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孙柔嘉自上海回来，已经是中秋过了。她去方鸿渐家里，又向方鸿渐转交了一些苏文纨他们托她带回的材料，并向他报告了上海这行，她的病情已基本恢复了，病灶也更小了，按祉清的意见，目前还是不能停药的，还得坚持治疗，祉清说，他愿意努力，希望完全治好她的病，让中医药神奇的发生在她的身上，方鸿渐看得出来，她满脸笑容，此次去上海，达到了她预期的效果，因她的眼中已经散发出来了满意的神气，影射出来不虚此行的心态，在方鸿渐那吃晚餐，就与紫芸高兴地回家了。
方鸿渐打开孙柔嘉自上海带回来苏文纨的材料包，里面除了他要的材料，还有苏文纨编写的本科生课本《中国古典文学讲义——上古篇》初稿，请他尽快帮修改与润色，附信说她已经向编委会推荐了他，邀请他一起写秦汉唐宋篇。
孙柔嘉没有告诉方鸿渐，她转道去拜见方老先生及请求他们原谅的事，方老先生、老夫人见到孙柔嘉态度诚恳，她的遭遇，也放下了过去，不与她计较，还好好的招待了她，她走出方家心里也舒坦了不少，想到自己遇不到良人，是自己本身的问题，以往还总是认为是别人对自己不公平，自己运气没有别人好，她在以前就没有找过自己本身的问题，看来今后还得好好总结一下自己，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自谓合理的道理，看到身边熟睡的紫芸，她心里又感觉好些了，现在的紫芸，已经变得活泼自信了，已经从丧父逝母的痛苦中走出来了，也把妈当成了亲妈，心里感到非常的自在。
“妈妈，起来吃早餐。”
“孩子，你起来好久了，怎么不早点叫妈妈呢。”
“妈妈，你一天这么累，我也要学会照顾您和我自己，我都这么大了，不能老是让你来照顾我的。”
孙柔嘉，快速地起来，看到桌上冒着热气的面条，将紫芸一把抱着，哭了起来，但她感到泪水是热的，心里是甜甜的。
“妈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紫芸吃惊地问道。
“没有，妈妈好着啦，妈妈是高兴，我的紫芸长大了，好乖哟。”便快速擦干了眼泪，与紫芸吃面条。
“妈妈，放寒假了，您能带我去看看外公外婆、舅舅他们吗？我还想去感谢那些帮助我们的伯伯、叔叔、阿姨他们。”紫芸怯生生地问孙柔嘉。
“妈妈答应你，一定，你放心，我们今年去个外公他们那过年，说好不好？”
“谢谢妈妈！”紫芸高兴地向孙柔嘉道。
孙柔嘉整理完手上的资料，一看时间还有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下班，她想今天的工作已经弄完了，待她回家，紫芸也该放学回来了。便顺手拿起方鸿渐的《克莱登之痛》读起来了，她读着他与她分手后的情节，心里感到来了一刺痛，她想起自己甩过梳子那一下，她也看到了方鸿渐脸上流出来的血，她也很悔恨当时的举动，为什么自己当时要那样。她从书中才知道，表兄他们出手那样重，要不是遇到苏文纨、唐晓芙他们，真的方鸿渐已经死在黄浦江边了，她心里突然剌痛了一下，如果真的方鸿渐就那样死了，她这一生真的就背负了人命而自己还不知道，这是多么的可怕。
她心里还是难以理解当时的苏文纨、唐晓芙的举动，她们当时还那样的年轻。
”孙阿姨，您还不下班呀。”隔壁科室的小张在孙柔嘉的办公室门口对她道，她才从想象中回到现实。
“马上。”孙柔嘉对小张说道。她才想起，紫芸要放学了，她及忙拿起包关门下班。
唐晓芙应孙柔嘉之约，准时来到外潍，孙柔嘉已经等在那里。
“唐同志，你好。”孙柔嘉迎上去，并递给唐晓芙一瓶汔水。
“谢谢孙姐。”唐晓芙接过汽水。
“唐同志，今天约你来，主要是感谢你对我及紫芸的帮助，我只能用语言表达谢意，没有什么礼物来感谢你，请你理解。”孙柔嘉非常诚恳地对唐晓芙说道。
“孙姐，你太客气了，能为那孩子一点帮助，我也很高兴，你比我要帮她多得多，我心里特别的感动与佩服，你自己还在生病，还来帮助她，我们一点小小的支持，与你相比很微小了。”
“唐同志，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你，希望你能告诉我真实的情况，好吗？”
“孙姐，你说，我这个人你可能不是很了解，我们以前交往甚少，我自小有一点男孩子性格的，只要我知道的事，一定如实相告。”
“当年你与苏教授遇到方校长当时是怎么样子？”
“孙姐，这事呀，当时是大姐打电话告诉我，说是你电话告诉她，说二哥与你离婚失踪了，叫我去她那一下。我去了，大姐说她想了一晚上，心里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虽说心里很恨二哥，但还是放不下心，想去找他，还要我与她一起去，我当时心里也未从恨二哥的心里走出来，但大姐叫我去，我心里也没多想就应答她去找二哥，就这样我们就去街上到处找，当时也有人见过二哥，说他到处找事做，我们找了三天才在黄浦江边找到他，当时在一个垃圾站旁边的垃圾碓中找到，他脸上有伤在流血，脚上也有伤也有血，当时还动不得，我们叫他，他也认不得我们，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大姐一时也不知道乍办，我们就那样扶着他，大约过了十几分，我才对大姐说先带他走，找个医院先给他治——就将他带到静安医院安顿好后，我们又给在重庆的大哥打电话，请他一起帮助二哥，大哥一点没犹豫就答应了。在医院期间，我们才慢慢了解到，二哥说是你的表哥带人将他打伤扔在那里的，他在那里靠垃圾中的残余食物才活下，他吃了三天垃圾中的东西。”
“天啦，我真的作孽呀！”孙柔嘉已经听得泪流满面，非常愧疚地对唐晓芙说。
“孙姐，事已经过多年，你也不必往心里去了。”唐晓芙安慰她道。
“你说这些细节，通过他的书中了解了一些，没有你说得这样明显，如果当时我不打电话去讽剌苏教授，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后果，唐同志，我给说实话，我给苏教授打电话，并不说要帮助方校长，真的当时心里想嘲笑一下她，表达了你看中的是什么人，你是什么品味，现在想起来，我的心里好恶心，我这个人好坏呀！，其实我知道，他与你分手后，你一定很他，他不接受苏教授，苏教授也恨他，两个恨他的女人，为什么要救他，我真的想不明白。赵同志救他，我还想得通，他们两个是很好兄弟。”
“孙姐，至于大姐当时的想法，我后来问过她的，她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找二哥，她说心里就是想去找，反正当时就是要去找。我呢，说实话，我很珍重我们当时感情，心里直觉二哥有困难，如他愿意，我会帮助他，但绝无与他再续前情的心里，我也知道他的以前，与鲍小姐的一夜情、买假文凭、喜欢夸夸空谈，后来大哥来上海了，经过我们商量，想好好帮一下他，因大哥与大姐是发小，我与大姐是表亲，如能让二哥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有所作为，我们也是功德一件，就这样的。大哥说了他的想法，要我们与二哥效仿三国时刘备他们结义，我当时对这个很认可，如果我们不这样，以一般人的帮助，二哥可能不会接受，结义是如观音给孙悟空的紧箍咒，给二哥一个约束，也是对我们的约束。可说是一个非常手段而已。不过这事你不要对方校长说，这是我、大哥、大姐我们当时商量过的。”
“唐小姐，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一定按你说的，我不会告诉他。你们出生于有教养的富贵官宦人家，有这样好的境界，心胸宽广，想起来，我真的是没有好的教养，我自小在家父母也不待见我，父母也没教育我，没有良好的修养与品德，让我形成了自卑、嫉妒、自私的人格心里，我上大学后又让我喜欢玩心机，与你们比起来，我真有点不是人，真的，惭愧呀，说实在的，在你们去三闾大学时，我心里好恨你们，当时还以为你与他旧情复燃，心里恨死你了，那时我也不知道你们结义这事，为此我气得大病一场，现这病就是那病未好留下来的根，幸好遇见你家先生刘医生，差不多治好了我的病，谢谢你们，经过与你们的交往，不但治好了我的身体，还对我的心里也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才知道你们的了不起！，遇到你们，我真的三生有幸。”
“孙姐，你过奖了，你也把我说得太好，有的事情况，也找不到一个特别唯一的理由去解释。我这个人呢，说句心里话吧，爱是爱，恨是恨，我不会见死不救，这也许就是我当时的心里吧。”
“唐小姐，我说出来了这些，再听了你话，我心里感到轻松多了，这也是我今天约你出来聊聊的真实原因，我以前可说是遇人不淑吧，幸好遇到你们，这也是你们能成大事的原因，我帮助与收养紫芸的原因，就是遇到你们后，良心发现，我还是应做一点好事，来弥补我过去的过错。”
“孙姐，你言重了，也不必过于自责。我为你与紫芸祝福，祝你们今后顺顺利利，幸福平安！”
“谢谢你，我一定好好带好紫芸，让她向你们学习，好好成长。哦，我有个请求，不知道你们是否答应，紫芸想当面感谢你们的帮助，我答应了她。她现在她外婆家。”
“我们见见孩子可以，你看那时，约定好了，我们兄妹一起见见她。”
“那我先谢谢你们了。也请唐小姐将的谢意转给苏教授、赵局长。”
“孙姐，我一定将你的意思告诉大哥、大姐他们，同时也请你多保重身体，我听祉清说过，你的病能恢复到目前状态，也算是一个奇迹，你一定要按祉清的要求治疗，如有什么困难，也请你及时告诉我们，也包括紫芸，你一定不要与我们客气。”
“好的，唐小姐！”
“大哥呀，在做什么？”唐晓芙打电话给赵辛楣。
“小妹，我刚吃完饭，在书房里坐一下，什么也没做，你呢？”赵辛楣在电话那边回答唐晓芙。
“我也没做什么，昨天孙小姐约了我，说了她以前的许多事，还向我道谦了，也我要转达你人们的谦意与谢意，还说她收养那孩子想当面向我们表示谢意，想我们能满足孩子的意愿，我答应了，所以先给你说一下，我再告诉大姐，我想你们不会拒绝吧。”
“你都应了人家，我们能不答应吗？”
“那谢谢大哥了。”
唐晓芙又将这事电话告诉一苏文纨。经过他们几人商量，告诉孙柔嘉，待孩子放暑假了找个时间来上海，他们一定好好与她聚一下。唐晓芙就给孙柔嘉去信告诉了他们的意思，叫孩子好好读书，叫孙柔嘉随时注意自己的身体变化。
一阵锅铲声响，孙柔嘉醒来了，紫芸已经在做早餐，她才想起在梦中回放了她在上海见唐晓芙的情景。
方鸿渐收到周主编的来信，说他的《寻梦》已经发了三期，目前订阅量也增加不少，如果他同意，待杂志发完后就出版一个单行本，嘱他对已经发了的内容进行一些修正与补充。方鸿渐放下周主编的信，走到窗台边，看他种植的兰花，几个月来，已经长出了四株新苗，都有近四寸高，已经开叶了，整盆兰苗，显得格外的翠绿，生机活活的。他望着窗外那片菜地，也格外翠绿欲滴的菜叶，又想到新作的发表，得到读者的认可，他心里也越发兴奋了，他在构思下一部作品的思路与架构，他又想起了作联通知，在下个月在无锡召开一个会议，让他很高兴，不是因为开会的事，而是他有一个机会回去拜见父母的机会，他已经与康晓明商量好，他们一起回去，因他们有近一年未回去了，父母现在已经老了，据凤仪来信说，老人进信身体也没有以前好了，还时时都地叨念他们。
方鸿渐自凤仪的来信中知道了孙柔嘉去看望了自己的父母，老人家还谅解了她，收里也感到了高兴，她为什么从上海回来后没告诉他呢？看来新中国的洗礼下，父亲这个大清遗老的思想也进步觉醒了。他想孙柔嘉不告诉他，也许是收里感觉内疚吧，也许是怕方鸿渐笑话她，方鸿渐想，我早已不再恨她了，如果还恨她，那还对帮助呢，再说当时孙柔嘉的做法也不全是她的原因，自己那时确实也有不少毛病。
方鸿渐自吴锡、上海回来也到了五一时节，施南的天气特别晴好，与他的心情十分的合拍，因这次出席吴锡作联会，他的《克莱登之痛》还得了一等奖，他也加入作联。他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获奖证书与一万元奖金交给康晓明，非常感谢她多年来对他的支持，弄得康晓明感到有点不自在。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感受获奖的氛围。他上前去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黄紫芸，紫芸面带愁色，看到他就叫道“舅舅，救救我妈妈。”接下来就哭起来了。
“怎么了孩子，快快坐下来给舅舅说，别急。”方鸿渐急忙安慰紫芸，康晓明也端过来一杯水递上。
“妈妈下午下班回来进院子时，不小心摔倒了，我已经将他送到了医院住起来了，医生说她的左脚骨头断了，还有肋骨也断了几根，很严重的。”紫芸边说边哭。
“孩子，你别急，你妈妈已在医院了，别怕，医生会有办法的。”方鸿渐与唐晓明都对她安慰道。
“孩子，你先坐会，喝点水，我们准备一下就去看妈妈。”方鸿渐对她道，便进了卧室。
“紫芸，你吃饭了吗？”康晓明关切问道。
“舅妈，还没有，我将妈妈送到医院后就过来找你们。”
“你别急，舅妈马上给你弄点吃的，吃了就去看妈妈！”康晓明说完就去厨房了。
“孩子，别哭了，别怕，有舅舅、舅妈、医生，妈妈会没事的。”方鸿渐从卧室出来对紫芸道。
“紫芸，先将就吃点面条，我们已经将饭吃完了。”康晓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递给紫芸，紫芸接过来，对她说了一声“谢谢舅妈！”就急忙地吃了起来，看来孩子已经很饿了。
方鸿渐来到医院医生办公室，对医生道“医生，请问一下，孙柔嘉同志的伤怎么样？”
“你好，你是病人的什么人？”那胖胖的医生问他道。
“我是她的朋友，也是这孩子的舅舅，她现在严重吗？”方鸿渐急切地问道。
“她的伤情本身并不特别严重，就是左脚腓骨骨折，左胸三肋、四肋、五肋、六肋骨折，锁骨骨折且有移位，骨折端剌伤了食管，剌伤位置正好在她原食道癌病灶位置，这个影响有点大，很可能致癌变病灶扩散。”医生很严肃地对方鸿渐道。
“对她原来的病情有影响吗？医生。”
“同志，她的骨折治疗起来还好，那锁骨断端现剌破了食道上的癌症病灶，这个有点严重，很有可能导致病变扩大与转移。”
“医生，怎么治疗最好呢？”
“我们这里的条件也有限制的，目前这病人我们只能采取保守治疗，就是到上海等条件技术好的医院，也不一定能做手术，做手术很可能导致癌症转移，再说目前这病人长途转运也是一个极大的风险的。”
“谢谢医生，那目前只有在这里按你们的方案进行治疗。”
方鸿渐又去帮孙柔嘉交了两千块钱的住院费用，为了不影响紫芸上学，还请了一个人来医院照顾孙柔嘉，还特别交代紫芸，不能耽搁上学，只能放学后来医院看妈妈，放学后到他家吃饭与住，妈妈没出院就吃住在他家。
方鸿渐想，孙柔嘉这是怎么了，走路为什么不小心，她这一伤，后果会是怎样，这对紫芸的打击有多大，会对她心里上造成什么影响呢？他拿起电话，要了上海长途——唐晓芙家里的电话。
“祉清呀，我是鸿渐。”
“你好，二哥，你还好吧，好久没联系了。”
“我们还好，我今天给你来电话是想请问一下，就是孙小姐，她昨天摔伤了，左腓骨骨折，左胸三肋、四肋、五肋、六肋骨折，锁骨骨折并有移位，骨折端剌伤了食管，剌伤位置正好在她原食道癌病灶位，我们这里的医生说剌伤癌病位置，可能致病灶扩大可转移，真有这样严重吗？”方鸿渐在电话中急切地问刘祉清。
“二哥，这个还真有点严重的，几处骨折都影响病人体质，癌组织受到剌激，扩大与转移的可能性都很大的，目前病人的状态也不合适长途转运的，说实在的，这要看她的运气了，给她的处方还在按时吃药吧。”
“她一直都在吃，效果也还可以的，那谢谢妹夫了。”
“不客气，咱们谁跟谁。”
“代我给小妹问声好，谢谢妹夫了。”
“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