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
阳光如同一条条金色的小溪,流淌于桃花林之中。
在一个艳阳天,宋阿玉第一次遇到了宁无为,风吹过,花吹落,它落于污泥之下,融于污泥之中,而后又会盛放在枝头。
宋阿玉想到了池渊说过的一句话:“心中栽桃树,灼灼映桃花。”
此行桃花林,她不过是想寻一枝天下最美的桃花。而后,绣在她的嫁衣之上。这是羲族儿女的旧习,在她很小的时候,卧于母亲的膝上久睡,迷糊之中,她听到了这个习俗。
最美的桃花绣在嫁衣之上,成亲之人便会幸福美满,自此,恩爱不相离。
宁无为就这样立于晨光之中,他轻折桃花,将宋阿玉守了一夜的桃花折了去,放于白瓷瓶之中,精细的养护。
宋阿玉只是稍微的去寻那露水滋养桃花,便被宁无为折了去。宋阿玉心中当下气愤,不过面上还是沉着冷静,她想要的必定不会表现出来想要,如果表现出来十分的想要,非它不可的想要,那么便会被人所拿捏。
宋阿玉只是沉沉的说了句,宛如来自地狱的罗刹之音,她的眼睛猩红,她说:“我杀你不过是一剑气,一剑气耳,此处桃花,不可折。此处桃花,不可折。”
宁无为吊儿郎当的说道:“我偏要折,你杀我不过一剑气,可我有火药,不知火药对剑气,谁人更强。而今,我想一试。”
宋阿玉冷眼看他,亲启朱唇:“那就杀,杀,杀!”
宁无为说道:“你这姑娘,好生不讲道理。”
宋阿玉转身投剑,幻化成风,只一瞬,宁无为便拿出了火铳,朝着宋阿玉的肩膀处射去。只一刹那,妖火四起,四周随风飘落的桃花化成了灭魂钉,朝着宁无为与宋阿玉的手脚而来,尖锐的刺了过来,深入骨髓的痛,让宁无为与宋阿玉痛到窒息。
宁无为痛到昏死了过去,而宋阿玉强撑着一口气,在此处桃花林阵法之中设下一个小结界,她强撑着一口气,将佩剑与宁无为都拖入结界之中,便失去了最后的意识,陷入了无知无觉的意识深海之中。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这哀牢山中的桃花,是桃花在世间留下的最后的“尾巴”。可这哀牢山中,山鬼横行,潜藏着无限的危机。嗅入花粉,乱人心神,暴躁易怒,两败俱伤。绝杀阵起,挫骨扬灰。
雨落下,洗去满地的狼藉。
桃花纷飞,随着一阵风起,构成了人的模样,她红披风白素衣,微微仰起的面庞,泛着点点的湿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她那绝美空灵般的容颜,却是毫无血色,美丽的,惹人怜爱的,柔弱的,让人心疼的。
她拾起被宁无为折去的桃花,细细的施法,将它复原到枝头,重新的生长。那枝桃花上的花瓣吹到了她的脸上,又围绕在她的身边。
她就这样迎着风立着,对着纷飞的桃花说道:“给他们点苦头吃吃。”
随后,隐入风中。
天色破晓,黎明已至。
宋阿玉在伤痛之中醒了过来,断了线的血色玉珠沿着伤口滑落,凝成了妖冶的血花,盛放在她雪白的肌肤之上。
甫一苏醒,她便瞧见宁无为端坐在结界的中心之处,以自身的气海支持的结界,绝杀阵会随着时间不断的缩小,最后归于阵眼,而阵眼,宋阿玉却不明。
只有找到阵眼,一击溃败,而后方能有天光。
宋阿玉强撑着身体带着佩剑靠近宁无为,她对着宁无为说:“我之前冲动了些,对你说的那些话,我很抱歉。”
宁无为凝了气对着宋阿玉说;“我也很抱歉,这桃花林中有些蹊跷,这花粉之中,藏着杀气,我们吸入其中,便会变得暴躁易怒,缠斗至死,不死不休。”
“当务之急,是我们要找到绝杀阵阵眼。”
宁无为说:“不用找了,你不觉得,我们就是阵眼吗?”
“我们越弱,阵法越弱,我们越强,阵法越强。无解之法。”
宁无为说:“这世上没有无解的阵法。”
“摧毁阵眼?难道杀了我们吗?”
“置之死地而后生。”
宋阿玉细细的品着这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生之死,死之生,生生死死,在阵法中我们死去,阵眼也随之死去,在阵法外,我们依旧可以死而复生。
宋阿玉大喊道:“因为这阵法,是假的。”她手执佩剑,一剑劈向飞来的桃花。可这剑并未劈到桃花,反而是落了空。
“暴躁易怒,杀意四起,是第一重。虚幻迷离,虚虚实实,是第二重。这幻境有三百重。我幼时拜于一乞丐,他曾说过,哀牢山鬼掌握着世间最厉害的阵法。而最厉害的阵法,从不是杀意,而是将人困死于阵中,心死了,人自然也支撑不了多久。”
当断则断,不断只会让恐惧延伸。
宋阿玉与宁无为对视一眼,便下定了决心,他们朝着彼此相互打去,全力一击。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这如琉璃一般的幻境,彻底的摧毁了。
宋阿玉与宁无为相视而笑,这天光终于明了。宋阿玉只是当下疑惑,她言:“这哀牢山之中的山鬼,并不是杀伐易怒。”忽然,她瞧见了被宁无为折断的桃花枝,她指着桃花枝说:“山鬼喜桃花,因而便养了这一片的桃花林,日日滋养,桃花有生灵,折断便是断命。”
宁无为说:“那又如何?不过是一桃花。”
大风袭来,朝着宁无为重重一击,宋阿玉慌张的用佩剑抵挡,却仍旧是不及,宁无为被打落在地。
空中传来声音,“不过是一桃花,那我便对你说,你不过是一个人。桃花折了就折了,你死了就死了。这是同理的。”
宋阿玉朝着空中拜了拜,她言:“山鬼大人,一花一世界,桃花有桃花的生命,人也有人生命的可贵之处。今日宁无为是无心之失,倘若教化他一二,他便方知悔过。再让他用他的行动抵他的过失。”
宋阿玉对着宁无为说:“你今日想要你的命,就道歉。”
宁无为硬气的很,他言:“桃花是桃花,人是人,区别在此。”
宋阿玉说:“做人就很高贵吗?大道三千,从身份无高低贵贱之分。”
宁无为无言以对,宋阿玉又说:“从没有高低贵贱之理,你做错了,要道歉。”
宁无为垂着脑袋说道:“我错了,我不该折桃花。”
“那我便罚你,精心养育桃花,等它再次盛开。”
宋阿玉言:“山鬼大人,请容我留在这里,这桃花枝已经被折断过了,虽复生,可却没了绝美之态,我需要在这里等着盛开,然后描摹于纸上。”
“本座便允许你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