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没有痕迹
那些孩子陡然踏进清道夫衙门，一张张小脸蛋都是红扑扑的，两眼兴奋地冒光。
但他们的爹娘，或爷奶，个个显得惶恐不安。
或许有很多孩子的梦想，就是长大后成为清道夫。
只是对成年人而言，清道夫是宛如黑白无常般的存在，而清道夫衙门更是如同阎王殿。
魏九站在不远处，静静瞧着。
所有孩子都很正常，并不清楚他们的生命就快走到尽头。
纵然是地仙魏征，也毫无办法。
寿元被夺，唯有借寿可活。
且不说此法很耗修为，对那些被借寿的人来说，一点都不公平。
魏征知道这些孩子的亲人，定然愿意用自己的寿元去给孩子们续命，但这样的先河一开，一切都会乱套。
魏九想着走过去，拿出不少糖果，散给那些孩子。
孩子们愈发开心，跟着魏九，游览清道夫衙门。
跟孩子们相处的过程中，魏九一直在观察，没能在他们身上发现任何异常。
很可能异常藏在衣服下，得想个办法，看到他们的身体。
“若他们身上会出现什么，只会在死后才会显现。”魏征从一侧的长廊过来，手里拎着个鸟笼，但笼子里没有鸟。
魏九只是叹了口气。
“有心事啊？”魏征笑问。
魏九问：“夫子，阎王殿真不能查吗？”
“阎王殿确实不好对付，查与不查，全看你的胆量。”魏征面带笑意，回答得模棱两可。
不怕死就能大胆去查。
怕死还查什么？
魏九还在想时，魏征轻轻一拍他的肩膀，迈步继续朝前走去，嘴里还嘀咕着什么。
估摸是笼中的鸟自己逃了出去。
“二哥，要说我，咱什么都别管，就一查到底。”蛇怪多次跟阎王殿的人打过交道，清楚那些家伙简直不能算是人，比畜生都不如。
既然有机会对付阎王殿，就该无所畏惧，为民除害。
“此事还是得慎重啊。”狗魉毕竟年轻，还没有视死如归的觉悟。
魏九道：“肯定要一查到底，让隐匿黑暗中的恶人伏诛，只不过在那之前，可能我们会先被干掉，所以……”
既然此案牵涉到阎王殿，魏九必须将话说开，是去是留，让蛇怪和狗魉自己做决定。
明知道阎王殿极难对付，鼠首等人居然没有一人愿意加入。
蛇怪和狗魉好似都已经表过态了。
狗魉嘴上说得慎重，却不会退出。
能拿阎王殿开刀的案子，并不多，有这机会，就得好好把握。
“总能查到他们在长安城的落脚点吧？”魏九随即笑看着蛇怪。
清道夫的情报网遍布天下，若连这个都查不到，那就真成了王婆，自卖自夸。
蛇怪笑道：“我已经传去了命令，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
“其实你们忘了我的存在。”狗魉有些不满。
在找孙大福的时候，魏九可是硬将孙大福的裹脚布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这回要找藏匿在长安城的阎王殿厉鬼，魏九好似忘了他狗魉的鼻子是最灵敏的。
魏九明白狗魉的意思，拿出那面阎王令，问道：“这玩意儿自带清香，十一哥，你确定你能找到它的主人？”
“在你们的鼻子里，只能闻到木头的味道，但我的鼻子下，却夹杂着各种味道，比如脂粉……”狗魉说着突然兴奋起来。
奶奶个熊，这阎王令的主人该不会是个女人吧？
“十一，真是狗改不了……”蛇怪一看狗魉的表情，就知道狗魉的脑子里在想何事。
二十出头的时候，狗魉需求旺盛，身上但凡有一点银子，全都花到了青楼。
结果不到三年，狗魉的身子就虚得不成样子。
为了多活几年，狗魉拼命压制，这几年大有改善。
若重回以往的生活，只怕狗魉撑不了几年，就会一命呜呼。
“能找到吗？”魏九也有些激动。
狗魉道：“味道这么浓，肯定能找到啊。”
对自己的鼻子，狗魉那是相当有信心。
“对了，还有一事。”魏九心头一直很好奇此事，“我现在的实力，若换成修士，大概是什么修为？”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狗魉反正没办法回答魏九。
蛇怪也是思索了许久，才说道：“没打过，很难知道，不过当日你的一拳那般生猛，少说也能打得过金丹修士吧。”
“阎王殿十二阎罗中的任何一个，应该都比金丹修士强啊？”魏九感觉自己还是太弱了，查案固然重要，提升自身实力也很重要啊。
蛇怪道：“那是肯定的，元婴老祖都不见得是十二阎罗的对手。”
“如此说的话，十二阎罗简直就是碾压咱十二生肖的存在。”魏九的话听起来很扎心，却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接下来是让三人都感到尴尬的沉默。
“那还需要找人吗？”狗魉决定打破沉默。
魏九说出的扎心事实，不得不让他们直面一个更残酷的事实，即便能找到阎王令的主人，若那家伙真是十二阎罗之一，恐怕他们也奈何不得。
“撞了南墙也不回头，马上去找。”魏九道。
狗魉叼着阎王令，化作一条雪白的小狗，蹿上墙头，顺着屋脊离去。
“牛魔大人，有两个孩子突然死了。”有清道夫匆匆跑来禀道。
魏九和蛇怪相互看了一眼，急忙赶往偏院。
接回的孩子和他们的亲人就被安置在偏院，好吃好喝供着。
但这么快就有孩子死去，仍让他们措手不及。
赶到偏院的时候，那两个孩子的亲人哭声盖过了其余的声音。
魏征居然也在，而且已经在看两个孩子的尸体。
征得孩子亲人的同意后，两具尸体被搬进了屋子。
魏征叫上魏九和蛇怪，三人进入屋子，将门关上。
外面的哭声飘进来，感觉很压抑。
蛇怪动作很快，没几下就将两个孩子剥得精光。
他们的肌肤很光滑，目前还没有任何异常出现。
一个孩子平躺着，一个孩子趴着，如此不管异常是在前胸或后背出现，他们都不会错过。
魏征站在旁边，眉头紧皱，难掩眸中的悲意。
时间走得很慢，偌大的屋子里，竟无比沉闷。
蛇怪呼吸急促，索性摘掉面具，可这并没有改善什么，照样口干舌燥，非常难受。
“怎么什么都没出现？”魏征一脸迷茫。
被夺走寿元的人死后，肉身上必然会出现一些痕迹。
夺寿的过程极其复杂，除了汤药，也需要用到灵符等，定然会留下痕迹。
“可能是时间……”蛇怪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魏征立马摇头道：“等尸体变冷僵硬，还能出现什么？”
魏征对夺寿的秘法，知晓不少，被夺寿的人死后，差不多在半个时辰里，尸体上就会出现痕迹，不同的秘法，会出现不同的痕迹。
不留下任何痕迹的夺寿秘法，魏征从未听说过。
那痕迹出现后，短时间里不会消失。
魏征随即开门出去，安抚那些哭得几近昏厥的可怜人。
为了查明真相，那两具尸体需要一直躺在那里。
如果三天后，他们的身上还是什么都没出现，只能说明这次夺寿的恶魔，比以往的那些的混蛋更强大，更难对付。
能创出夺寿不留痕迹的秘法的人，绝对是天纵奇才。
这世上从不缺天纵奇才，有的一直走在正道上，有的却选择了邪道。
正与邪的碰撞，从古至今，永不停歇。
魏征随后特意将魏九叫去，此案愈发诡谲，只怕背后会有更大的阴谋，哪怕挡在前面的阎王殿，也不能退缩，定要将那群恶魔绳之以法。
不用魏征打气，魏九原本就是这么想的。
趁着这良机，魏九向魏征提了一个请求。
“夫子，我想迅速变得更强，不知还有没有别的功法？”魏九已将牛魔拳学会，就差在实战中完善巩固，以至化境。
魏征道：“欲速则不达。”
在他看来，目前魏九只需要专心练牛魔拳就好。
牛魔拳的真实威力，远比魏九想象中的要强得多。
“总还有别的方法吧？”魏九只是问问。
魏征想了想说道：“继续吃妖丹。”
“上哪去弄妖丹？”魏九其实也想过这点，就是担心吃妖丹会泯灭他的人性，最终让他变成真正的妖怪。
魏征道：“刚开始，只能吃牛妖的内丹，而牛妖内丹，我手头还有一些。”
还有一些？
不是一颗，也不是两颗，居然是一些。
仔细想想，这一点都不奇怪，若当时魏九也跟其余人一样，在吞下牛妖内丹后惨死，那清道夫衙门寻找牛魔的脚步，并不会因此而停下。
他们会不断寻找试丹者，直到牛魔出世。
为了弄个牛魔出来，清道夫衙门必然搜集了大量牛妖内丹。
“那……”魏九两眼冒光，嘴角甚至都有口水溢出。
魏征差点就松了口，转念一想，还是断然拒绝：“等你将牛魔拳练到化境再说。”
“夫子……”
魏九刻意装得可怜巴巴。
“好不容易寻到的牛魔，我可不想亲自将他弄死。”魏征完全恢复了冷静。
魏九灰溜溜地离开，虽然没能得到牛妖内丹，却是知道了往后只要不断吃妖丹，就能迅速变强，这比修士苦修轻松多了。
但速成的道路，从来都是布满了陷阱。
稍有不慎一脚陷进去，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狗魉直到天黑才回来，垂头丧气的模样，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