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的与白的
“博士，”
中本博司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巽律师已经到了，人正在校门口。”
“带他来我办公室。”茅场凝视着枪口，头也不回地说道。
“是，博士。”
得到回复的中本博司干脆离去，带起的风声顺着门缝流入办公室。
“你有十分钟。”茅场幸一冷不丁道。
琴酒听着门外逐渐远离的走路声，一下便明白了茅场的意思。
只是这种带着催促的话语，从一个被枪指着的人口中说出，实在太过诡异。
他的瞳孔骤然微缩，锐利的眼神中寒芒闪动，像是在思索什么，又像是要看穿茅场整个人一样。
只是任凭他的目光如何尖锐，视线如何扫略，从茅场脸上看到的也只有毫无波澜的平静。
“有趣……”琴酒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他收起手枪，蓦然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住茅场幸一。
“第三次，下一次你不会这么幸运。”
听着来自琴酒的“善意”提醒，茅场幸一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老实说，我的运气一向不错。”
“呵，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说完琴酒绕开办公桌，大步从茅场身边越过。
就在他即将抵达门口时，属于茅场幸一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办公室内。
“不管见面多少次，这样的‘招聘’我都会拒绝。”
话音刚落，沉重而高亢的声音骤然响起——踏！
即使不用回头，茅场幸一也知道那是皮鞋急促落下而发出的声音，同时他还知道，琴酒那还未消散的寒意已经再次凝聚，沸腾。
“看来我还是太温柔，以至于你有些误会……”
“误会？恐怕有误会的是你吧。”茅场透过窗户，眺望着远处的高楼道，“拥有选择权的是我，而不是你们！”
“所以，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沉默，回应茅场的既没有身体转动带起的风声，也没有冰冷渗人的恐吓，只有死寂的沉默。
此刻，时间仿佛退回到几分钟前，茅场幸一和琴酒的首次对峙。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两人不再是面对面，四目相对，而是变成了背对背————纯白与纯黑两道身影的相斥。
“还有八分钟。”平淡而清澈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默。
接着错乱的时间像是被拨正一样，踏踏踏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诚意？你很快就会看到。”冰冷的声音随着咯吱的开门声一起飘向窗口。
茅场幸一挪了挪镜框，凝视着远方道：
“我期待着。”
……
“大哥！”
琴酒的身影刚刚走出办公楼，漆黑的老爷车便已从不远处的阴影中驶来，停在他身前。
坐上副驾驶，琴酒从怀中掏出香烟，熟练地用点烟器引燃后深深地吸上一口，随后陷入沉默。
他回想着和茅场幸一会面的每一个细节，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太镇静了，茅场从头到尾都太过镇静了！
不管是对于自己的突然出现，还是面对死亡的威胁，茅场幸一永远都是一脸平静，就像是有所依仗……
琴酒迅速翻出茅场幸一的档案，一目十行，快速查阅起来。
随着一条条信息映入眼帘，一个个怀疑对象也浮出水面：
FBI？MI6？辛多拉？私人保镖？！
视线猛地定格在最后一人的介绍之上，琴酒的表情霎那间狂变。
“望远镜！”他低声怒吼道。
一旁呆愣的伏特加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从怀中掏出望远镜，递了过去。
接过望远镜，琴酒立刻下车，背对着大楼，朝着远处的高楼群快速扫视。
只是一个呼吸间，几个绝佳的位置点便已经出现在琴酒脑中。
他手持望远镜，将镜头对准第一个位置。
三百米，没有。
四百米，没有。
五百米，有！
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出现镜头中央。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琴酒知道他就是自己要找的目标。
因为镜头中除了人影，还有一个熟悉的物品——吉他包！
回想着自己在茅场办公室的所作所为，琴酒的脸色顿时铁青。他死死的盯着黑影，眼中的杀意几乎就要实质化。
忽然，黑影像是有所察觉，做出了扭头的动作。
下一秒，人影消失。
琴酒放下望远镜，望着远方耸立的高楼群，冷冷的吐出一个人名：
“蒂莫西·亨特！”
掐断香烟，琴酒转身回到车上。
他看着散落在副驾驶台上的档案，发出一声冷哼。
尤其是看到蒂莫西·亨特后方备注的“人在美国”，以及由情报专家给出的最后评语：
【根据调查，茅场幸一身边并无保镖或第三方势力，建议立刻接触】
琴酒再次忍不住地发出嘲讽的冷笑：
“被摆了一道呢，波本。”
这时一直没搞清状况的伏特加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大哥，你是说波本提供的情报有问题？”
琴酒没有回答，只是冰冷笑意中的嘲讽怎么看怎么耀眼。
看到这样的琴酒，伏特加只感觉后背发凉。他知道，大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大，大哥，BOSS的任务怎么办？”伏特加小声问道。
“不用担心，”琴酒重新点燃香烟，拿起一张茅场幸一的照片笑道，“这家伙绝对会加入我们！而且……”
琴酒深吸了口烟，缓缓吐出。
白色的浓烟扑打在照片上，让茅场幸一的面孔若隐若现，唯有一双黑色的眼睛显得格外深邃。
琴酒盯着那双眼睛，意味深长道：“白的跟黑的混在一起，只会变成黑的。”
伏特加：？
“走了，伏特加。”
在汽车启动的瞬间，琴酒抬头望向三楼，在那里，一道白色的身影正伫立在窗边。
……
望着消失在视线内的黑色保时捷，茅场幸一收回目光，眺望起远方。
远处高楼林立，水泥与钢筋组成的冰冷巨人，沉默地屹立在城市之中。
而高楼之上，黑色的云朵犹如沉重的帷幕，沿着茅场的视线，缓缓逼近。
“要下雨了，结衣。”茅场幸一扶了扶眼镜，喃喃道。
在外人无法看到的镜框内部，一抹幽蓝的电子灯光正不停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