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藏不住
很难说艾米莉没有私心，我们俩的礼服也太“配”了一点……
我看看洛克的黑色礼服，再看看自己的白色蓬蓬裙。
呵呵，还差个头纱而已哦。
我努力忽视心里有的一点点失落。大公府太好了，好到我住久了会有种我也是主人的错觉。
很多很多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我紧张得都快喘不过气了。
“维奥莱特，不要紧张。”洛克小声地说。
我点点头，抓紧了他的手。
“跳舞。”
他笑了：“别急。”
话音刚落，音乐就响起来了。作为主人，大公自然要跳第一支舞。娜娜盛装打扮，但大公直接把第一支舞的压力给到了自己的儿子：“今晚就由我的儿子洛克带着维奥莱特跳第一支舞吧。”
人群中议论纷纷。直接称呼我的名字，而不是姓氏，除非我的家族来自被阿勒曼帝国列为敌对的国家，或者我根本不是贵族。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太可能作为大公长子的女伴出现在这里。
洛克弯腰行吻手礼，仪态标准得无可挑剔：“尊贵的客人，洛斯·凯拉维尔·迪玛维斯·铂尔曼想请您跳一支舞，您愿意吗？”
这还是我第一次从他自己嘴里听说他的全名。在阿勒曼帝国，名字的长短可以显示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平民可能甚至都没有姓氏。而只有拥有可以世袭的爵位的贵族才可以拥有中间名。像洛克这样有两个中间名的，意味着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大贵族，也即，都是自他们开始至少可以世袭五代的贵族。
“荣幸之至。”
这大概是我能一口气说完的最长的词语。
我的行礼环节在这两天狠狠地恶补了一下，还远称不上优美，只能说是勉勉强强过关。
乐师们心领神会地把序曲结束。片刻调整之后，低音提琴像小碎步一样将乐曲的前奏带出。
跟着洛克跳舞根本不需要脑子，把手交给他就行了。
要命的是这十岁的孩子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而那份成熟就在他一直注视我的眼神里，让我无法躲开。
不知道有没有别的穿越同胞，总觉得这首圆舞曲很像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二圆舞曲，耳熟得很。上辈子有个朋友很爱听古典乐，有一次她生病，好不容易买到的票不想浪费，就便宜了我这个没什么音乐素养的人去听。因为晚高峰堵车，等我赶到音乐厅的时候，第一支曲子——正是这首曲子——已经开演。我只能站在音乐厅外面，尽量靠近门缝，隔着人群和大门听着一曲终了。
而现在，我在舞厅里，在人群正中央，在眼前的男孩的带领下翩翩起舞。
唔……
也不能太得意忘形。
我努力收住自己的尾巴让它不要翘得太高。
音乐走向一个最高点，也是即将结束的标志。洛克带着我转了好几个圈儿，一切都美得不像话。
我感受到卢克的魔力像烟花一样绽开，随后便看到飞舞的花瓣兀然出现在整个舞厅。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我和洛克面对面互相行礼，为第一支舞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掌声雷动，洛克作为主家的任务圆满完成了。他颇有礼貌地和相熟的贵族们寒暄了几句，随后带着我到一旁的自助冷餐会火速补充能量。我走到一半肚子就叫了起来，还好只有他听到了。
“我看到树莓挞了。”洛克轻声说，“今天安森差人去贝利街买的。”
听到这个令人喜悦的单词我就两眼放光，仿佛已经吃到了香酥的塔皮、沾着晶莹糖露的树莓和奶香四溢的内馅。
宴会是大人们的派对，不是生日、不是主家的情况下，还没到可以议婚年纪的年轻贵族孩子们是不会出席这种场合的。
无人作伴，我们都不想在都是大人的地方和他们交谈，又累、又怕出错。于是我们拿上一块树莓挞，躲到一个无人的小阳台上去分着吃。
春天的晚上，风是微凉的。洛克要脱下他的外套给我披上，我还想推辞说“不冷”，但输给了他的坚持。
淡淡的香味钻入鼻尖。
“维奥莱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洛克说。
“骗人。”我说，“克里斯。让。爱德华。”
他们才是和洛克从刚回走路开始一直玩到现在的朋友。
“嗯……他们也是我的好朋友。但你是特别的好朋友。”
特别？
这小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我这么成熟的龙肯定不会误会。
“嗯。特别。维奥莱特。龙。”
我忍不住晃了晃尾巴。
洛克赶忙摁住我的尾巴。
我的尾巴基本是不让别人碰的，即便是洛克，这种触碰也会带来本能的不适。
“尾巴。”
我也不知道这个词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怎么就有了一种委屈的味道。
洛克收回手，微微错开我的视线。
奇怪了，今晚的月光明明不亮，我却看到他的耳朵好红。
“维奥莱特……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吧？”
我点头，指了指洛克。
“结婚。”我说。
其实我想说的是等你结婚生小孩了，我还是可以给你当管家的。到时候应该可以发一份工资了吧！
不过现在这样包吃包住就已经很好了。
我被洛克一把抱住了。
我傻了。
孩子高兴得快哭了——
“嗯！说好了。维奥莱特是我的新娘。”
啊？？？
听到这句话，纵然厚脸皮如我，也禁不住红了脸。
我本来就是半个哑巴，现在更是有苦难言。
你爹要是知道你小子在这里发癫，第一个倒霉的可是我！
我不要当奴隶！
我只是一个打工人，不对，一条打工龙而已啊！
洛克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很快就松开了我。
四目相对，我没来由地一阵脸热，连呼吸都显得促狭。
下一秒，他仿佛鼓起了所有的勇气一般，在我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轻轻的吻，随后——
狼狈地落荒而逃。
呵，小孩。
我扯了扯他披在我身上的外套。
嘶——果汁好像喝多了。脸上好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