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思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上古相思豆,有情人终成眷属之物。转世长留,唯有有情人,生死缠绕。
在遇到宁无为的第一日,宋阿玉的手上,长出了一朵花。鲜红如花,妖冶非常。宋阿玉跳动的心也被这朵花绑了起来,每当见到宁无为,她的这颗心在猛烈的跳动着,它在诱导着一种喜欢,仿佛隔了很久时间之后的初遇,它要她爱他。
这是宋阿玉得到的一切信息。
她讨厌这样,被束缚,被控制。
她曾经可以为了自由而头破血流,折损半数修为,而今,她一样也可以。
她对着春光里的桃花们说;“哀牢山很好,但我有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情,我必须要去做。”
说罢,她便提着佩剑,快步走出茅草屋,唤出飞虹,提剑上马。宁无为就在茅草屋外,他叼着稻草,看着宋阿玉,他说:“你离不开的,你会疼,我也会疼。”
宋阿玉只是说道:“那你喜欢这样吗?”
这样的感觉,这颗心被迫的猛烈跳动,这颗心被束缚,被迫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宁无为摇了摇头,他说:“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我其实挺喜欢你的,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不会被人喜欢呢?可惜,小爷有小爷的事情要做。”
宋阿玉迎风而立,朝着晨光说道:“那就试一试,彼此的极限。”
宁无为拍掌道:“那就试一试。”
宋阿玉纵身一跃上马,她对着飞虹说:“离开这样,有多远,就走多远。”
宋阿玉是宁无为从未见过的女子,她拥有着绝对的冷静与理性,她的模样像极了宁无为从前认识的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对这世间早已没了这么强的反抗之心。
反抗,反抗一切,不屈服,不想要,那就是反抗。
宁无为迎风一拜,微风勾起了他的衣角,青色的衣衫之下,他微微一笑,说道:“那就去反抗。”
青衣朝着红衣的逆向走去,他也想要试一试,毕竟,反抗从不是只属于一个人的。
大雨滂沱,白色的水汽将整个江南笼罩,池渊不喜欢这样的天,旧时战乱的伤在这样的天总是复发。这样的日子,有着千百万只蚂蚁在啃咬着他的心脾,可惜,这样的日子总是要持续着。
微风从哀牢山中吹到了江南,吹了千万里的风,带来了宋阿玉的消息,在浮光之中,字迹慢慢的显现了出来“归江南,寻你。”
池渊只是一摆首,字迹便消逝了。
风能穿过千万里,他的眼睛也可以穿过千万里。他看到了宋阿玉遇到了她的命定之人,她可能不会回江南了,那枝桃花也不可能属于他了。
他赤着脚走过庭院,纵使春草生,石子微寒,他感觉不到,他来回的走着,任凭着石子划伤他,一遍又一遍。
他看着盛开的荷花,他用着内力催动着它的盛开,他在想着,如果能早些盛开,他早些能看到,夏天就早些回来了。
能暖和些,或许也是好的。
世人皆道,无情道本为邪魔妖道,它要无情才堪为仙人,杀妻证道,杀夫证道,杀死最亲的人,而后方可飞升,此为邪魔妖道,最亲近的如此无情,日后飞升,掌握无尽的仙力,又如何造福世人。
所以,世人是不会供奉修无情道的仙人,仙人飞升之后,便会没有香火供奉,迅速的陨落。不过,世间之事都有一个例外,如今的若宿仙人便是一个例外,他普渡众生,爱护徒弟,他唯独对他的妻子是冷漠无情的虐杀,听闻他那妻子死去的月崖之上,隔了三日还是能闻到隐隐的血腥味。
后来,宋阿玉拜入若宿门下,从最低等的仆役,一步步成为若宿亲传弟子。
他们说,宋阿玉是若宿前世的妻子。
她今生要嫁给他的师父,他们都说,一定要这样做。
一定要这样做吗?
不管她喜不喜欢,愿不愿意,一定要这样做吗?
宋阿玉望着一轮山月,她坐在山崖之上,吹着晚风,她疼得厉害,她离宁无为离的很远很远,所以她疼得厉害。
宋阿玉将飞虹拜托给了山下的人家照料,她这颗心被绑着太久了,久到无法做自己,他们想要她做师尊的妻子,可她分明是师尊的徒弟,她待他如师父,没有男女之间的情事,可惜,他们爱看这样的故事。
就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
师父与徒弟那样。
她本觉得,情爱之事无关男女,无关身份,只要真心相爱,那么什么样的阻隔都可以不算。可倘若她不爱呢?
她不爱宁无为,她不爱师父,她只想着心里的一轮山月。
可惜,山月不知心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