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骨女
无首怪一步一步走向上原信，两只“眼手”竟传达出一种戏谑的感情。
身体漂浮起来，双足做双手使用，抓起上原信，向腹部的口器中送。
狰狞的口器里一圈圈的细密牙齿渴望的蠕动，数根“舌头”从中伸出，绕缠着上原信，将其往口器里送。
眼瞅着上原信就要步临时劫匪们的后尘，宫柳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上原信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这小子虽然没有年轻人的活力（傻气）……
虽然他已经不是灵事科的专员……
虽然他现在已经背着懦夫的名声一无所有……
但……
“八嘎，保护夺走年轻人青春的垃圾败类，逃了也就逃了，”宫柳持刀冲出，“一饭之恩……老子这回要做一把豪气冲天的义士！”
“下次的章鱼刺身，老子要最好的！”
不再彷徨恐惧的宫柳仿佛又找回了当年意气豪情，身形若电，脚蹬地面，借着助跑之力，猛然拔刀挥砍，直冲无首怪的眼手斩切而去。
“表之太刀.神集!”宫柳三辩先挥刀，同时大喝怒吼，既是让其意识到威胁放下上原信，又是给自己助威壮胆。
生死搏杀，胆魄气势的重要丝毫不下于体魄、技巧。
强劲的无形剑气先刀刃一步杀出，开了灵智的无首怪已然知晓了“威胁”和“轻重”的衡量。双足放下上原信，倒九十度折腰，眼手弯曲闪躲过攻击的同时，一道漆黑的光束从口器中激射而出，直冲宫柳胸膛射去。
竟是不讲武德和流程，直接起手开大，打了宫柳一个措手不及。
“两刀.片浪！”
宫柳一把太刀做两把使用，卷打出两刀的技巧和刀幕，刀幕中无形的剑气死死抗住无首怪的“黑暗射线”。
右脚踏劲躬身，猛地发力，左脚横移变向，一个急转挪移，缓过劲就躲闪过这一击贴脸大招。
“雷光构之棒！”
转到无首怪侧面的宫柳一脚踢开上原信，手中太刀做棍棒，狠狠砸向无首怪的腹腔口器。
此棍仿若携风擎雷，刀背重重捶在怪物的“嘴部”。
嗡嗡！！！
好似正负粒子对撞般的超频音波激荡而起，无首怪直接被捶飞出去，像是没有重量一样飞出七八米，姑且算得上惨叫的呓语频频。
依稀可以听到最多的内容是：“吃了你！吃了你！！！”
宫柳不敢松懈，眼前这怪胎光是能级绝对达到了德尔塔级别的顶峰，彻底消化了今晚的“食物”甚至可能达到伽马级！
宫柳手平持太刀，做举枪刺杀状，脚步迅速调整，趁其未曾落下，便迅猛加速挑刺。
“突留之枪！”
好一个宫柳三辩，一把太刀轮番使出双刀、棍棒、枪术的技巧，一时间和不停“放波”的无首怪战了个旗鼓相当！
即便是伽马级的大剑士，见了宫柳的技法，也得说声“好”。
只是攻势如潮却久久不能重伤到无首怪，宫柳三辩的额头已然布满汗珠。
宫柳感受着体内堪堪一半的灵能，暗觉不妙。
刚才被迫对波还是消耗过大，这异类的恢复力和能储都要更胜自己两筹，若不是刚开了灵智，这会自己绝对是已经被干掉了吧。
“上原，我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清，如果听得到，给我记住了，这些怪物只是低级的‘异类’，在没有完成‘降临’前他们是无法干涉现实捕食人类的！”
宫柳一记“迫合之棒”捶开无首怪，头也不回地急促说道：
“动作、语言、神态……也就是说只要你装作没看见，没有和你产生联系的“未降临”咒鬼，就只能不停地试探你，而不能伤害你！”
宫柳单手撑地翻滚，躲开无首怪的“射线”同时快速逼近，蓄势待发：
“秘技.上段枪合！”宫柳全力一击，灵能激荡，硬扛着无首怪“手脚”的爪击，将奥义疯狂发出。
刀芒似群蜂飞舞，又若激流穿石，点出数十道“枪影”，自下而上，蜂拥扎在无首怪的两只眼手上！
黑气和枪芒交汇。
光芒散去，无首怪颤抖地原地哆嗦，两只眼手被生生扎爆，浑身黑气弥漫顺着伤口涌去，似乎要重新长出来。
宫柳胸口也多出一道近乎开肠的血口，鲜血滴答顺着指尖下落。
只是他就没有那么方便的恢复能力了。
宫柳趁着无首怪没有视野，瞥见上原信居然爬了起来，心中惊喜，说道：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不是这么容易死的，虽然不知道你刚才觉醒了什么能力，但别逞强……”
“你这种人不应该死在这里……还有力气的话就跑，不要回头！”
“往最近的龙潭寺跑！”
宫柳一边说，一边不停转换位置闪躲无首怪的攻击。
“上原你愣在那里做什么？你在嘀咕什么呢？还不快跑！”
“好美？”
“什么？好美？”宫柳呆愣刹那，差点被无首怪循声轰到脑门上。
“等等……你不会是！”宫柳脚步横挪，闪过攻击，冷汗刷刷从脊背流出。
不应该吧……这小子刚才才觉醒，灵觉不可能比我还高……
虽然我的能级只有德尔塔，我的视界锚可是达到了七千米……正常伽马级的强者还不一定有我看到的多……
要是……万一……
宫柳做好了牺牲自己的觉悟。
只要他缠住这个无首怪，熬到天亮，它的实力就会大幅削弱……它的灵智应该还不懂得“隐忍”，定会循着联系追击跑到龙潭寺的上原信。
那个老秃驴虽然实力比我还差上一些，但应该还应付得来。
他自己也会在临死前给它再来个狠的！
可上原信要是真再呼唤出什么大家伙，那可就真完犊子了！
……
上原信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就瞧见宫柳三辩在打无首怪。
一把太刀舞的虎虎生风，将无首怪打的节节败退。
平日里满身怪癖的大叔，竟有这般降妖除魔的本事！
他以为自己得救了，艰难爬起来靠在墙壁上，准备缓口气。
刚才他先挨了曼岛两枪，又被鹿岛打折了右腿，山穷水尽之下，试着勾引“失血幻觉”中的怪物来借刀杀人。
又在忽如其来的强烈食欲推波助澜下，穷极之时彻底放飞自我，对着几只“美食”猛啃。
一啃不得了，自己的身体居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饱腹感、满足感！
就像是沙漠里的旅人得到了无限续杯的可乐！饥肠辘辘的流民遇到了发肯德基全家桶的带善人！
太……太太太爽了！
以前有钱顿顿吃到打十分饱的嗝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满足过。
烈火灼烧般食欲随着进食变成了暖洋洋的温泉贴熨全身，周边好似还有着十七八个美少女给自己全身按摩舒缓……
两臂的贯穿伤快速止血，肉芽萌发，血小板凝结，肌肉组织分裂繁衍……
右腿的骨裂也嘎吱作响，疼痛大为缓解。
而且他“触摸”这些怪物时，发现了“暴食”这个能力的真正用法……
【无面咒鬼，切丁，加银粉、十年陈酒、圣盐腌制入味，三百度小火熬出骨油，葱姜蒜调料任意，一千度爆炒两小时，完美食之可得‘延伸’】
【虫身咒鬼，放进圣水中浸泡72小时，再用桃花露洗净，沥干，以无面咒鬼熬油下锅，两千度高温烹炸8时，不可加调料，完美食之可得‘驱虫’】
【三头咒鬼……完美食之可得‘巨力’】
【无首咒鬼……完美食之可得‘波动’】
好家伙，“最营养”的料理方式，是这么个意思？
最大程度吸收营养，是这个用法！
这谁能想得到？
上原信心中隐隐有所觉悟，不完美烹饪食用的话，像是他刚才那样抱着纠缠在一起的咒鬼直接生啃，只能补充恢复身体，或者对身体有所增益。
如果能活过今晚，兴许自己以后也能凭借“暴食”，成为超凡世界的大人物吧……可惜老爹他是看不到了……
还没等上原信从无首怪那随手一击中彻底缓过劲来，刚才吃吃吃的后劲也涌了上来，不少细碎错杂的记忆画面冲击着他的神经。
使得他不仅没听清宫柳三辩的提醒，反而思维在冲击中愈发不灵便，鼻血不住地涌出，眼前的景象前一霎还是宫柳大战妖魔，下一刻又成了某某破产负债者烧炭自杀，下下瞬间又成了某人捅死分手爱侣再割喉自尽……
这不断变幻的画面里，时而多了些身影，时而少了些身影。
在变幻到某个街角小巷的时候，一位提着牡丹灯笼，梳着整齐的发髻，穿着干净的和服的少女出现在他眼前。
摄人心魄的明亮大眼像是勾走了他的痛苦、悲伤、愤怒……只余下人生若初见的“欣喜”。
神志不清的上原信下意识地感叹道：“好美！”
少女得了赞美的嘴角扬起，扬起……
好像是为得到了同龄人的由衷赞美而欣喜。
只是，这个嘴角扬起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逐渐超出了人类能做到的极限弧度。
带着咧到耳朵的微笑，她像是遇到了一见钟情的男儿，惊喜地说道：
“你看得见我？”
“你能看见？”
“你看得见！”
无穷的贪婪食欲，再次在这美人儿的俊脸上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