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救不活的人和不让说的话
回忆与思索之后,任一平静而又欣慰,他很清楚,手中之物是可以信赖的,因为信赖的其实是自己,既然如此认定,便向他们置问道:“如果,一个人,被自己养的宠物给杀了,那么,应该是怪这只宠物,还是怪养宠物的人呢?”“怪人吧。”“好,如果,一个人被强盗抢走了所有的钱财,结果冻饿而死,那是应该怪天气,还是应该怪食物呢?”“你这话问的,难道不应该怪强盗吗?”“行,再问一个。一个人,本来想在野外找棵树上吊死,却在半路不慎落水,直接淹死了,那他算是自杀吗?”“这……那要看看,他在水中有没有挣扎了吧。”“谁落水后不会挣扎呢?就算他成功地吊在了树上,不还是要挣扎一下的吗?”“也确实。不过这样的话,不就得问问他为什么要自杀了。”“很好,那这个故事再变一下,这人在水里挣扎,结果被岸上的人看到然后给救了,那么,这个原本要自杀的人应不应该去感谢救他的人呢?”“等等等等,你得先说他为什么要自杀呀。”“因为他被强盗抢了所有的钱财,过不了多时间,不是饿死,也得冻死。”
“好家伙,给连上了。既然如此,他还是要去感谢的,毕竟活着总有可能。”“是呀,他也是这么想的,感谢完后,他回去就把养的宠物给卖了,结果宠物记恨,当天偷跑回来又把他给咬死了。”“行啊,连成一本了是吧?好,如此说来,归根结底还是怪强盗抢了他,没有这回事,也不至于有后来的什么事了。”“话不能这么说,你不知道,强盗之所以抢他,是因为他太出名了,大家都知道他有钱。”“那他少出点名不就行了吗?”“这你还是不知道了,他的名气和财富是一起出现的。”“怎么回事呢?这应该不能有必然的联系吧?”“当然有啦,就是那只宠物呀,就是它找到了很多遗落在野外的金钱珠宝,这才使那个人一下变得富有。这种稀奇好运的事,无论他自己传不传,只要往外面花钱,就一定会被人知道。”“诶,是了,那就别花钱了,或者说,别花那么多,一点一点的来,这样外人就不知道了。”
“呵呵,你们这是好日子过惯了,哪知道普通人尚未解决的需求是非常非常多的,这样,其消费的欲望也是藏不住的。而钱一花出去就有比较,是不可能不被同样阶层的人所察觉的。”“哦,也行。不就是钱吗?他不是有只能找到钱的宠物吗?再让它去找,这不就解决问题了?”“哈哈,你这是真把那宠物和财富画等号了吗?钱财难道真的能从地里长出来吗?你一遍能找到,还能找到第二遍?那个人确实放出了宠物去找,但不就是因为找不到,才受不了而想要自杀的呀。”
讲到这里,明锐与平惠似乎怎么也想不出如何能阻止故事中那个人的死亡了,好像这一切都是注定的,怎么也替他逃不掉;既然故事外的人想不出办法,那么就去找编这个故事的人,于是,平惠问道:“那你说说,这个人如何才能不死呢?”“可以,但你们先说说,他的死应该怪谁?”如果是一节一节的片段,他们肯定能找出准确的答案,但现在故事一圈说下来,还就真的不能确定了;强盗?宠物?他自己?传消息的人?从河里救他的人?亦或是所谓的金钱?
俩人犹犹豫豫,确实给不出回答了;任一也不拖延,问道:“你们说,如果他生活在天一城里,这种事情会发生吗?”明锐眼前一亮,十分自信地说道:“是呀!如果是在天一城,就算被抢了,我们保他活着还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那些强盗肯定会被我们抓住,之前的钱财也能将之归还了。”“哼哼,你们能有这种自信与担当,我十分愿意相信,但啊,天原地区又有几个天一城呢?你能保证其它地方也有这样的保障吗?当然不能。而且,就算是在天一城,如果不能忍受贫富生活的落差,他还是会选择寻死,这样的话,你们真能确保一个不想活了的人继续活下去吗?”此番问话,便又是让二人沉默了,只缓缓有声应答:“确实不能。”
“呵呵,也不用这么挫败,其实,你们一开始不就有了解决方案了吗?”“嗯?那是什么?”“就是那个逃不脱死亡的人本身啊。”“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不如我们把时间拨到这个人变得富有之前。那只宠物可能在一起,也可能不在,但那个人一定是活着的。”“哦?这能说明什么呢?”“我给了那么多假设,并供之选择,而你们,其实每一步的判断都是正确的;但,我却用那个人所谓的不可避免的现实,让你们一次又一次地怀疑自己的判断,以至于,最后无法制止他的死亡。这个故事,从头到尾我就不打算让那个人活下来,而且,我甚至不需要让你们相信我所说的话有多合理,只需要将事实不断地给你们抛出就行,而这些事实,真的假的都行。当你们无法再提出新的反对的时候,这个故事的结果以及其不可变更的属性,就会成为你们自己所认定的真正的事实了;而自己是无法反驳自己的,那么,你们就不能再来反驳我了,这个故事自然也就合理且真实了。”
虽然任一的剖析非常有道理,但俩人还是一头雾水,仍觉得不知所以,还是要问到:“那么,你讲这个故事是为了什么呢?这些道理好像并不服务于这个故事本身。”“哈哈,当然如此,我其实只是想说这个。”任一将手中的弓拿起来予他们看着。“什么意思?”“你们不是说这个弓如何如何地不详吗?那我要是说,我能这样或那样去避免,你们肯定也会有,这样或那样的事实来反驳我。与其让你们来打压我,不如让我先来打压你们,让你们明白了其中滋味与我真正想要说明的道理,不是对我更好更轻松吗?”“哈!搞了半天,以为包圆了的故事,起头还是在这儿啊。哈哈,你真是舍得下些功夫、有些明堂的。”
事情终于弄个明白,三人意犹未尽,笑在一起;明锐笑叹道:“唉呀,确实,事情都是人一步一步做出来的,是有很多过程能够改变走向的,但人们通常都是朝着本就决定好且已经实现过的目标去发展的,而那些想不到的,既不会去相信,也不会去认可。所以才说圣人可贵嘛。”大家一脸笑意,气氛很好;任一看着二人又突然想了什么,就向平惠问道:“既然明锐他已经决定好了,要将我的装备还给我,你之前却为何不拿之安抚我呢?何必要与我争执?”“啊?哈哈。你难道不懂吗?”“什么?”“事情一开始就说明了,哪有这般意思呢?你说不是吗?哈哈。”三人听了,又皆是一笑。
“好了好了,我都有点饿了。你们就不会是真找我来闲聊天的吧?有什么事,还是赶紧说吧。”“行,你很清楚,我们也不多说。我们要向你发布一个冒险任务,不知可否接受?当然,不是你现在自由民的身份,而是需要你以一个市民、公民,一个国家的冒险者的身份来接受并去完成。”“可以是可以,但为什么要来找我呢?冒险者的话,你应该可以联系到更多且更加专业的吧?”“我只能说,你有你的适合性,我们需要没有内部牵扯的人来执行这个任务。”“不能说清楚是什么吗?”“现在还不能,但我可以告诉你,任务的地点在剑脊要塞。”“那儿?就我一个?”“嗯?你有几个?”“额,一个。”“嗯,估计你也清楚那里面的难度,不过没关系,你可以考虑几天,但不要太多,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变化,我们不会等太久的。”“嗯。”任一点点头,再继续问道:“那,给我什么报酬呢?”“你想要什么呢?我们能给的可能不多。”“呵呵,好歹给我画张饼嘛,真是的。行。那,平时这种任务,在冒险家公会里是怎么算的呢?按那个来不就行了吗?”“无非是一点金钱和功绩了,几乎全凭自愿。”“自愿?好。我再问你一句,这事,是你们少数人有利,还是我们多数人有利?”“嗯,少数人吧,毕竟多数人无关痛痒,也不知真相,但长远来看,如果我们成功,将惠及我们全体,并非是多数与少数的问题。”“呵,看来是什么大义之举吗?”“倒没那么大,私情小义而矣。”“哦,我明白了,所谓问心无愧,人生道路自然成。好,那我就考虑考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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