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邯郸与傀儡

邯郸城外，官道上的行人络绎不绝。

那些哨卡对往来商队富户层层盘剥，而对于普通的行人就很少为难。

虽说是劫富而不济贫，照旧让许多人心里觉得舒坦。

邯郸的四个方向各设有一个梯田，每个梯田里都有五百傀儡兵在里面日夜不休的耕种。

这是邯郸的特色，也是墨家的根本。

二者结合，便是打造出一个金字招牌，同时向天下人展示：机关术才是未来。

这些梯田不仅有重兵看守，更有机关陷阱无数，最重要的是每个傀儡身上都内置了火雷，绝不给人窃取的机会。

如此大费周章，倒也不算是浪费。

赵午正是靠着这些傀儡，才积累了巨大的民望，可以与赵鞅分庭抗礼。

傀儡耕田，坐享其成，再也不用起早贪黑的劳作，对普天下的百姓来说，实在是太美好的愿景。

即便是那些辛苦工作的人，只要看看这些日夜不休的傀儡，仿佛身上都会多出几分干劲。

虽然有识者根本不信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可架不住人家宣传得多。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最关键的是，人们在内心深处渴望有这么一个世外桃源。

……

邯郸城之巨大巍峨，速来有大晋北方第一重镇之称。

城头设有巨弩四十架，箭矢大如船桨。更有连弩无数，密密麻麻的布置在城墙四周。至于城墙坚固，自不多说。

墨家以善守闻名天下，多年经营，早已把邯郸城打造的固若金汤。邯郸大夫赵午更是不惜血本的投入，无论是金银还是人力，要多少给多少。

这便不免让许多人心生疑窦。

晋国最近并无战事，邯郸亦非边境，打造得这么坚固干什么？

实在是耐人寻味。

邯郸繁华，城中更有一样别处看不到的奇特景象。

许多人身边都有机械傀儡跟着。

有人形的、有宠物型的、还有些类似板车之类的机械型的。

这些傀儡虽然行动僵硬，但装饰得栩栩如生，煞是有趣。

细一查看，苏洵发现人型傀儡外面裹着猪皮，又有丹青妙手画上五官。以假乱真谈不上，但在灯光昏暗处，被误认成人也是有可能的。

趴在苏洵背上的小女孩终于悠悠醒转。

“醒啦？”

“嗯……”

可能是怕生，也可能是累的。二人对话到此为止。

苏洵一行三人就这么在城里走走转转，最终在一间贩卖杂货的小铺子前停留。

苏洵进铺子转了转，东西还行，就是价格不太公道。除了那些常见的日用品，但凡有溢价空间的都往高价里卖。

或许是因为这个，铺子的生意十分冷清。这都好一会了，除了苏洵也没个客人进门。

逛了一圈之后，苏洵挑选了一方古砚，砚底刻有“云梦”字样。

这方古砚卖相很好，实则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掌柜的满脸堆笑，低眉顺眼道：“客人好眼光，这是古时楚国贵族用的砚台。传承至今已经有两百年了，也没个磕着碰着，可是难得的好东西。今天您捡漏，十两银子就卖给您了。”

苏洵笑了笑，“价格倒是公道。”

二话不说便付了钱。

掌柜看贵客如此豪爽，连个价都不还，心想刚才真是要少了，这种肥羊几年也见不到一次，不宰干净绝不能让他走了。

苏洵又停留在一副龙凤图前，道：“这个怎么卖？”

这幅龙凤图，原作是书画大家伯游的作品。掌柜的机缘巧合之下，才得了这么一副高仿。与原作有九分像，普通人万万难以分辨，是他们店的“镇店之宝”。

掌柜的开始卖力的推销，苏洵只是笑了笑，道：“墨色不对。”

他不懂得鉴赏，可真货就在自家客栈里挂着。

掌柜的心下一惊，将还没捂热的银子又放回到台面上。

“公子是逗我玩呢？”

一眼假的东西认不出来，九成真的东西却能看出门道，傻子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行有行规，你眼力不够，我坑你是活该，这钱赚的不亏心。可遇到上赶着送钱的行家，掌柜的反而不敢收了。

出门在外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拿了不该拿的钱。

苏洵拱了拱道：“岂敢，掌柜的多虑了。”

掌柜的拿审视的目光看着苏洵：“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苏洵将台面上的银子又推了回去，道：“初来乍到，我对邯郸的特产很有兴趣，想请掌柜的给说道说道。”

邯郸特产，自然是机关傀儡了。

掌柜的做出思索神色，一边将银子用袖子盖住，又拢回自己袖中。

笑道：“这次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那便为你说道说道好了。”

“请讲。”

“傀儡术是墨家绝学，千变万化，鬼斧神工，小老儿知道的不多。但市面上能见得到的，大体可以分为娱乐型傀儡、生活型傀儡和战斗型傀儡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