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嘴角的鲜红

砰！一声巨响传进橙子的耳朵，不禁打了个寒颤，一种未知的无力感灌满全身。她马上爬上楼，就听到隔壁伯伯在说“哎，下了那么大的雨，那么滑，现在爬上去干什么嘞！现在还动得了不？”妈妈在一边尝试扶起爸爸。橙子刚到楼上就看到爸爸趴在地上，脸就呆呆地放在水泥地面上动弹不得，好像由不得人挣扎。身旁都是细碎的沙，阴冷的天气还在不停将雨水蒙在面上，嘴角有血，自己一个人已经站不了起来，胳膊膝盖都有明显的刮痕就像是被刨器划地，他肯定很疼吧。

“爸爸……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快下去吧。”

她什么都干不了，橙子下楼的时候忍不住抽噎，不想其他人发现也尽量不发声，不说话，她从没在哪一刻觉得那么亏欠父母。家里在做房子，因为没攒下什么钱就只能住着慢慢建，因为下雨天临时搭了个雨棚，雨棚有一块掉下来了下面在滴水，就想上去扯好补全。楼梯太滑了，手也没扶稳就摔下来了。爸爸也没歇，一拐一拐的也忙其他事去了。父母那一辈好像永远在干活，算着一天一天的工夫，没有那么忙但每天都有活儿干，一条老黄牛吭呲吭呲地劳累。他们耗尽所有为了子女，可是这让儿女怎么还呢？所有的爱都变成了债，平均地压在橙子的每一天。

没有手表，西装牛仔裤45块钱，买不起，没有报名过辅导班，没有培养兴趣，没有牛奶，没有合适的衣服，没有撒娇，没有自信，没有真诚，只有分数、奖状、亲戚对父母的肯定。孩子这一辈子到头来还不知道是在忙什么，后半辈子要为了父母过得好而活吗？每一代好像都在履行自己上一辈延续下来的义务。可是等孩子长大，这个过程就已经使他们变得更好了。但是一辈又一辈并没有连接的那么紧密，还保留着上一辈的理想。他们想要孩子有稳定的工作、合适的伴侣、临近的房子，慢慢地已经忘了为什么要有这个孩子。可能他们也不想要这个儿女，只不过父母的父母就是那么过来，也就不需要多少怀疑了。父母在完成他们的使命和义务，承担他们难以推诿的责任，他们好像不知道这个责任是可以选择的而不是必须的。抚养孩子长大已经够了，需要让他们自己慢慢成长，无论什么都需要让他们自己决定。

父母已经成了孩子的刺，稳稳地扎在孩子的身上，疼痛感麻木了本身的感受和愿景。父母的期待变成了压力，孩子正在失去自己的方向，好像什么都不对。可是父母付出了那么多可怎么还呀？现在想想他们要是自私一点就好了，还能给自己留些喘息的空间。父母对子女的一切归根到底也是他们需要演的一场戏，他们有自己的剧情和设定，本不想让子女重走他们的老路，却偏偏就是如此。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开始对父母说不；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不在自顾自的嫌你，嫌你为什么不能马上不哭哼哼唧唧的、为什么要生闷气、为什么要摆着张臭脸，父母做的所有曾以为都如此正确……

你大可以说你的父母不是好父母。他们为什么可以抱怨儿女嫌弃他的职业，却永远奢望自己的孩子成为其他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永远和别人比较。他们为什么永远在说自己家没有钱，不要乱花钱，但是买本书都成为不应该，更别说游乐园了。他们总想要孩子和其他人一样有想法、有见地、有眼界，凭什！我知道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每份独特的经历都赋予了太多的难以负荷的压力。橙子最不喜欢的词就是“懂事”，那只是别人对你劳动的施舍。她不再需要“懂事”这个头衔，她有说不的资格，只是在履行自己应尽的义务。嘴角的鲜红抹不掉，吸的血也退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