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公交车
昨天因为赶着去给夜校上课，所以坐了之前很少坐的公交。
之前在大学时，我是经常坐公交的。相对来说，坐地铁的次数反而会少很多，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坐公交。S市的地铁比C市修建得更多，而且S市还很容易堵车，所以坐地铁就成了家常便饭。
读完大学之后，我曾经在X市实习过一年。我在X市的一家国企上班，本来安排我是住在项目上的。我的师父芳姐开车带我去买一些生活必需品。一路上我很少说话，一来是因为我内向，二来也是因为跟师父才第二次见面，还算不上熟悉。有时我会察觉到我们之间尴尬的气氛，从而出于不想让这气氛持续的目的率先打破尴尬，结果出乎意料地，更尴尬了。
我们来到超市，我给自己买了一床空调被。是淡绿色的，在夏天，我常常会喜欢如此清凉的颜色。这被子虽然小，但是却十分御寒。夜晚我住在板房，吹着空调，这被子就能发挥它的大作用了。
实习生基本上都要下项目，各领导在当上领导之前也是需要在项目上磨砺几年的。所以我和另外一名实习生毫不意外地被分到了项目上，只是他不需要住在板房。
小李是跟我一届毕业的，我们被分到同一个分公司。但是他家住在附近，所以他可以坐公交车回家，我却不行。在X市我只有一个亲戚，就是我的姨妈，而且我们的距离比较远。所以一开始我是住在板房的。
我的工作很简单却也很枯燥，通常是去扫描一些凭证，然后登记一些税金台账以及去办理付款业务等，因此，我的师父教起来也就毫不费力。不久我就可以自己去总公司办理付款了。
有时项目上会有工人来找我，问问工资什么时候发之类的。这一类问题说难也不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因为我发现，他们都操着一口流利的本地方言。
我跟他们的沟通产生了障碍。
一个寻常的早晨，我在帮办公室的花草浇完水以及帮师父的水杯倒满水之后，一位中年男性敲开了办公室门。我有点惊慌，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戴着安全帽，皮肤晒得黝黑的微胖男人。他的眼睛则一直逡巡，像是在寻找什么人。我知道，他是在找我师父，因为办公室通常只有我们两个人。
接着他开口了，用地道的本地话问我些什么。刚开始我以为我没听清，请他重复一遍，如此几次之后，我发现我是没听懂。我只得普通话结合手语，咿咿呀呀地跟他比划，这下不懂的人变成了他。后面我们俩安静了下来，一起坐在办公室唯一的黑色沙发上等着我师父过来解决问题。
师父也是X市本地人，又有丰富的项目工作经验，她现在甚至能接好几个项目。比起我的慢，师父做各种工作都速度很快，所以也常常会为我的速度感到惊讶。有时师父忙不过来，会让我帮忙处理一些她接手的别的项目的问题，比如说小学项目。但是一旦问起小学项目的情况，我并不十分清楚，因为大部分时间都是师父在处理，我只帮忙做一些扫描和整理凭证的工作。
不久，总经理换人了。原来的总经理升职去了机关，来了一位新的总经理。据说公司里很多人都不太信服他，现在我已经离开了公司，后来的情况便不知道了。
我为小学项目去找这位新的总经理签字，在这之前我很少见到他。不向上一位总经理经常在公司，这位总经理时常不见踪影。我在与陌生人通电话时会有些许局促，但是现在出于工作原因，我需要给总经理打电话以便找他签字。
我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慌乱。电话通了，传来一个有些慵懒的声音，语速不快，其中很难听出对方对于工作的热情：“什么事？”“L总，小学项目的付款需要您的签字。”我的声音偏小，底气明显不足。他回复了大概十点到，我则耐心等候在他的门口。
他来的时候，我正在沿着走廊走来走去。只见走廊的那头走过来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微微隆起的肚子揭示着来人对啤酒的热爱。他右手伸进口袋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我们一起走进他的办公室。办公室宽敞明亮，摆放着发财树和一些高雅的装饰品。长时间在板房办公的我看到这一幕微微惊讶。
他抬起头询问我小学项目的一些具体情况，比如合同金额多少。我站在他旁边有些局促地回答：“我不知道。”“来这里这么久了还什么都不知道！”他立时怒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把火这么快就烧到我了，我想。
我尝试着解释，艰涩地吐出几个字：“这......是我师父的项目。”
这下轮到他沉默了，我隐隐感觉到他有些内疚，因为之后我去找他签字，他的语气出乎意料地柔和了很多。
刚开始我是住在项目上，吃的是项目上的阿姨做的饭。天气冷的时候，阿姨会煮一些火锅吃，我们几个一起吃火锅，倒是也十分自在。
后来项目上的人越来越少，天气差的时候狂风大作，板房被吹得吱呀吱呀地响，我常常整晚睡不着觉。而且项目上人少，有时还会进来小偷偷东西，只我一个女生和门卫叔叔还有他老婆住在项目上（我们这个项目已经完工了，但是财务往往是最后走的）。后面我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不适合这样的工作和生活，所以决定边工作边考研，以此来寻求更多可能性。
决定考研之后，再睡在项目上就不再合适了。因为睡眠不好，势必会影响到每天的学习。思虑再三，我和家人商量之后，决定搬到姨妈家。本来应该跟师父说这件事，但是我害怕她发现我考研的事情，所以便决定先搬家再跟她说明情况。
搬到姨妈家之后，不再像项目离办公室那么近了。我每天都要坐大概1小时的公交车才能到办公室，因此也就开始了每天在公交车上学习政治的生活。
我想考的是学硕，所以需要学政治。然而我不能在上班期间复习这门课，于是为了节约时间，我选择在公交车上进行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