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几个无赖和一群热心市民
虽然很轻松地答应了,但真到了要打开门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的,不过任一也没作什么迟犹,只是开个门而已,会怎样呢?大门一开,人们望着空荡荡的厅内和杵在面前的任一倍感奇怪,纷纷疑惑地安静了下来。大厅的窗户和帘幕也没有打开,里面一片阴暗,就门口这里光亮,显得十分异样,人们左瞧瞧右看看,又确实只有任一一个,于是,立马就有人冲了出来,且薅住他的衣口气愤地责问道:“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昨天看你就有问题了,凭什么你一来就住了进去?我提了好多次都没成功。凭什么?说!你把香仪小姐她们怎么了?你不会吧?啊!不会吧?啊!”这人一站出来,便也跟着出来了另几个,也各自喊着各自重点的对象,一个劲地逼问着任一。
任一不知所谓,只能问道:“啊?不会什么呀?你能说清楚点吗?”“你你你,你这混蛋、畜生!你想让我说清楚什么?我想说清楚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别跟我装蒜了,快点把香仪小姐交出来,不然有你好受的。”“她……”任一想了想,似乎不应该说得太仔细或者负面,便简洁道:“她在洗澡,一会儿就能出来。”“洗澡?你……你不早……不是,洗什么澡?大白天的。”“这就不是你的事了。”“什么话!香仪小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能让你给骗了,我得去看看,眼见为实。”他这样一说,一旁也有几个拥护的,但意见不是很统一,有的是这个,有的是那个,不过,看必须是得去看的。
任一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又想起来自己好像刚成为公会的安保,像这种事应该怎么处理呢?记得钱行的那几个就很麻利,应该像他们那样吗?可手里没有家伙,单是一把弓还没有箭,真要打起来,这其他的会不会上来帮忙,而那些看着的又会不会来帮自己呢?
还在思索着如何动手,一只粗大的手臂却猛地伸来再往后一拨,这面前的几个就一齐后仰着被撂得摔倒;来者如钢铁的门板一样往任一的身前一挡,就威严地指着那些个倒在地上的教训道:“你们这几个,还是改不了臭虫的本性,当这里是哪儿了?能由得你们乱来吗?”“呵,棠毅,别以为仗着和公会长有点关系,就能狐假虎威了。我们怎么了?乱来了什么?你一天板着个脸就是正经人了?男欢女爱就是常情。也不知那明锐夫妻伙的是怎么想的?凭地什么关掉了妓院还有那些玩闹的所在?他们夜晚是能互相快活的,我们这些个又去哪里消遣?”这话说出来,坐在地上的那便是自觉着十分的得意,乃拍拍尘土,趾高气昂地就站了起来,一副浑不吝的样子。
任一觉着好笑,如果是在天华城,这种话说出来,在大街上就可以被卫兵直接处决了;你可以做各种龌龊的事,但有且只有三条绝对不能犯:一是斗,可以杀然后被杀,但要是争斗扯皮扰乱了秩序,那是决不能容忍的;二是盗,钱财消费是现在天华的根本,城内的偷窃抢盗行为是严令禁止的,当然,被骗或者出了城门那就另论了;三就是议,绝不能议论城中的统治或者相关联的人和组织,因为,议论是会出共识的,而共识这东西,可远比死几个人要更能动摇事物的。
可,瞧了半天,任一却不见有人出来执法,在场的要么是面露厌恶,要么是避之不及,要么是像这个棠毅一样只是眼怀怒意,要么就是那几个一样满脸的不屑,总之是没人再愿意往下行动了。不过,任一看着棠毅面红耳赤不能言语的样子,便生出了回报的心思,则向那几个问道:“你们这样言语就不怕招来惩戒吗?我知道的,冒险家公会可算是半个政府机构,你们身在其中,又何故诋毁呢?”“什么政府?狗屁。天一城就是天一城,你们来的时候老子们在这里,没来的时候老子们也在这里,要什么政府?纵浪在时,挺好的地方,大家都快活,男人有乐子,女人有钱赚,何必这样苦兮兮?又是这规矩,又是那法律,怎不憋屈?”“哦,那,是就你们这样想,还是大家都这样想?如果不是,你又凭什么作别人的主?”“什么鬼话?我们怎么做,还要别人同意了?又没挨着你们,管得着吗?”“是管不着,你大可去做啊?是不敢,还是怎的?”“呵!你这小鬼,激老子是吧?好,好!你给老子让开,也不是忍一天两天了,老子这就进去把事给办了。兄弟们,你们看上了哪个?别他妈嘴上天天嗷嗷,也是时候拿出点真干劲了。”然而,这个带头的一说其他却愣没有一个吱声的,再望一望周围,原本还想法不一致的人们,此刻却都死盯这他们这伙,好似真的要敢再往前走一步,便是真的要群起而攻之了。
此番场面,任一这才觉得像样,不然和天华城又有什么区别?于是进一步紧逼道:“虽然我不清楚城中的具体律法,但却晓得,黄赌毒这任何一样都是明令禁止的,你们现在这样当众宣扬反动思想,还意图对我等冒险家公会人员不轨,又本具有冒险家身份,可谓是罪加一等,罪不容诛,我觉得应该把你们当作典型来打击。”说完面前的,任一又向周遭言道:“受列位照拂,不才新添为公会之安保,不以感恩也必当不负此责,而今此事,于我公会信誉与规矩大有损害,以我之见,害群之马不可留,君子与小人安能同处一室?个人伤痛事小,集体荣誉事大,我们兢兢业业,奈何他们败坏名声。不能就地正法,也得扭送部门,公开施刑,以校人心。”
任一的这些话不仅要做坏事的人听懵了,旁边要行正举的人也听懵了,好像明白,又不太清楚,但个中用词确实有大义凛然的意味,于是,只是反应了一小会儿便有人响应道:“扭送部门,以校人心!扭送部门,以校人心!”他这样一喊,其他人也跟着发声;但,在场的都不是吃素的,听着人群激愤,那些被围在中间的也彻底撕下了情面,纷纷亮出刀剑武装,还骂骂咧咧地啐道:“他妈的,今个儿是怎么了?你们这些个,我们也不是没照应过,怎么?还要为了个外人,和我们动家伙?好哇,有胆的就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个人物?”然而,这一顿恐吓却没吓到在场的任何一个,有的人甚至不是亮出刀剑那么简单了,而是有弓的搭箭,会魔法的开始念咒了;便是有人说道:“你们别以为有些资历,就真把自己当什么了?整天吆五喝六、颐指气使的,早看你们不惯了,要不是平时还装模作样,各处套近乎,谁真把你们当回事?”这话一出,又是一群附和,一大堆过往的不爽与厌恶便是统统地甩了出来。
这样三嘴五嘴地被指责和揭露,原本嚣张的气焰也渐渐地熄了火,一个个的都开始动摇,甚至生出了惭愧。然而,这么多的武装人员围聚在街道上,又是大喊大叫的,怎能不引起行人的警觉,正当大家准备武力降服的时候,人群被强制地拨开,一队卫兵便是到场。大家七嘴八舌,总之是要把那一伙人给抓起来并接受惩处;谁知,见来了卫兵,那些原本不能反驳的却是立马自在了起来,纷纷收起武器,一口一个老兄、一口一个不承认,直唬得他们也不能辨别真假。见卫兵不能明事,这便有人更甚一筹,直接反扑任一有危害公会并对其工作人员不轨的嫌疑;这样两头的指责,卫兵们更是拿不定主意了,于是,那伙坏家伙几个内部交流,反倒是出起了主意,则言道:“哎,他们这些对我们的污蔑也只能嘴上说说,哪里能拿的出证据?但这家伙要是做了坏事,我们进去一看不就全清楚了吗?就怕他真做了亏心事,可不敢了。”既然怀疑是虚假的,那么,让他们见一见事实便的确有了分晓,可那三个要么还在睡觉、要么正在洗澡,就这样闹闹哄哄地闯进去观瞧实在是丢了脸面,不单对她们三个,对任一又何尝不是一种屈辱呢?
这伙人一个一个的都贼兮兮地笑着,不怀好意的心思都直接写在了脸上,可任一却不断地被卫兵催促着,甚至其他的冒险家也在进行鼓动,要么带路要么让道,不管他现在能不能忍住证明自己的冲动,但想替他证明而证明自己的人却已经按耐不住了。这样情绪激烈的场合,人们很难不受到带动,但往往只有被裹挟着的对象才能知道其中难处,这时候如果上头了,未来就一定没有好时候了,人际关系绝对会产生难以弥补的裂痕;任一不能就这样站在门口发愣了,众人已经不可抑制地挤了过来,必须得马上给出个明确的答复了。如果,一个小孩,一岁的时候还不会走路,那么,请不要奇怪,因为,时机还没到,很多难事,有了时间,真的是可以解决的。
任一抬起双手,稍作阻拦状,言道:“等一等各位,等一等,香仪她们现在不方便,我已经说过了她们正在洗澡。在场的哪一位女性愿意随意展露你们的身体于非爱的人呢?而哪位男性又愿意让自己的妻女供人观赏呢?大家请冷静一下,来等上一会儿,事情自能见其分晓。就在这里,我们等上一个小时,如果真的想要明辨是非、想要公平正义,那么就不应该颠倒是非、制造不公平。各位,觉得如何呢?”
人们互相张望,相互确认,确实无法反驳,也就平息下来,同意了任一的提案。那些个闹事的虽不愿意,但这又合情合理,起码的道德还是得顺应人心的;然而,他们越等是越觉得事情的发展会对自己不利,可再想起势,还真的闹不起来了;不仅冒险家们开始反思自己的冲动亦或是漠然,那些卫兵们也正在思索与整理这其中的真相,大家的思想正逐渐趋向于统一。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却谁也没有提起,大家虽然想得很明白了,但可能也想得多了;有的原本要的,现在或许可以算了,吵闹的人无所顾忌,安静的人却会考虑利益。这些个闹事的,虽然平时总惹人不快,但很多时候又需要他们共事,能力也是有的,资历也是在的,就算需要假惺惺的相处,可未必没换来实质的好处;然而,再想来想去,又只是些没必要的吃喝与不良的花销,既损耗精力也浪费时间和金钱,如果是稍想进步的人,都不可能愿意这样度日吧。
任一望了望日头,也觉得差不多了,便对众人说道:“我看时间也足够了,那这样吧,我去叫她们出来看看,那么,为了防止我潜逃,有没有人愿意监督我而一同前去的?最好是女性哈,别不把自己的声誉看得太浅了哦。额,没人的吗?那巧燕小姐,你可不可以呢?”“啊?什么?我干嘛要去?这不是明摆着的吗?纯粹就是浪费时间。把这些个混蛋给抓起来就好了。谁都知道他们不仅嘴臭而且手还特别贱,我们公会的女孩儿哪一个没受过骚扰,各类违法乱纪的事也没少干,最不守规矩的就是他们了。公会长都批评了好多次,他们改过了吗?还有,你们这些卫兵,难道不知道他们的事迹吗?私下里还在搞那些黑色的交易,真以为我们这些平民就不知道的吗?你们要真的是为民为城,早就不应该纵容他们了。”巧燕一顿心里话,把该说的都说了,却因为不少人尴尬的反应,并没有觉得很痛快。
这样突如其来的爆料,便把原来的民事纠纷抬升到了刑事案件的范围,而这之中的利益纠扯那就大了;卫兵们是你瞧我我瞧你,难以决断其中,有没有利益不说,但知道肯定是知道些的,就是谁与之有关的问题了。任一不觉得新鲜,想要了解一个城镇的真实状态找里面的卫兵是最有效的了,他们既是执法者又是平民,几乎会参与城内的任何事务,有些污点在正常不过了,但这时候就要分得清主次、拎得清轻重了,于是说道:“好了,大家也不是闲人,就不要再生枝节了,眼下还需证实在下与众位的清白,既然大家都愿意给予信任,孰真孰假,我一去便知,烦请诸位静候。”
任一还没回去一小会儿,闹事的那伙人便是心急难耐,竟妄想着直接走出人群,哪知其他冒险家还没阻拦,那群卫兵便是先拦道:“怎么?老兄。平时无事生非,今日撞着铁板了吗?你们没那几句还好,大不了就喝口茶,却非要给人泼脏水。你们走了能去哪?出城吗?还想回来不?是条好汉就在这里待着,能惹能扛,别丢了份呀。”这几个人一听这话,又急又恼,咬牙切齿的,却驳不出半句话,就只得原地跺脚。然而,刚消停一下,却是又笑脸送出,便要说着拉关系、找交易的话,但众目睽睽,就算真有卫兵能同意,哪还能现场同意的吗?这伙人就是嚣张惯了,整日目中无人,已是此番地步,却还觉着能随意而为;于是,他们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无情打断,便摆出一副绝不容情的态度。
见再无商量的可能,这伙人也忍无可忍,纷纷怒气上头,再次亮出家伙便是直接开冲;人们虽无预料,但在场的谁不是争斗的好手?瞬间便是进入了战斗的状态。咻咻、松松、哐哐、轰轰,几十个人对阵几个人,有近有远,有物理的有魔法的,还有呐喊助威的,甚至很多人压根就没看清,这场激烈的冲突便在转瞬间结束。好了,现在不管任一出来还是不出来,这伙人不仅是罪名坐实了,还得罪加几等。
那伙人又是刃伤、箭伤,又是火烤、电击的,直疼得在地上打着滚地骂娘,其中倒是有不骂的,只是开始哭喊着求饶了。得是庆幸,如果不是实力碾压,不是技巧高超,不是这帮冒险家出的手,单只是卫兵的话,不死几个人是不可能收场的;但动静嘛,还是闹得颇大,不只是周围的民众,几队卫兵也陆续赶来,更有几名军官也到了现场。消息迅速地交流上报,最终便是来到明锐的耳中。
明锐到场,民众被驱散,犯人被收押,卫兵们也收队回岗,冒险家们则进到了公会内,以待通知。但人们心中莫名地慌乱和兴奋,难以安静,于是,窗户幕帘没打开,也是帮着打开了,桌椅板凳没摆好,也是帮着摆好了,地面上被踩脏了,也是帮着清理了,众人就是等着任一出来呢。明锐尚未离开,也不遮拦,乃与一名官员就地交流此中之事,大家这才知晓,原来这人竟是城内的政治参谋平惠,还因为早早来送任务文件,便是全程参观了此事;事情讲明,明锐就将这里的后续交给了平惠,自己则起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