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十年计划
“可是所有的土地都收归君王一人之手，百姓手里没有半分田亩怎么活？”
九叔率先开口焦急地追问了起来。
九叔虽然不种地，但是她认识的任家镇的乡亲们，九成都是靠种地为生的。
没了地，他们怎么活？
“九叔莫急，我话还未讲完。”
杨妙君伸手向下虚压示意九叔切勿急躁。
“土地虽然都收归君王一人之手，但是却不可能君王一个人耕种所有的土地、放牧所有的草原、捕捞所有的河流湖泊、挖采所有的矿藏。”
“所以土地收归异体之后，就是按照人头，根据各郡甚至各镇、乡、村的土地，贫瘠还是肥沃、众多还是紧缺，以及人口多寡等区别，定下一个适合本地的人口基本田作为口粮产出，只需要缴纳一成收货作为租金税赋即可耕种……且只有耕种权，没有交易买卖的权力，所以也就不会被人巧取豪夺而失去赖以为生的田地。”
“只够基本生活产出的田亩必然只占据一地田产的少部分，所以剩余的大部分，则以三成收获公开租给所有尚有余力，想要耕种更多田亩的人。”
“如果有剩余无人租种的田亩，则统一由各地的军屯耕种，半数上交君王作为租金，半数留下作为军屯的日常消耗以及各地的灾祸应急救援粮食。”
杨妙君越说，九叔等人越是沉默，大脑以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飞快转动，拼尽一切努力消化杨妙君的话语中所蕴含的巨大信息量、巨大的未来会产生的各种或好或坏的结果。
“并且，我以及我的继任者，将会遵守一个铁律作为祖训……”
杨妙君在几个人沉思消化收归土地的好处的时候，忽然又补充了一句：“土地矿藏等收归之后，只允许存在与君王一人之手，不得以任何形式赠与任何人，无论是勋贵功臣，还是皇后太子等。且我定下的田税租金，自今以后只可以减，绝不可以加。以此来为天下无数百姓留一条最基本的活路。”
“违者，天地共弃，人人皆可揭竿而起，将之推翻罢辍。”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了九叔等人瞠目结舌的震惊回应：“你说真的！？”
自古以来，不管是君王还是王侯将相，甚至是普通的地主老财，无一例外都只希望自己的后代子孙，能够对自己留下的产业、地位，牢牢的把持住、占据住，可以发扬光大、世代相传，为此往往都会不惜一切手段排除危险、以绝后患。
最出名的，莫过于朱元璋的洪武四大案，特别是最后的蓝玉案，为的就是给继任者朱允炆扫平未来的威胁……还仅仅只是有微不足道可能性的威胁。
而如今，杨妙君却公然说出，以后天下所有人都可以达到某个前置条件之后，合法造反、合法的夺取后代子孙的一切？
这……
杨天淳等人还稍微好一点。
九叔看向杨妙君的目光中，确实比所有人都更加的震惊、不可思议。
这真的是就在几个小时前，还带着兵把自己的土地抓起来，威胁着要砍掉他们的脑袋来逼迫自己不得不收他为徒的那个无耻之徒？
这样的言论、这样的想法，且不说以后会不会实现，单说现在敢提出来这一点，就足以比肩古之圣贤了。
要是这么看……眼前这个家伙，还真的像他曾说过的那样，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却也绝对称得上一句君子——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君子。
“对了，既然要重开天地、另立乾坤，三灭一收这些触动各方基本利益的都改变了，不如再顺势建立两庄四堂。”
众人震惊的时候，杨妙君忽然又想到一些事情：“从现在开始，凡我治下，钱庄和粮庄都为官营。不管是印制发型钱币还是存款借贷，都只有官定钱庄可以做，其余的人想做借贷，利息必须比钱庄的利息低。所有的米粮也是一样，官府专营的同时，其余的粮铺如果想继续做，那么价格就必须比官府粮庄的价格更低。”
“如此一来，不管接下来是什么乱世，又会发生怎样的天灾人祸，借贷渡过难关，以及最基本的吃饱不会被饿死这最重要的两点，就会被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畴之内。所以这两庄也是必须推行的铁律，一旦有人胆敢违犯，一经发觉查实，即刻抄没家产，全家贬为苦力官奴以儆效尤。”
乱世当用重典，该死的绝不饶恕，不该死但是活罪难逃的，也绝不轻饶。
这就是杨妙君奉行的原则。
我可以给我治下百姓一条活路，一个如今已经开启的接下来几十年乱世中，绝对比其他任何地方都更安全更繁荣的‘盛世’。
但是也只给治下奉公守法的百姓。
那些不服王法的……不弄死，难道留着过年么？
“可是如此一来，时必所有粮商都无法继续经营下去，到时候只剩你的官定粮庄维持……你有那么多粮食么？”
杨天淳等人对此没有什么异议，毕竟他们都知道杨妙君有个江湖诨号叫做万石粮。
但是九叔可不知道这些。
“九叔不知，我以前虽然到处劫掠富户官商，为此杀了不下万人，得了一个黑衣鬼猫的名号。但是除此之外，去年开春之后一路从京城南下直到江浙的半年时间里，闻名天下的万石粮也是我。”
杨妙君是1910年冬穿越而来，1911年开春离开京城南下，一路耽搁，到达江浙遇到杨天淳和黄麒英他们的时候，是11年夏秋之交，阴历七月十五前后遇到彩衣和白敏儿以及白眉道长。
而1911年的农历七月十五，是公历的9月7号。
而一个月零三天之后10月10号，就是推翻封建王朝的第一枪在鄂州省城打响的那一天史称辛亥……
当时杨妙君还没找到九叔，还是在这之后偶然听别人谈话才想到去茅山寻找九叔……结果没想到茅山分南北，他去北茅山找南茅山弟子当然找不到了。
于是，因为把雷神之锤留在微波派镇压邪姬，而无法再飞行的杨妙君，从南直隶距离金陵不远的茅山，赶到了粤东距离羊城不远处的罗浮山只能开车，但是却偏偏碰上乱时开启，到处都在起义的缘故，不停地改道，等他到了罗浮山的时候，时间都已经进入了11月份。
各种死缠烂打的苦求九叔收徒无果，前后折腾了小一个月。
等到他咬咬牙，狠心前往江浙搬兵，带着之前随手下的一步闲棋，也就是杨天淳训练的三千兵马，以及这些人的家眷，放弃了江浙，乌泱泱一大帮上万人一路南下，到了粤东的时候，都已经快12年开春，小皇帝都已经宣布退位了。
再加上攻打连郡、稳定连郡，以及等待僵尸先生剧情的开始。
现如今，时间都已经来到了1912年的初夏时节。
换言之，杨妙君离开京城已经一年，万石粮这个身份最后一次出现在江浙后，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再出现过，不知道多少人怀疑她已经被某些贪官污吏给害死了。
“我有特殊渠道，可以的弄来海量足够便宜的上等粮食，不仅可以将粮架压到如今的一半，让更多的人能买得到更多的粮食，而且其数量，至少也足够整个粤东的人吃用十年、百年也毫无压力。”
此言一出，虽然还没有证明真假，但是也算杨妙君给出了回答。
对此，九叔除了震惊于杨妙君就是万石粮之外，对于这件事也不置可否，至少不再提出什么疑问了。
“那四堂又是什么？”
这一次，是杨天淳终于主动提出了询问。
三灭、一收、两庄，这些都和当初他与杨妙君初相识就成为至交知己的，那个彻夜长谈至天明的晚上曾经多多少少的说过一嘴。
而这个四堂，杨天淳在自己的脑海中找了找，确信没有什么与之相关的。
“正所谓少年强则国强，少年才是一个国度和民族的未来。”
杨妙君说起了自己的构想：“既然我有几乎无尽的米粮支撑民生，还有足够强的武器保障安全，而接下来的重心又要放到修道之上……那么不如就此休养生息几年，将底盘维持在一个不大不小的程度，比如说半个粤东。”
杨妙君说起自己刚刚才想到的一些问题，和对未来的计划与设想：“半个粤东的地盘不大不小，足够一定的战略纵深用于与其他军阀的对峙，也能容纳足够的民众。”
“再加上粤东不仅靠海，当年的广州十三行虽然近年来开始没落，被津门和魔都先后超越，但是当年的底蕴毕竟在这里，那些洋鬼子的领事馆、洋人区、洋行和各种码头仓库等等，依旧是最好的。”
“所以，不如这几年休养生息，对外，接收各地的难民、活不下去的穷苦百姓，甚至可以和各地军阀做交易，用粮食或者其他奇珍异宝，比如我手中的‘先锋’（青霉素）作为交换，和他们交换人口。”
“虽然这其中不可避免的会造成各地军阀、贪官污吏、世家劣商等等，更加肆无忌惮的巧取豪夺、吞并土地家产，但是却也只是让他们家破而不会人亡，反而会在这个即将人不如狗，人命如草芥般的乱世中，争取到一条活路。”
“到时候，我们的地盘中就会有海量的人口流入，不仅会有来自天南海北的各种手艺人甚至是读书人可以挑选出来发展建设自己的地盘，也会有足够多的青壮成为我们的兵员，以用来训练组建我们的大军，为以后扫平四方提前做准备。”
“这些都是次要的，我最看中的是，到时候必然会有无数的孩童涌入。”
“孩童在别的军阀那里是累赘，在我眼里，却是最好的人才。”
“我所要设立的四堂，就是为了辖内所有的孩童准备的。”
杨妙君说着竖起了自己的手指：“所谓四堂，分别是学堂、道堂、武堂、医堂。”
“十二岁以下的全部强制送入学堂之中识文断字，学习天文地理等百家学识，十二岁以上的男生送入武堂学武强身的同时，学习各种兵书战策、武器使用以及探案断罪，等到十八岁便加入军中，直接就可以单人至少营连一级的军官。”
“十二岁以上的女生则送入医堂学习各种医术，天赋强的未来做大夫治病救人，让所有百姓都病有所医。天赋弱的也可以成为医护人员，如同小兰姑娘当初在医馆中给你打下手一样协助医生照顾、治疗病人，甚至可以进入军中成为随军军医、战地医护兵。”
“而道堂……毕竟我即将成为茅山弟子，发扬光大茅山道统也是身为茅山弟子该有之责，所以，所有具备修道资质的，不分大小、男女，一律转入道堂修道，为我茅山提供新鲜血液。优者，根据各自的能力、擅长以及喜好，拜入我的各位师叔伯、师兄弟门下进一步精修道法，平庸者，组建成为道兵军团，以道术配合枪炮结成阵势，或协助官府镇守一方、或协助军队对抗敌人麾下邪修异士、或协助各位师叔伯、师兄弟降妖除魔。”
“若有那无论学武、学道、学医都没有资质的，则在十二岁之后，择其心性、原则、底线等各方面优者，专供政事，为以后的各州郡县镇各级管理储备人才。余者，转为学习百家技艺，无论是木匠、泥瓦工、铁匠、司机、维修工等等，务必使其有一技之长，上可建设家国、下可养家糊口。”
这些，是杨妙君不知道怎么的，先是想起了自己米粮几乎可以说是无限，能养活四万万百姓，所以用一种间接助长其他军阀治下盘剥压迫更甚的方法，来增强自己麾下人口暴增，提高战争以及兵源的潜力。
反正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那些被盘剥压榨的都是那些无依无靠的穷苦百姓，最多是一些小地主小商贩，不可能会是那些豪门大户或者军阀，那么不如自己‘买’来，还能给他们一条生路，不会被冻饿死、随意打死。
继而思维散发到，年轻貌美女子，估计不会太多，会被各地的‘奴隶主’或者军阀等扣下一些，青壮汉子估计会被扣下一些拉壮丁充军伍，这两种人可能不会太多。
但是在这些人眼里，除了干吃饭浪费粮食之外，什么价值都没有的老人孩童估计会很多。
然后杨妙君的脑子里不知道怎么闪过了未来小胡子的十万青年军官大军。
从百年后的现代穿越而来的杨妙君，对于教育、对于教育要从娃娃抓起，那是有着深刻的领会和切身体会。
所以，也就有了这四堂的设立。
小胡子只是培养了十万青年作为预备军官。
他却因为背靠系统，有着交易商城的存在，培育十万、百万甚至千万孩童，用五到十年的时间，将之培育成或文或武、或有统兵之才或有治政之能、或懂物理化学或通制造维修的现代化高精尖人才。
都说如果给诸葛亮十万大学生会如何如何。
杨妙君没有十万大学生。
但是他可以用十年的时间，却自己培养出十万大学生。
十万忠诚于自己、掌握各种自己需要他们掌握的技能知识、对自己疯狂迷信的大（红）学（W）生（兵）！
十年时间很久么？
十年后也不过是1922年，北洋都还没有被取代，光头常凯申都还没有当老大，未来重整山河的圣贤们都还没有看明白自己的心、找到自己的道路。
所以，十年，真的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