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崩塌
见到维克这张熟悉的脸,温蕾尔泪如雨下。那心情就好像是在暴雨夜中得到庇护的猫咪。
但一股羞耻感又从她的内心深处滋生。自己本来是想来解救维克的,没想到此刻却被五花大绑,等待着他来救自己。
多添了一份麻烦不说,被他目睹自己这般狼狈——涕泪横流、痛苦不堪的模样,温蕾尔的自尊心在动摇中破碎。
维克给了温蕾尔一个责备的眼神,旋即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罗奇身上。
“你到底在召唤什么,罗奇牧师?”他将枪口对准牧师,但玛格丽特却对他使了个眼色。
我来说。
“……”维克尊重地放低枪口,让女士先开口。
“老友。”她的语气里充斥着哀伤,“到底什么让你走投无路,要走上这种道路?”
“玛格丽特,替我向玛丽安娜问好。”罗奇平静地迎上她的视线。
“她不需要你操心,罗奇。现在,回答我的问题。”玛格丽特盯着他,“难道你已经被复仇的渴望逼疯了吗?”
“我很冷静……至少现在依然如此。”牧师身上被车轮溅起的血点打湿,猩红之池倒映的红光扭曲了他原本的神色。“但我也不得不承认,我的确也是朝着复仇而去。”
“骗子!”温蕾尔喊道,“你还说你搞这一切都是为了救赎!”
“我没有骗你,孩子。”牧师微微偏转过头来,说道,“她行使的神迹足以碾压任何教会的权威……灵音会也不例外。”
“我的东西在你那里。”玛格丽特说,“把它还给我。”
牧师沉默着拿出口袋里的吊坠,黄铜独有的金属光泽被血池染上了猩红。“它的确在我这里,但让我更诧异的是,你居然还在乎他。”
“哪怕是死人,也得要有个陪葬品。”玛格丽特有点儿咬牙切齿,似乎被戳中了痛处。“我说了:把它还给我。”
“我会还给你的,我保证——在这一切都结束之后。”牧师将吊坠重新收起。“抱歉了,我必须得这么做,免得你破坏这一切。”
“我没有耐心了,罗奇。”她说,“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就交出它,要么我会从你的尸体上拿走它。”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冥顽不化。”罗奇叹了口气,“好吧,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那我别无选择。仪式无论如何也得进行下去。”
维克听见左右两侧的里屋传来脚步,他赶忙张望,望见两名仆从正抬着巨大的铁桶,旁若无人地走进大厅,将收集来的血液倒进血池中。
血液汇入池子的一瞬间,池中之影短暂地显现,汲取新鲜血液的鲜活力量。
“呃——”
耳鸣的鸣奏急剧拉高,除了维克以外,在场所有人都被虚影的出现所震撼。
“怎么了?”维克急忙问道。
“妈的!那个精神实体——”就算有神恩加持,玛格丽特也在池中影显化时遭受了冲击。“它、它已经这么强大了?”
维克倒没感觉到任何的异样,他迷惑地看着步履蹒跚的众人,怀疑自己才是不正常的那一个。
“够了!”玛格丽特说道,“牧师,你在触碰自己不该触碰的力量。你到底想造个什么东西出来?你知道给强大的精神实体赋形会造成多恐怖的后果吗!”
“我以我心证我道。”牧师只回了她这一句话。
“现在的事无关那枚吊坠了。”玛格丽特站直了身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必须阻止你,这是我们当初的约定——无论谁,只要其越界,同盟会将共除之。”
“是啊,约定。”罗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向前走了两步,把吊坠抛出。“那它就没有什么用了——接好,玛格丽特。”
那枚黄铜玩意儿飞过血池,轻盈地落在玛格丽特的手心里。
她如获珍宝,将它按在心头,直到用自己的体温捂暖冰冷的金属。
又有两个仆从分别走出,再一次将生命之红倒入池中。虚影再次爆发出灵压。
这一次的压迫不仅仅触及到了每个人的灵魂深处,更在现实层面造成了影响。
巨大的水管从悬吊的钢管上爆开来,几乎是擦着温蕾尔而过,重重砸向血池,激发出两米高的红浪。
“啊!”温蕾尔吓得大叫起来,要是再偏哪怕一丁点,自己现在就成一滩肉泥了。
“我去制服他。”玛格丽特收起吊坠,对维克说道,“菜鸟,你去阻止往血池里倒东西的人。”
简单的战前吩咐完毕,玛格丽特直接冲向罗奇,不带任何犹豫。
“话是这么说——”维克看着手中的枪,里头可是只有一发子弹了啊。“我要怎么制止两边跑出来的人啊!?”
“维克!”温蕾尔喊道,“这地方不对劲,你看这管子底下。”
他看向没入水面的管道,细小的波纹在管口处晕开。
“我能感觉到它在颤抖。”温蕾尔说,“这地方是不是快塌——”
她话还没说完,就又有几块碎石从天花板上砸落,激起无数水花,差点将温蕾尔活活埋在底下。
“我——咳咳!”温蕾尔说话时,从裂隙中脱落的尘土落进她的嘴里,呛得她直咳嗽。“我在的这个位置好像是房间的正中心,顶上一点遮拦都没有啊!”
维克左右看了看正在麻木执行命令的仆从,他们好像对这地方的坍塌丝毫不在意,仍在机械地重复倒血的指令。
考虑再三,维克决定先拯救受缚的温蕾尔。
“我来了!”
维克跳入血池,浓稠的血液像糖浆那样束缚住他的双脚。在伤腿从凝重的液体中拔起时,甚至能感到血肉被这些生命之红撕扯的痛楚。
“快——”
“哗哗……”又有好几块细小的碎石从天花板上滚落。
维克抬头一看,巨大水管脱落时造成了一道建筑撕裂伤,一道如狞笑般的裂口在顶上蜿蜒爬行。
那个裂隙正在变得越来越大。
他总算艰难地爬到了温蕾尔身边,脚上的伤口也已不堪重负地裂开,开始往外渗血。
“这是八字结。”温蕾尔匆忙地说道,“找到绳头,将它从下往上推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维克迅捷地找到了绳头,正当他尝试把绳结弄松,好把绳头往外推时。
他看见左侧的仆人已经手持血桶,站在池边,正往血池里倾倒新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