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卫城去乐州这事并没大肆宣扬，当天出发得又早，没遇上人，以至于桐花村人竟无人知晓。
不过，卫家新起的这处小院附近还有同村人的田地，是从前赖家的，后来赖家彻底翻不了身、也没脸回来闹腾，就有一家人大着胆子找村长买了地。
这天上午，那家人扛着锄头过来锄草，没见着卫城本人，休息喝水时便顺口在院门口问了云巧一嘴，后者也不好撒谎，村人便知道卫城有事出了远门。
但，云巧说得含糊，对方也只当是像去年腊月里那次一样，去乐州帮官府分忧解难，便也没细问。
消息传到云家那，没一会，云母便提着小竹篮来了趟，打听卫城干嘛去了。
云巧心情不佳，口气便有些硬邦邦的：“当家男人在外头的事，我也不大清楚。”
因她对云母的态度一直都不怎么好，后者也没察觉她情绪不对，眼珠子一转，自己就脑补出了个答案。
去年腊月里去乐州，卫城并没刻意瞒着大家，只说自己早年在边关学了些胡人的话，官府需要人帮忙做几天通译。
云母记起这事，只当是旧事重演，二女婿又去挣外快去了。
别人家媳妇说这话也就罢了，可卫家小两口感情好，云巧咋可能不知道卫城出去干嘛？这是糊弄鬼呢！
她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想瞒着，不愿意从那外快里分些出来孝敬娘家罢了。
然而，形势比人强，云母近来在几个儿女面前退让习惯了，加上近来想起幺女云彩的事有点心虚，压根不敢指着云巧鼻子骂她胳膊肘往外拐，只得拐弯抹角多打听两句，最后悻悻离开，甚至忘了关心外孙女几句。
不料，刚迈开腿没走多远，就见着一辆马车悠悠朝这边驶来，云母就下意识停下。
“这马车瞧着有点眼熟，莫不是江家的？可，昨天不是才——”
昨天卫城云巧去江家拜访的事，云母也是知道的，昨天午后她还溜达过来一趟，厚着脸皮弄了点江家送的礼品回家。
在原地伸长脖子站了会，马车渐渐近了，定睛望去，驾车的却是张生面孔，不是来过的江家人，这马车也不如江家的精致。
但，这马车确确实实停在了卫家门口。
云母心里好奇，忍不住折返回去，远远便见那车里有个十二三岁的丫头跳下来，欢欢喜喜小跑着进了院子，扑到刚起身的贾氏怀里。
她顿时了然，这是贾氏的女儿。
因姜姜只从车上带了个小包袱下来，并没见着其他值钱礼盒，那马车放下人就走了，云母便没了回去凑热闹的心思，甚至懒得问这丫头怎么突然来了，生怕又被云巧那丫头挤兑。
尤其当着外人的面，怪丢脸的。
姜姜会过来，自然是林永锋的意思。
他知道卫城今天要去乐州，接下来至少三五天不在家，卫家就只剩下云巧母女和贾氏三人，他和云桃都不大放心。姜姜虽然只是个小姑娘，但她力气比寻常女孩子大，干活也十分利索，送过去好歹能替云巧多分担些。
又因云彩这事，他看得出这对母女人品都不错，也就没再提防着人家，非要把一对亲生母女隔开来，只又去雇了个老妈子来自家洗衣做饭，替姜姜照顾愈发显怀的云桃。
至于云桃，云彩的事还瞒着她，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没多想。
若说平时，即便卫城不在，云巧这边要干的活计也不多。不过，现在云巧做了几个月后要北上的决定，很多事就要提前打算起来了。
卫家这十亩地算是明面上的最大资产，但，在她看来，还不如屋后头这片秦椒和山上的鸭舍值钱。
因云巧早有打算，她去年种的那批秦椒早早就从山上挖了下来，又仿效戴春燕的做法，用秸秆、芦苇等物编成细密的帘子，重新搭了个棚架，将专门种秦椒的这块地提前围得严严实实。
故而，这批秦椒虽然受了今年的倒春寒和移栽的影响，但损失并不大，前不久已经收了一茬秦椒果实，晒干了。本来打算送去给戴春燕，现在云巧却改了主意，打算带到辽东去种。
三月底四月初的时候，她又把去年储存的秦椒种子种下，就在去年那批秦椒旁边，到现在也差不多开花了。开花后一个月结果，启程前怎么都能再收一批。
山长水远，这一棵棵的秦椒植株肯定带不走，留着却也不合适。就怕云家老两口他日得了好处，又没她在旁盯着，生出异心，坏了她和戴春燕、甄思苓的生意合作。
故而，这批秦椒要么托付给距离最近的甄思苓，要么送给大姐和林永锋一家。
甭管给谁，既然要移栽，就得提前做些准备，有的要追肥，有的要剪枝、掐尖，不是多重的活，真做起来也十分考验人耐心。
而山上的鸭舍，自开春以来又添了些新丁。
云巧依旧是让卫城“挑肥拣瘦”，只留下那些家鸭和野鸭杂交生出来的蛋去孵化，普通鸭蛋全挑出来吃掉或送人、卖掉。
这样择优育种，就是为了多攒些长肉快的杂交品种，让自家鸭舍实现彻底的大换血，然后就能宣传自家鸭子好处，再靠卖鸭蛋或鸭苗细水长流挣钱了。
可惜不巧，天上突然砸下来这么一张征召令，将云巧对未来三五年的规划打得支离破碎！
跟秦椒植株一样，鸭子这种活物自然也不方便带着出远门，即便是带上一箱子鸭蛋，还有颠簸震碎的危险。
云巧就很为这件事头疼，想了两天也没想出合适的解决办法。
她不想放过这条挣钱的路子，更何况，等这种杂交鸭种普及开来，对普通老百姓也有好处，能耗费更少的粮食养出更重的鸭子，卖出更好的价钱，自家沾荤腥的几率也跟着大了。
卫城不在，她没个人商量，又不好在没最终确定前去找大姐说，只能拉着贾氏帮忙参详。
“贾大姐，你久经世事，也出过几次远门，肯定比我想得周全。你说，有什么法子能把它们活蹦乱跳地送到千里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