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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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看见

大学的生活像一场应接不暇的沙尘暴,小半个学期沉淀后才能找到同频的节奏。起码,吴嵌找到了。她愉快地找到了大学生活的乐趣,实验课上,心里的想法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反反复复地的确定和否认之后,她希望某一天,自己可以开发一套无痛重症设备,让濒临死去的人接受无痛的抢救。

每一堂课,时间都过得飞快,大学生活不仅没有更忙碌,反而让她多出许多时间。实验课上认识的新朋友汪晶晶,在聊天的时候提到校园乐队,吴嵌十分感兴趣,被带到了不大的练习室,看见了很多有意思的乐器,加入的心思越来越强烈。

毕圣楠从教室找到实验室,又找到了她喜欢的凉亭附近,始终没有找到吴嵌,闷闷不乐中在人群中看到吴嵌和往晶晶一起从乐团练习室的方向走过来。她感到非常的不快,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口服液,故意区别对待递给吴嵌,:“跑哪儿了,找了一大圈儿。”

吴嵌摆摆手,拒绝了口服液,说,介绍说,:“一班的汪晶晶,你们中学三班的。”

毕圣楠硬将口服液塞给吴嵌,说,:“不知道,不认识。去香山玩儿啊,叶子都红了。”

吴嵌痛快地答应,并且问汪晶晶,:“走啊,一起去啊?”

汪晶晶眼睛细长,眯眯地,透着不好惹地文静,看出毕圣楠的敌意,说话的时候便只盯着吴嵌,完全无视着毕圣楠,说:“你什么时候报名呢?”

吴嵌说,:“周一呗。”

毕圣楠已经非常生气,问:“你要干嘛?”

吴嵌说:“校乐团,一起去啊?古筝,中阮,二胡,我下去去了一趟,倍有趣。”

毕圣楠说,:“怎么不叫我?”

吴嵌忙笑说,:“我回来就是要叫一起啊。”她蹭一下毕圣楠,盯着她生气地脸。

气氛像两个电极,吴嵌夹在中间也能感受到左右两个人互相排斥的力量。在吴嵌极力地的撮合下,汪晶晶加入游香山的队列,毕圣楠非常不高兴,明争暗斗中在坐公交车的路上便将汪晶晶落在宿舍群的最后。

杜丽买了胶卷,将近公交车站的时候,说,:“团支书还有他两个哥们儿也想去,在站点等着呢。”

毕圣楠大声说,:“人太多乱不乱死!”

吴嵌摇摇毕圣楠,说,:“山那么大呢,热热闹闹一起呗。帅不帅?我们小灼灼喜欢帅哥哥。”

毕圣楠感觉到吴嵌的重视,便说,:“下次别偷偷摸摸,早说!”

杜丽连忙笑说,:“好好好。”

团支书仇贺带着自己的两个朋友,卞新光和当时瘦巴巴,干黑不高的余广辉,站在学校门口,等待领导般的毕圣楠批准加入。

一群人像初次见面又没有对准的磁铁,心知肚明的四分五裂,别别扭扭,带着反感,带着隐晦的排挤意思,又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一起坐上了公交车,一路上也没有找到契合点。

香山大门口的几颗元宝枫还没有挂色太红,风吹过的时候,树叶沙沙作响,倒也好看。向上爬去,在鬼见愁山顶,俯瞰浅浅盆山,绿的多过红的,色调像极了见光太少的富士苹果。太阳很大,明媚的仿佛画报里的色彩,却被树叶无意间遮剪的斑斑驳驳。

差不多小半天的时间,在不和谐的小团体遇到了在山上表演的校乐团,分开后几个人一个不少的又聚到一起后,好像才有了些许亲近。

到此,张诚选将直播断开,看看时间,加上今天视频的尾幕,结束直播。他有些焦虑,想跟毕圣楠寒暄几句,又怕露出什么。他在走廊上踌躇,等毕家人跟着毕圣楠走出来,他还是转了身。

人群散去后,留下来的张诚选和不愿意下班的詹鱼虾,开始一间一间清场。

薯片嘎嘣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发出诡异的回音,坐满人的时候,光是各种气息的潮湿也让整合大厅透着温度。人走茶凉的感觉,在节后余寒中比黄昏的冷光还让人孤独。

詹鱼虾蹲在大厅中间,直到张诚选检查完了后台,将大厅的灯关闭,才尖叫着跑向工作室的灯光。

“别嘎吱嘎吱!”张诚选伸着脖子,仿佛要钻进监视器中,反复对一个镜头回放,被声响打扰,无法集中注意力,只能发了脾气。

詹鱼虾立刻停止声音,将薯片贴在舌头上含起来泡。

为了让该镜头不被发现,他在中间快进过,现在想想欲盖弥彰的做法万一被发现,必定打草惊蛇。

拉进镜头,根据事件的连贯性以及实验室略有不同的画面判断,这一段不足两秒的镜头是毕圣楠的无意识情绪波动,也很可能是她在实验室中取药水的一刻:戴着手套,捏动吸管,将液体一滴一滴挤进小小的口服液瓶子里。

“是吗?”詹鱼虾屏气凝神地凑过来,轻声地问道。

“什么?”张诚远故意尝试只字不提。

“毒药水,是吗。”詹鱼虾心领神会,但她得让张诚选得到真实的反馈,:“几万人围观,总有聪明的眼会看出来。对我的感觉像地震,突然眼前就不像是93年,第一眼我就看出来了。”

“不可能吧。直播时间那么长,这段视频不足两秒。”张诚选说完心心里没底,便打开各种社交软件,各种热搜话题都是该直播的关键词,最没有热度的话题也还没有跑上来,评论区是最让人担心的地方,没有动过热度流量的人,有可能正被埋没在人群中。

他连忙打电话给负责公网的工作人员,:“能不能进入各大软件后台,监控词条?”

“不太容易。”

“不要搞任何破坏,只要暂时屏蔽关键词‘口服液瓶’。”

“我直接给他们打电话,比黑进去更快。”

“兴师动众好吗。”张诚选担心节外生枝。

“放心吧。”

这些人没有吹牛的习惯,他只希望明天能调整程序,让毕圣楠的直播直接跳入事发时间。那将可能违约,被报复。如果不这么干,毕家的反击也是会来,不如打破规矩。

张诚选不由得担心明天的直播是否能风雨无阻。他已经不能被寒冷的倒春寒所折磨,却像每一次期末考试前一天,紧张地瑟瑟发抖。

一夜无眠。烟灰缸满满一堆烟头,楼上邻居的窗户开开关关,一夜被连累的没有睡好。张诚选花了一夜时间,独自悄悄地在记忆呈像的程序上加入了新的编程,为了确保一丝不露,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第二天,毕圣楠出现,试探性的没有走VIP通道,跟围过去的记者打招呼,像市长候选人,格外耀眼,嚣张的气质正慢慢回来。

支持人赶过来,对毕圣楠加油打气,:“我们相信你清白无辜,从你回来当天我就打包票,你一定不是凶手。”

这样的声音让毕圣楠看到了希望,回到家中回放个人直播的时候,她沉浸其中,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最近一期内容正是她多年来反复安慰自己的一段,心想着如果外人能听见对话,一定更具说服力,通过律师,同步音频的意愿传达到了张诚选的耳朵里。

“技术不够,不一定能同步,走吧,什么都别动,继续直播就好了嘛。”

张诚选漫不经心地说,台球游戏在手机屏幕上噼里啪啦地敲击着,他赶走了律师,关上了门。

摄像头捕捉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和画面,让张诚选按耐不住兴奋,直播刚开始,他便精准找到了毕圣楠第一次下毒的视频,:装在塑料袋里的水仙花自顾自的开,她将一个装有液体的口服液瓶子从花根处拿出来,听了听楼道里的动静,扣开胶皮塞帽,向吴嵌枕头上撒了一些,又拿起棉签向一个红色水杯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