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交火
“踏。”
“踏。”
“踏。”
这脚步声由远而近，不断地向着3-B号宿舍楼所在的位置走来，每一步都如重锤般落在众人的心上。
以数辆运载武器弹药的大卡车为屏障，已经武装完毕的学生们躲在掩体后架起了手中的枪械。
他们身穿黑红两色、分属于狮心会和学生会的作战服，手持微型冲锋枪和突击步枪，还有包括手雷、掷弹筒、肩扛式火箭炮在内的各种武器。
此刻这些人正目光如炬，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逐渐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目标。
在看清楚诺玛标注出的“极危目标”的真身竟然只是个面露死相的老人时，这些狮心会和学生会的精英学生们面面相觑，彼此的眼里都有着浓浓的疑惑。
即便有诺玛的警报在前，他们也很难相信这竟然就是让整个卡塞尔为之震动的红色警戒对象……
怎么回事？
需要他们如此兴师动众的不应该是什么全身披着鳞甲、面目狰狞、嘴里还喷着硫磺火柱的龙族吗？怎么会是一个老头？
就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就算有着“无尘之地”或者“金刚界”之类的防御言灵，凭他的身体能力又能挨上几枪？
不过就算他们再怎么不理解，上头的命令是一定要服从的。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实行的是半军事化管理制度，无论是作为学生还是作为混血种，他们都有服从命令的职责。
诺玛的决策是不会有问题的……更何况当看到这位老人走来时，他们感受到的那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已经让他们明白，目标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目标已经进入射程，开火！”
负责临时指挥的狮心会副会长，来自法国的三年级精英混血种兰斯洛特在耳麦里果断下令。
命令下达的一刹间枪声如暴雷，密集的弹幕从两侧夹击而来。
这些受过战场训练的学生们隐藏在3-B号宿舍楼和楼前的卡车掩体之后，做出了完美的交叉射击。
这些人都标配m4枪族，毫米口径的钢芯弹以每分钟900发的速度发射，瞬间弹匣清空，立刻更换弹匣接着发射。
老人瞬间浑身中弹，他的整个身体在火光中燃烧，被熊熊烈焰所吞噬。
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几十道烟迹疾速地向着那个人影扑去。
他们使用的是M4枪族配置的40毫米枪榴弹，这种武器爆炸力惊人，正面命中足以摧毁一辆步兵战车。
火光冲天，烟尘弥漫，方圆十米的范围被这灿烂的火光和浓厚的烟尘完全笼罩，仿佛置身于末日战场。
周围的草坪瞬间化为灰烬，道路两侧的行道树也被高温烤焦，只剩下漆黑的树干和枯枝，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息。
“他……他死了吗？”
持续了整整三十秒钟的强火力射击在兰斯洛特抬起手的那一刻终于停止，众人凝视着那片翻腾的烟尘，心中充满了不安与忐忑。
如此猛烈的火力打击，即便是坚固的坦克也无法抵挡，更何况是血肉之躯？
即便是拥有高级血统的混血种在这样的火力倾泻下也难以存活，而龙族的话……恐怕就算是龙王的身躯也无法承受如此毁灭性的打击吧？
抱着类似想法的还有此刻正在图书馆控制室里，正通过大屏幕紧张地关注着现场情况的三位教授。
此时的古德里安和曼施坦因两位教授正紧紧地盯着大屏幕，他们神情凝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施耐德教授则眯起眼睛，仔细审视着屏幕上那片尚未散去的烟尘。
“诺玛，现在的情况如何？”
他声音嘶哑地问道。“我们的火力有起到作用了吗？”
“红外线无法检测到目标的生命体征，但是声纳捕捉到了别的声音。”诺玛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是脚步声，这表明目标仍在移动。”
“经过对比分析，可以证明即使是在遭受火力打击的情况下目标的移动速度也并未受到任何影响，这与我们之前收到的路明非提供的情报完全吻合。”
听到这里，施耐德教授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什么？”
。
。
。
在火力射击的硝烟渐渐散去之后，整个现场陷入了一片沉寂。
一众学生们都屏息凝神，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片弥漫着尘埃的区域，等待着结果的揭晓。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兰斯洛特的心头却不知何时开始笼罩上了一层莫名的阴影。
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在他的心头逐渐扩散开来，那不安的感觉如同潜藏在暗处的野兽，悄然间在他心头滋生。
“有哪里不对劲……”
兰斯洛特声音低沉地喃喃自语。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握住了耳麦，准备向上级汇报情况，并请求下一步的指示。
然而就在他即将开口的瞬间，耳旁突然传来了某位狮心会成员的惊呼声。
那人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仿佛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景象。
“怎么可能……他居然没死？！！”
那位血统等级达到了B级的三年级学生瞪大了眼睛吼道，他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一刻，整个场面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片尘埃之中。
一个与之前相比没有半分不同的老人身影逐渐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那双灰白，死寂的眼神不带一丝神采地看向这些面前的人。
而在那老人的周围漆黑一片，不带一丝光亮，一股浓浓的黑暗如水银一般迅速的向着众人所在的地方侵蚀而来。
“踏。”
“踏。”
“踏。”
沉闷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如死神逼近的鼓点缓缓传来。
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种寂静的氛围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学生们的心脏猛地收缩，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巨手紧紧握住。
已经不需要任何的指示了，在那个老人迈着僵硬的步伐再次出现在尘烟之中的瞬间，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按下了扳机。
五十多支枪同时举起，数百发子弹滑入枪膛，撞针激发了底火，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以最高的射速把子弹倾泻在那个缓缓逼近的身影上，仿佛要将胸口中所有的恐惧都倾泻而出。
枪声响起，如同暴风雨般猛烈，子弹如同雨点般密集地射向那个身影。枪火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学生们惊恐的脸庞。
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怒吼出声，因为不这样怒吼出声，他们就会被自己的恐惧吞噬。
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他不会死？
为什么他没有停下？
为什么他一点伤都没有？
为什么……
为什么？
枪火瞬间点燃了整个校园，火焰与硝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学生们不断地更换弹匣，不敢有丝毫的停歇，直到射空了所有弹匣。
每秒钟都有数以千计的实弹如同暴雨般密集地轰击在老人的身体上，发出阵阵沉闷的撞击声。
然而在如此暴烈的弹幕中，那个可怖且沉默的身影却始终在向他们走来，没有半分后退。
老人的身体被实弹击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但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头上，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和无力。
。
。
。
随着最后一颗子弹离膛，整个校园里都弥漫着刺鼻的硝烟。
英灵殿。
英灵殿是一座拜占庭风格的古老建筑，坐落在奥丁广场的中央，外面装饰着布满暗红色花纹的花岗岩。
b组完全控制着这个区域，他们由学生会的骨干组成。
a组负责先头迎击，由他们的对头狮心会骨干组成的c组正在前往第一战场的路上，此刻的b组负责的任务是转移和保护那些疏散到英灵殿内的新生。
八名在战场生存课中成绩优秀的学生控制了前门，八名学生控制了控制后门，两侧的门也各有四人，每一扇拼花落地窗下两人，二层通道六人，配齐轻重武器，必要时可以迅速支援。
此刻英灵殿内，所有待在这里的学生们都听到了这阵如同天雷般激烈的枪声。
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向着枪声震天的地方投去了诧异的眼神。
一位学生会的干部正皱着眉头，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枪声传来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
他转头看向了身边的会长，“会长，这是……”
被他叫做会长的是有着一头灿烂如金子的头发、相貌如同希腊雕像一样俊美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正装，手里按着一柄黑色的猎刀，旁边搁着两柄巨大的、银色的“沙漠之鹰”。
那是两柄订制手枪，握柄处是雕花的乌木镶嵌象牙，纯银的家徽位于握柄的正中。
学生会长恺撒·加图索，混血种名门加图索家族的下任家主，预定会成为意大利总理的男人。
这位学生会长正静静地坐在最前排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在被呼唤的时候，他才缓缓睁开双眼。
“听这动静，想必是前锋与入侵者碰面了吧？”
恺撒轻声说。
“希望他们下手轻点，别在楚子航赶到之前就把入侵者消灭殆尽了，让楚子航白跑一趟可就不好了。”
听到恺撒这带着调侃的话后，其他人纷纷笑了起来。
恺撒仰起头，对着圆形穹顶下的雕塑，那是一尊浑身甲胄、骑着八足战马、手持长矛的天神奥丁。
虽然在有敌人入侵的时候被命令去干这种保护新生的杂事有点让人不爽，不过恺撒倒也能理解施耐德教授的决定。
现在昂热校长不在，施耐德教授虽然一向强硬，但是还是顶不住身为校董的加图索代理家主弗罗斯特的压力。
既然如此，自己也就没必要给教授添乱了。
于是在派出了几个隶属于学生会的精英干部过去支援之后，他就没想着亲自过去那边的战场。
这也是对那些和自己同为卡塞尔成员的混血种们的自信，在恺撒看来这阵骚乱很快就会结束，胆敢入侵卡塞尔学院的愚蠢之人想必低估了这里的可怕之处。
直到在枪声停止后的某个瞬间，他的身体突然一震，同时所有学生会干部的脸色都变了。
“……什么？”
恺撒诧异地抬起头来。
在图书馆地下几十米深处，中央处理系统的监视屏幕上，几百几千道银蓝色的光束缓缓地升起，那是太古流传的力量。
一个强大到足以笼罩整个卡塞尔学院的“灵”溃散了，那是和昂热一样同属于“S”级的混血种，副校长的言灵·戒律。
与此同时，学生们也开始骚动。
因为他们感觉到那股一直压制着他言灵的力量被撤去，自己的言灵被释放了。
恺撒皱起了眉头。
副校长竟然无视校规解开了这个言灵……难道敌人还没有被解决，反而情况已经急迫到要让学生们使用言灵的地步了？
敌人到底是什么势力？龙族入侵？难道是龙王？
“诺玛，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抬起头问道。
然而得到的只有一片沉默，诺玛并没有回答他。
这很不应该。
无论是恺撒的身份，还是他的“A”级血统，都能让他拥有着教授级的优先权限，在询问诺玛问题时不应该会被沉默对待。
恺撒抬起头，遥遥地看向那片已经完全沉寂了的区域。
“是3-B号宿舍楼的位置……在诺玛的警报里有重点提及到的地点，a组应该是在那里和入侵者交火了。”
思索了一下，恺撒快走两步，让自己向那边靠的更近。
“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喃喃道。
数秒之后，恺撒作出了一个决定。
从作战服口袋里抽出一张手帕，他蒙上了自己的眼睛，面向那片弥漫着浓重硝烟味道的区域。
很小的时候他就能够使用“镰鼬”，他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这种言灵，要使对声音的敏感达到极致，就必须剥夺视觉。
在完全无法依赖视觉的时候，譬如盲人，听觉会成倍地敏锐起来。
言灵·镰鼬，领域全开！
无数只长着翅膀的镰鼬在空中飞翔，为他带来了讯息。
整个英灵殿，以及英灵殿周围数百米半径内的一切声音都回响在他的脑海里，包括蚊子在空气中磨翼、小虫在泥土中蠕动、以及他指挥的整整四十六人，和底下众多学生们节奏不同的心跳。
但是恺撒需要的不是这个。
在他的命令之下，镰鼬们如同候鸟般向前推进，向着更远的方向飞去。
更远、更远、更远……直到这些镰鼬到达了刚刚交火的区域。
数秒之后，返回的镰鼬带回了恺撒需要的信息。
凯撒猛然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泛着淡淡金色的眼中满是迷茫。
“……怎么可能？”
他疑惑地喃喃道。
他的精神全部集中在了心跳声上，但是镰鼬带回来的结果是……一片死寂。
没有活人的心跳声，他唯一能听到的就只有一个声音。
一个沉重的、僵硬的脚步声。
“踏。”
“踏。”
“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