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一份礼物

三人转移到了墨菲的书房内。随着厚重的房门关上，墨菲才感觉安全了一些。他瘫坐在自己的大扶手椅上，罗南从书房的酒橱里拿出威士忌和酒杯。

莱泽尔用竹节手杖支撑着身体，俯身凑近房间里挂有旧金山地图的活动支架。

墨菲喝了几口罗南端来的威士忌：“那么，莱泽尔先生，你可以开始介绍了。”

莱泽尔的手指划过地图上唐人街的区域：“你看，墨菲先生，这一块是多么密集。如果《立方空气法》依然有效，全加利福尼亚的监狱都会被华人添满。每次旧金山市启动对唐人街的搬迁计划，就会被他们母国的外交官千方百计阻止。这么好的地段，现在却只能沦为一个混乱肮脏的地方。”

他挺直了后背，转身面对墨菲：“请原谅，墨菲先生。但如果你的计划就算成功进行下去，成功引起排华浪潮，到了搬迁唐人街的时候，也会被中国外交官设法挫败。如同1882年和1890年那两次一样。所以，必须寻找一个正当的、无法抵抗的理由才能拆掉唐人街。”

墨菲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瘟疫。”莱泽尔将手杖点在克莱街上的唐人街中间点，“唐人街有最适宜瘟疫蔓延的环境。疫病爆发之后，让卫生部门发出提议，将所有华人都搬迁至遥远的隔离区。”他的手杖一路移到了地图之外，“这样合理的提议难以遭到反对，而华人一旦离开唐人街，便再也回不来。”

墨菲愣了一下：“你提出的后半部分进程不错。不过，旧金山所有进港船舶都需要经过熏蒸灭鼠的消毒，我上哪找鼠疫来源？另一个问题，要如何控制鼠疫只在唐人街爆发，而不会蔓延到全市？”

“我没有说过，这种瘟疫是鼠疫。”莱泽尔扔掉手杖，走到墨菲的书桌前，将手伸进怀里，取出一支散发着幽暗绿光的小试管，用两只手指捏着，介绍道，“它拥有一个很复杂的名字，为了方便你们理解，倒是可以把它视作鼠疫。”

墨菲被吓得丢下手中的酒杯，直往后躲：“上帝啊，那是真的瘟疫病菌？你竟然敢随身携带？”

罗南盯着试管里面活跃的神秘液体，隐约觉得它更像一种黑魔法产物。不过，无论是病菌，还是黑魔法，效果都是一样的。往一个人身上种下种子，随后像蒲公英一样散开，这个人自然应该是露丝。

“你开个价吧，莱泽尔先生。”她开口说。

“等等，罗南，我们应该先了解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墨菲躲在椅背后面，制止道。

罗南抱起手臂，冷哼道：“你制作黑帮计划的时候怎么不考虑得这么清楚？”

“说实话，你恐怕不会想知道得那么清楚，墨菲先生。”莱泽尔说，“不用担心价格，因为这个东西是斯图尔特先生提供的一份免费礼物。至于今后我们能不能达成合作，还是完全看你自己的意愿。”

“不，天底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墨菲立即反驳，从椅子背后站了出来，指着莱泽尔手中的试管说，“那根本不是一个礼物，而是一个把柄。要是我接受了，从此以后你们就能随意操控我。”

莱泽尔轻轻摇头：“请不要这样想，墨菲先生，我们当然不会以此作为要挟。其实现在除了你，旧金山的已有好几位爱尔兰商人都在这件事上跟我们达成了共识，拆掉唐人街对整个爱尔兰商会都有巨大的利益。”

墨菲插嘴，讥讽道：“女王陛下的臣民在这个时候又想起来，自己的家族是从爱尔兰出发到新大陆的了。”

“你这话我并不爱听，墨菲先生。我诚恳地前来向你递出友好的橄榄枝，你却反而污蔑我的老板。”莱泽尔的语气强硬了一点，“无关爱尔兰，更无关英国，斯图尔特先生是个非常爱国的合众国公民。”

“那么在合众国国内，我们也不在一个同盟。你们不是共和党的支持者么，虽然我看这个瘟疫计划不比民主党的3K党能高尚到哪里去。”

“请在商言商，墨菲先生。”莱泽尔说，“民主党和共和党有多少区别？只要不是社会主义政党执政就好。不过现在嘛，毕竟是民主党输掉了南北战争，就像你的黑帮计划完全失败，都需要面对高昂的代价。”

罗南冷冷地在一旁帮腔：“你没有选择，奥斯卡。”

墨菲沉默了片刻：“你跟其他爱尔兰商人做了哪些交易？”

“只是投资换取股权而已。”莱泽尔说，“他们仍可以对自己的企业拥有控制权，同时变得比同行更有竞争力。我们并不会冷酷地给你一笔钱，然后把你从自己辛苦一生的事业里赶出去。当然，这些事还没有谈妥，他们还打算参考你的意见，墨菲先生，你是旧金山的大人物。”

墨菲将目光放在莱泽尔手中的试管上，问道：“要怎么确保它不会蔓延到旧金山的其他地方？”

莱泽尔微笑着，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就算蔓延开来又如何？如果整个旧金山的地价因此暴跌，就成了大肆收购的好时机，而瘟疫终究是会结束的。”

墨菲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知道旧金山还存在大量爱尔兰平民窟，那里同样是瘟疫极好的爆发地。

“走吧！”他冲莱泽尔吼道，“我拒绝接受你们的帮助！”

“我可以再给你一个安息日的时间考虑，墨菲先生。”莱泽尔小心将试管揣了回去，走过去拾起竹节手杖，回头冲罗南摘了下帽子，对着墨菲点了下头，“星期一，我还会再来访。”

莱泽尔走出墨菲的书房，门口的仆役在刚才进入时都被墨菲打发掉了。他独自沿着来时的路线，穿过挂满油画的走廊。在走下楼梯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追逐的脚步。

他徐徐回过头，看见罗南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莱泽尔先生，我们愿意收下那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