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世界那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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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待人刻薄的香仪

莲依有些喝开心了,就捧着空着的酒杯乐呵呵地向香仪说道:“呐,香仪,我说了这么多,再该你说了吧?呵呵,我还等着喝下一杯呢。”香仪当然无所谓,就接道:“好好好,是我了是我了,我呀我,我呢,我叫威光·香仪,不是那个微小的光哦,是威严的光。你们应该在各处也听过这个姓氏,是吧?不过呢,其实我们之间大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而之所以一起用这个姓氏,就是因为我们都是国威军的后代。”“国威军?那是什么?是某个军队吗?”“嗯?你不知道吗?噢,也确实,那应该都是百年之前的事了,你又在天华城那里,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但我要给你说起来却真的不好说,毕竟是一段很复杂的历史,简而言之吗,国威军啊就是我们之前的迦楼最最强大的军事保障,当时天下,谁能与之争锋?谁又敢与之争锋呢?嗐,只可惜,争明啊争明,也不知他要证明什么?又是要与谁去争鸣?唉,不说了不说了,我从小听都快听烦了,也不一定能说得正确公允。反正呐任一,你只需要知道,在迦楼危难时刻,一定会有顶着这个姓氏的人冲在前面,就行了。”“哦,那,你们是贵族,还是平民呢?不是说平民不能延续姓氏的吗?”

“唉呀,你这人,可真不知趣儿。我们自然是平民咯,但要延续这个姓氏的话,是什么人又会出来反对的呢?这不是什么个人的血脉与情感问题,而是文明的传承与认可呀。迦楼千百年来都只叫迦楼,却不叫别的;隔壁的迦沙与迦叶,那俩儿,他们的王都未必还有多少的迦华血统了,不也没想过改名的吗?普通人几十年,但也不是说过完这一代就直接换人了呀?人是长在地里的,国家也是搬不走的。说到底这是什么地方,还要靠活在这里的人来说,如果大家都说不到一起去了,那不就散了吗?你说呢?莲依?”“啊?是是是,国家兴衰个人荣辱嘛。”“那星荧呢?”“啊啊啊,我我我我,国国国家不乱了,好吃的东西就能更多了……啊,是吗?”“呵哈哈,你呀。行了行了,任一啊,我们三儿也不是什么学者,哪能回答你那么多问题?你要真想了解的话,会长的办公室里倒是有几本书,你什么时候去看都行,我们呐,就聊聊眼前的吧,扯太远就没意思了。嗯?好吧?”

见任一答应了,香仪便接回去说道:“那好。我呢,我呀,我就是道道地地的天一城本地人呐,我还真的没有离开过这里呢。虽然没有你们去过的地方多,但呐,这儿哪哪的人都能见到,哪哪儿有了事,这里也肯定是有的风声的;所以,别看我们不大愿意到处跑,其实啊,就是因为总觉得其它的地方不太好。哈哈,却哪里晓得,那几年里我们这儿才是最乱的,就无怪乎人们总是把天一称作是迦楼的风口,外面有风、里面有风都要从这里过,不吹乱了它能行吗?不过哈,这几年来,我们的月英领主与明锐先生可算是把这里治理得像模像样了,你们不知道,要是再早些年,我们的日子过得好不好先另说,那会儿可真是乱哄哄的,小孩儿都不敢上街玩的。”

“嗯?这里的领主不是明锐吗?我看大小事情好像只有他在负责啊。”“哎呀,你不知道不要乱说的,领主大人不露面是很正常的啦。明锐先生是领主的丈夫,是城防总长,专管治安与防务的,所以啊,会经常下来走动的,见面的机会自然也就多咯。你可不要因此就乱说话的呀。”“噢,我记住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嗯,好了,你接着说吧,我不会再搞错了的。”“哈哈,领主大人哪会在乎你这点的小事呀,人家可忙着呢,再说了,连我们的公会长也对之是十分地敬佩呢,那样的人物,战场上的血雨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你来说什么呢?”

任一本来不会再说的,但聊到这里,他便不得不自觉地要发表一些言论了,好在莲依陡然间有所察觉,便预防着在桌下又来了一脚将之扼住,于是替他说道:“好了啦,香仪,你再聊这些没用的,他就总会忍不住插嘴的啦。那那那,你的那个什么好玩的事呢?还没说吧?就说些个人的事吧,他就算是想说也说不上的呀。”“哦,难怪了,我说这家伙怎么一会儿什么都不说,一会儿又滔滔不绝,原来是有选择的啊,哈哈。好了好了,我也就不理他了,一人一句,等到他,再是什么时候?”

香仪晃荡着手中的酒杯,望着里面的一点残酒,火与光,暖与色,在这样的氛围下似乎回忆也是橙橘的,那便开始说道:“我呀,我,就没离开过天一城,甚至只是出城门看看也很少有的,所以,个人的经历都很平凡,也没有什么想法;但那个时候的城里总是很热闹的吧,起码在那个可耻的纵浪掌权之前还是一种正常的热闹。那是老领主时候的事了,城里虽谈不上繁荣,但安全却是让人很放心的,毕竟形势不同,重点也不一样,而且原来的各类事物都在慢慢恢复,我们都觉得还不错。城里的小学没几个教师,他们上午教书,下午还要去做工,自然教不了多少课;那小孩们下午没学上,不是被关在家里就是放飞自我了。而我家隔壁的那个,不仅是邻居,也是亲戚,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曾祖父,听起来好像有点远哈,但我们两家一直就是那种切实的兄弟关系;那么,我要说的这个人,你们都见过也认识,她就是巧燕了。

我与巧燕一般年纪,同一天出生,但她小时候总是叫我姐姐,倒不是她谦虚,而是为了占我的便宜;好处总是拿得多,坏处总是分得少。一句你不是我的姐姐吗?那我就总得很不情愿,但又得自愿地去吃着她的亏、上着她的当。哈哈,由此可想,她那会儿心眼子是有多少啊。当然,她这总耍诈的行为也不是为了什么获取多少的私利,纯粹就是为了好玩,她就是那种想到就一定要尝试一下的人。可她呀,小时候就非常地怕生,几乎不敢和陌生人交流,估计是因为她父母常常外出,爷爷奶奶又管不住她,只能拿话吓唬她吧。但不管怎么说,她那一堆的鬼点子,附近的小孩不怕,他们的家长也要怕的啊;那,你们说,她能找谁玩呢?不就只能逮着我这所谓的姐姐了吗?不过,我与她也只是在家里,很少出去过,我还要看家呀,总不能陪她出去浪吧?呵,但就是这样啊,我只要一个儿不留神,她还总能莫名其妙地把自己卡进了墙缝里,又或者一声不吭的挂在了井中;我便以为她自己溜走了,她总是这样的嘛。而等快天黑了,她奶奶再过来找人,愣是找到了跟前才肯吱一声;嗐,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胆小还是不胆小,是活泼还是不活泼了。唉,不过呢,这种啼笑皆非的快活日子很快就没有了。她爷爷奶奶相继去世,我们的冒险家公会还被那可恶的纵浪给强制关闭了,想想就恶心;那她父母在这里没了工作,便是一路辗转,最后只能落脚在王都了。你们也知道,王都离这儿有多远,路上要花掉多少钱,她父母一个季度回来一次都是很好的了;所以啊,她那时候就开始真的有些不愿意和人讲话了,给她安排的保姆,她也不情不愿不搭理,来的人都说伺候不了;结果呢,就还是要往我这里跑。呵呵呵,可是啊,她这会儿却愿意真的叫我姐姐了,大事小事都要依赖我,凡事也只与我商量;我起初还很烦,但后来也就习惯了,毕竟家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了,她不找我,我有时候也会去找她的吧。

那么,有一天啊,山上电闪雷鸣的,动静闹个不停,不过这种天气我们也见怪不怪了,该干嘛还是干嘛,可巧燕她却突然矫情了起来,非要说自己害怕,还要晚上和我一起睡才好呢。我呀无所谓的,她来过夜不是很随意的吗?就倒是这样找个理由却很稀奇。那,到了夜晚,我们睡在一张床上,雷声还是非常的大,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就这样迷迷糊糊到了半夜,我察觉到巧燕突然爬了起来,可能是上厕所吧,我也没在意,但好一会儿也没见回来,就有些担心;可我刚要爬起来,却摸着了一片湿的,再一看,怎么想也是那家伙尿床了。我就奇怪了,她既然都这样了,怎么着也得哭着把我叫醒再来给她善后的吧,呵呵哈,那她却偷摸着跑了出去,又是要做什么呢?结果呀,你们猜怎么着,她竟然是跑到自己的家里换了一身衣服才回来的,哎呀,也就她能想出来了。哼哼,她这样也就算了,我就当作不知道嘛,终归年纪也不小了,给她留个面子;但她呀,可真是蹬鼻子上眼了,上床的时候也发现了自己的被单是湿的,便竟然想着要和我的来换,当然,她是不打算和我商量着咯,就偷摸着来。我努力地假装睡得很死,就抓着被子不放,想让她知难而退吧;但啊,但她还来劲了,硬是要和我抢咧。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猛地一睁眼,正好碰见外面打闪,把她那个吓得哟,直接就呆在那里了。我把她的被子扔了给她,让她闻闻是不是自己的味道,当然,我应该还说了一些奚落的话,她就抱着被子哭了起来。

嗐呀,现在想来,后悔还是有些后悔的,但又总是好笑,真想问问她,当时和着眼泪和那个是个什么样的味道呀,哼哼哈。不过啊,后来我可是哄了她好一阵子的呢,把她放进了一个被窝里,还像小孩一样给她搂着睡咧,这样啊才终于让她消停了。嗐,她现在也算是独立了吧,总不至于还尿床的吧,哈哈。啊,对啦对啦,你们可千万别往外说哦,特别是对她呀,她现在可小心眼啦,我倒不怕,就怕找你们的麻烦,别怪我没提醒啊,不要自己找事呢。”

香仪说完这些,却似乎意犹未尽,半晌儿就没出声,突然地,也不对谁,就自己感慨道:“总而言之唉,那时候的日子确实没有什么起伏,我还仍觉得是那个午后,庭院里阳光荫凉,她对着木桩练剑,我靠着树木看书,肚子要饿还没饿,瞌睡要来还没来,吹过的风儿也不知是冷还是暖,更不晓得,那是某一天,还是,每天都这样,唉……好似世界都在不断地循环,时光也就此打住。可,我的心没有变化,人却一直在变呢,哈哈,再去问她们,是不是也,一样呢?”

香仪淡淡地笑着,完了还柔柔地哀叹了一声,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把自己给说醉了,眼神茫然却微笑满足,一副余情流散的样子;稍许,又一抖精神,大大咧咧地吃起饭菜,还不忘提醒起任一,说道:“嗯嘛,快点快点,终于轮到你了呀,哎呀,这感觉也太亏了吧?嗯嘛嗯,好像你就是来凑数的一样。你得好好说说哇,老实交代,可不要扭扭捏捏的哦。”

“哦?这又是开始要审讯了吗?嗐,我也没有不说的呀,呵呵。”任一轻轻的笑了,开始决定要说些什么,像这样没有芥蒂的相互倾述,他是很有些欣慰的,但,他自己又能分享些什么呢?那些留下了印象的事物不是离别就是死亡,最后却都当作一次次的锻炼来磨砺内心了。以至于,提到过往,虽然对自己当场的思想、情感仍是记得清晰的,但现在又好像只能站在一旁分析利弊、判断对错,便以来总结经验和教训了。自己真的有什么在乎的回忆吗?

任一这样想着,一度轻松的心境又渐渐地收敛了回来,恢复了寻常的冷峻,但,也没什么不好,只要不丧失本心的话。他决定从头讲起,便言道:“一路走来,我经历过了很多的人和很多的事,但最终只有我自己到了这里;我搞不清这里面是否会有什么令人觉着有趣的事情,但是,我也并不会认为那些就是没有情感的投入的。我想讲的是,我诞临这个世界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