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爱丽的故事7

爱丽喜欢玫瑰。他知道。

本市东南角落又一个家玫瑰店。花店老板独爱玫瑰。点名叫玫瑰。是老板的名字。老板是一个40岁左右的女人，长发，喜爱穿素衣长裙，棉麻的料子在身上随风轻盈的摆动。喜爱老布鞋，四季如此。

玫瑰店内映入眼帘的是背面墙上的一副玫瑰手作油画，整面墙。亮黄色的玫瑰，众瓣大朵，被随意地涂抹在黑色的底框上。到处是零零散散的花瓶，不同的花瓶扦插着不同颜色的玫瑰。卡罗拉、黑魔法、朱丽叶塔、假日公主。墙上的那朵随意涂鸦的像是假日公主。慵懒的身姿桀骜不顺的俯视一切俗物。

玫瑰不俗气。娇气。爱丽总打理不好。

店主有什么故事，如今是这幅桀骜不顺，不近人情的模样。40岁的脸上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也没有被各种针剂注射的痕迹。淡然的。清冷的。身上的棉麻长裙，松松垮垮也难掩她的风骨。

店主不爱说话。自选。包装。付钱。包装极为简单。几张画纸，一条丝带。从不包装精致美艳的礼盒。

他说。黑魔法最适合爱丽。童话中的公主，神奇的魔法，未知的奥秘。

约瑟芬与拿破仑的传奇爱情。

他不懂玫瑰。他懂爱情。每周一次的玫瑰花，从不重样，送到爱丽的工位上。

“无论给玫瑰冠以何名，它的芳香依旧。”莎翁的话总是可以表白她的心境。她坐在工位上看到玫瑰花瓶里簇拥的玫瑰花瓣，她喜欢。

“你不知道他去了哪？什么意思？”凶残哥紧紧追问。

“不知道。你知道吗？他是我孩子的爹。“

四个人的存在，仿佛天地一沙鸥，无声留白。足足一刻钟。

凶残哥重新找姿势坐下来。

懦弱哥再次扯平了腿边的沙发盖巾。

年轻的那位先生打破了寂静。“你得找到他啊！他欠我们的钱不能白白就不还了吧？我们也是血汗钱啊！他有钱天天给你往单位送花，怎么不还我们钱呢？”啰啰嗦嗦地看着爱丽。

爱丽抬起头。“我找到他，我会杀了他。”

那股杀气，从心而落，如流出的溪流。无声无息。念头没经过爱丽的同意就冒出来了。她怎么会说出这么狠的话呢，她是爱他的。她是他的一切。他是她的一切。

命运安排我们相遇未曾提前告知我们。这种相见最为要命。三生石上找不到我们的名字。注定是一场浩劫。

“他是你命中注定的劫数。。”神婆的声音又环绕在爱丽的心里。

凶残哥站起来，把茶几的纸巾盒里默默地抽出一张纸巾，递到爱丽手里。

爱丽用手抿干了嘴角的泪滴。只有一滴泪。把头发理顺。有几根长发丝毫不给面子，偷偷地落到了地上。白色的地板砖就这样任凭几根毫无用处的长发尸体躺在那里。所有的人都无动于衷。

他们走了。凶残哥没有说话。年轻的没有说话。大家都没说话。

爱丽转身看着窗外，对面楼上玻璃窗反射的光也稀稀疏疏地照进了客厅。

一切都没有了。黑夜。爱。

肚子里的宝宝动了。爱丽站起来来到餐厅。为自己煎了一个鸡蛋。爱丽戒掉了咖啡。

“爱丽宝贝，喝咖啡，对宝宝不好。你就忍一忍吧。”他看着头疼的爱丽小心翼翼。

爱丽喜欢玫瑰。也喜欢咖啡。最喜欢巴拿马生产的瑰夏。最好用冷萃的方法。但怀孕后，爱丽戒掉了。戒掉的过程非常痛苦。爱丽头疼无力足足半个月。孕吐的难忍、咖啡的依赖，爱丽生不如死。

如今，爱丽已不需要咖啡的陪伴。

煎好的鸡蛋平摊在盘中，爱丽一口吃光。穿上衣服。爱丽走出家门。

原来被高楼遮挡的太阳已半空。刺眼的光线穿梭在光秃的枝桠。街上的行人多了，大家脚步匆匆。黑夜隐藏起来的可能性，在白昼，又被全然释放。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不远处有一个早餐车。车旁边的夫妻二人忙忙碌着。手里的煎饼被巧妙地翻过来，抹酱，放上裹子。老板娘脸上的笑容冲淡了身上的疲惫。或许他们夫妻二人在深夜就已经起身准备了，卖早餐是个辛苦活。他曾经也是。

许多人在等着。站在餐车旁的路人满足地咬住了煎饼。哈气把他的眼镜蒙住了。手里拿着煎饼果子，扶一扶眼镜，又重新回到了行人中。

太阳彻底出来了。没有任何可以遮挡光芒。那一束光射进爱丽的心中。再冷的天，只要有太阳，都是晴天。

爱丽朝前方走去。

再烂的活法，也算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