方案进行整合，尚未有实际行动，甚至，连互联上网都还是一种奢侈。思前想后，实在无从下手。只好遵从周总的指示，先拜访钟总工再作打算。

“三网合一是通信未来的必然趋势，目前，电话交换采用了ATM方式，现正在实验IP数据传输模式，2B+D速率太慢，已经面临淘汰，未来还有如ADSL等更高速率的传输技术出现，到那时，输送活动图像都会水到渠成，当前，IP电话已经开始测试，电信行业已经开始讨论通过网络传送电视信号，技术成熟时，铜轴电缆的有线电视传输将会被取代，你们公司可以先做些准备。至于如何实现三网合一，不仅是技术问题，还是一个政策问题，我也没有更好的想法。”钟总工对江如峰说。

江如峰觉得总厂、公司的关注点是通过对三网合一调研，找到市场方向和产品，首先要解决的是职工的生存问题。听了钟总工的介绍，江如峰觉得没有什么具体帮助，于是便问起了钟总工对自己心心念念的接入网项目的看法。

“年初的时候，你们周总跟我谈起过接入网项目的事，移动通信已经开始发力，我们吉湘网信局完成了百万装机行动，固定电话市场规模上升了一大台阶，前不久还专门成立了移动通信事业部，而且已建了些基站，但是，一个基站的投资至少要一百万以上，投资巨大，消费太高，网信局也没有大量的资金建设网络，一般用户也根本用不起，这只是少数高端人士的游戏，近几年内，接入网项目估计不会有什么市场。”拜见钟总时，钟总坦诚地谈了自己的看法。

听到此消息，江如峰甚至都有些后怕，真如钟总工所言，如果总厂同意了立项，可没有市场作支撑，岂不将自己放在了火上烤？总厂不会陷入更加为难的境地？也难怪周总没有在厂办会上据理力争喽。

从网信局回公司后，江如峰继续想办法与广电局、网信公司相关人员进行了交流探讨，但结果却令人失望，基本上没有人对三网合一的演进路线讲得清楚，更囿于当时特定的政策形势，如何实现三网合一，更无法想象，市场更加的虚无飘渺。

正在江如峰对三网合一调研一筹莫展，甚至担心无法交差之时，突然想起在普信吉湘公司负责网络运行维护工作的老同学李大伟，应该能给出点意见。于是，专程前往金沙，拜见老同学。就在芙蓉亭商业大楼。

见面时，李大伟却只字不提三网合一的意见与建议，反而详细介绍了普信公司的基本情况和未来无限广阔的发展前景，终了之后说，如果有想法，他可以帮忙引荐。

江如峰此时才知，普信公司94年便成立了，只是几年来并没有太大的发展，固定电话网也只有BJ、上海、广州、成都进行了部署，GSM移动电话网在吉湘也只在金沙建设了少数几个基站，主要依托于网信局通信网络提供服务。用户主要还是自己公司的员工，通信网络必须全程全网，目前看来，发展仍然受限，联想到接入网项目，市场前景则更不明晰。考虑到总厂步履维艰的现实情况，江如峰接受了老同学的建议，说如果在全省铺开，还是蛮有兴趣把握这个机会的。

这年的冬天特别地冷。

南方的空气，本来湿度就特别地大，气温又长期处于0℃上下，那湿冷的感觉，恐怕只有经历过了的人，才有刻骨铭心的感受。一场大雪，下了三天，融化却花了半个多月，潞江的河面都结起了薄薄的冰。家里没有空调，晚上睡觉，连被子都捂不热。公司里也只为了生产，才在车间生产线上安装了几台柜式空调，由于车间空间非常大，空调功率又没配够，效果并不很好，不过，总比没有强。

江如峰将办公地移到了保安单元装配车间，结果，办公室门庭若市，各部门的人都经常来办公室蹭空调，当然的理由是讨论工作。

让江如峰纠心的是，产品残次品率仍然在大幅上升，整体质量在大幅下降。周总指示要江如峰查找原因，找到解决办法。

江如峰只得遵照周总的指示，寻找原因并提出解决方案。经过详细调查发现是天气太冷，装配流水线员工手脚不灵活，导致装配质量下降引起，建议增加装配车间空调。

建议报告交上去，好久也没有反应，江如峰只得侧面找到执行总经理毛欣了解情况，原来，总厂经济效益持续下滑，眼看着要过年了，职工工资发放都还成问题，首先需要找钱解决总厂职工发放工资过年的问题，根本就没钱采购空调。

江如峰也只能干着急。

江如峰从PTIC中青年干部培训班学习回公司已经一年多了，不断有消息传过来，参加青干班的同学大都纷纷升职成为了厂领导，可是自己却仍然在开发部经理岗位上折腾。又到年底了，还是没有消息，江如峰忍不住向身为生产副厂长同为邮校派的老乡谭之群打探消息，原来，由于自己是周总引进、培养与提携，别人已经将自己划归了邮校派，尽管自己毕业于石城大学，与邮校没有任何关系。两次人事讨论，都被学院派给否了，从而导致连续两年没有新任厂领导产生。这让江如峰郁闷不已。

总厂的情况仍然没有起色，由于经济效益连续下滑，工厂欠职工的工资越来越多，临近春节，职工等着有限的工资过年，无奈，苏厂长只得责成周总派销售经理前往各网信局，催促资金回笼，并将回笼的资金调往总厂，先应付着补发总厂职工的部分工资，让职工过好春节再说。直到临近春节的腊月二十八，总厂才勉强凑齐了职工当月工资总额的80%，公司职工虽然可以满发工资，但也暂停了年终奖金的发放，从而导致了公司职工颇有微言，总厂职工也因仍然发不全工资而十分的不满，弄得个两头不讨好。

这样的情形，更加重了江如峰的危机感，说不定，湘机厂的命运还真会降临到海洲厂的头上。

春节刚过，李大伟同学就来了消息。作为筹备组副组长，他将参加海洲分公司的筹备，同时还得知，普信公司目前正在省会城市周围地市组建筹备组，很有可能，在两年之内，会在全省所有地市展开。看来，普信公司快速发展的时机终于要来了。

江如峰感觉到了机会的到来，便特别约请老同学帮忙引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