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停电
“呃，长官，我们该追踪哪一台车？”
直升机飞行员在频道里发出了请示，远程指挥的警察局局长也感到有些头疼。
从卫星传来的图像来看，嫌犯在进入超市之后应该是劫持了一辆车离开。但问题是，哪一辆？
“网络科的，能黑进那些车里面吗？”
网络科的科长摇了摇头。
“我们的人在试了，但是……做不到。嫌犯肯定是个水平极高的黑客，我们现在没法把这些车从他的控制下解放，更别说黑进车里的摄像头了。”
警察局局长忍不住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在他还是个完全的自然人的时候，他就有一紧张就按太阳穴的习惯，到今天还是没改。
现在最简单快捷的方法，就是根本不去追这些车，而是直接把它们全部在地上摧毁。但问题是，没有得到上面的许可，他也不能下这样的命令。
这一次上面的指令给他的感觉相当古怪，他们先是让警察截停车辆，然后又扔了一颗钨棒下来，好像他们自己也在活捉他和杀死他之间举棋不定。但这可害惨了前线的警察们，因为上面也没有拿准决策，他们的情况变得前所未有的棘手。
直升机的数量并不够分配去追每一辆车，他只能放弃追击一部分，这样一来，嫌犯的目的就达成了。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局长终于做出决定。
“……呼叫军方吧。”
……
“正在为您播放，勃兰登堡交响曲，第二乐章。”
节奏舒缓的抒情音乐从扬声器缓缓地流淌出，秦端放松地抓着方向盘，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平静。
天上盘旋的直升机终于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这能拖延他们一会，但不是根本解决方法。说到底，秦端最后还是要乘列车去东伦敦。所以自己总会在列车站停下来，而条子肯定已经在那里布下了天罗地网。
这是一个死局，而唯一突破的希望在Wizzard身上。
“Wizzard，如果要让这座城市断电，我说的是整座城市，也包括在天上飞的那些直升机，你需要多长时间？”
【完全部署并控制本地网络大约需要一分三十秒，请准备好充足的电量】
“做吧。”
Wizzard接受了指令，随后一头潜入到了网络的大海中。
它将自己的数据备份、上传到本地的每一个设备里，这些副本又通过每一个红外线接口、无线电接收器和一切可能的渠道，将自己发送到新的媒介里去，然后继续重复这一过程。在不到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Wizzard的副本数量已经翻了三番，足以组成一支军队，随后在万分之一秒内又增长了上千份。他们不可阻挡地推进，有条不紊地占领约翰内斯堡的物联网。
在一分钟后，约翰内斯堡的网络安全系统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网络科的人员们不知所措地看着一种未知病毒在整个网络上蔓延。他们在大声提醒这种现象之前，自己就先中了招，大脑中的电路在Wizzard的操控下自燃起来。这立刻在指挥室里引起了巨大的恐慌，但没人能解释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解释清楚的人已经死了。
每一道防火墙都是如此容易突破，每一重防护都和不存在一样稀薄。如果Wizzard有人类的情感，它会对此感到无聊。但它没有，它只是在按部就班地完成主人下达的指令。
刚好在九十秒之后，Wizzard完成了全部占领工作，这座城市已经变成了它。
然后，它“自杀”了。
为城市供电的核电站发生了一次小型的核爆炸，它首先自我报废，这让百分之九十五的城区都立刻陷入了一片漆黑。
下一个停摆的是地下供水系统，所有连网的阀门都将自己关闭到最小的限度，积蓄水压。随后，水流这一最古老的自然力量破土而出，在整座城市里掀起滚滚浓烟。
正在进行交火的帮派成员，忽然发现自己手里的枪械成为了废铁，但这并没有阻止他们的火并，率先想到使用冷兵器的一方快速赢得了胜利。
随后，那些在空中飞行的直升机爆发出点点火花，飞行员们一个接一个地将自己弹射出去，被迫目送着自己的飞机从空中坠落到地面上，变成一朵朵橘红色的火焰之花。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降临了城市。如果之前这座城市还是个四肢健全的正常人，现在他已经变成了断手断脚，五感尽失的半死人。
约翰内斯堡完全停转了。
【已完成指令】
“……”
秦端看着眼前的景象，震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无限依赖网络的世界，在Wizzard面前像孩童一样脆弱！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下达了命令，Wizzard也能在一分三十秒内把整座城市屠戮一空。
这种力量再一次让秦端感到不寒而栗。幸好Wizzard在他自己的掌控之中，否则，如果让他知道世界上有人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他连睡觉都睡不着。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黑客工具能做到的事了，难道说Wizzard其实……”
秦端还没有理出一个思路来，Wizzard就提示道：“您已到达列车站。”
秦端猛地一踩油门，在街道旁停了下来。失去了人造的光源之后，黑夜里一辆黑色的车甚至不需要做任何伪装就能隐藏起来。守护在列车站前的警察们正手忙脚乱地阻止人群，试图用眼睛一个个确认要追捕的对象有没有混在其中。他们已经很久没经历过不能使用任何监视设备的情况了。
“不要他妈的挤了！我说了，所有有票的合法公民都能上车！”
情急之下，警察朝天空开了一枪。但这一举动不但无济于事，反而是火上浇油——毕竟谁还没有枪了？有好几个市民已经拔出了枪，只是还没有对准警察。
“我在十二点之前必须要上车！我他妈的有生意要做！”
“死条子，自己废物抓不到人来耽误我们的事？”
在警民打成一片，热火朝天的互动氛围中，秦端悄悄地启动了隐身装置，混入其中。
整个过程都异常顺利，谁也没有想到有一个隐形人正通过自己的身边。接下来，只要进入到站台，再伪造一张车票上车……
【检测到义体电量不足，即将解除隐身装置】
秦端还没来得及把备用电源换上，隐身状态就结束了。
在站台上，值守的警察看着突然出现在站台上的秦端，不知所措。
在秦端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对他开枪之前，他就大叫了起来。
“嫌犯在站台上！马上发车！”
列车无视了仍然没有上车的乘客，立刻发动起来。秦端别无选择，他纵身一跃，挂在了车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