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2」
为了那所谓天命之子日后的行程，我还得回寰宇大陆一趟，我刚着地，就误入梦境神域，四周本是黑暗，却在一呼一吸间发生变化，在黑暗与美好的画面转换。
突然，伴随着女子的啜泣与婴儿的啼哭声，一位跪坐在篝火盆前，双手掩面，弱小的身形颤抖，看到的是女子的背影，却不由得在脑海中补全女子的面庞，下一刻，女子放下手转过头来眼神却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而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看着她的面庞，我呢喃出声：“衿婪”浑然没察觉到自己已经不能动弹，眼前的女子像找到了心中思念的人，坚定的看向我，猛地飘上前，食指附上我的唇，又飘到身后，凑近耳边，双手搭在我肩上，嘴里吐出的气化成实体将我困住，语气像是能勾出心中恶念，又娇又媚，说出的话更是无法反驳：“天道，主上，您，很久，没回来看看啦。”她顶着衿婪那张脸，这副样子本是让我极为讨厌，可我却实在厌恶不起来，只想发笑。
我已猜到她是谁，刚想出言呵斥，却被她的动作制止，她用手蒙住我的眼，有股花香与清澈的茶香，左手搭着我的肩，往下一按，手拿开，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面铜镜，身后衿婪拿着木梳帮我梳着凌乱的发丝，我看的出神，手脚发凉，隐隐有些抖，像中了某药，被她一句话打醒：“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我如梦初醒，无语凝噎，瞬间被气的忍住心中翻白眼的冲动，闭上眼睛，身体气得发抖，呵斥道：“泫魅，不可胡闹。”
“看来我修为见长啊，都把您气到了，主上，快夸我。”
睁开眼，我又回到那寰宇大陆，在那悬崖上站着，泫魅左飘飘，右飘飘，长着一张邻家妹妹清纯无辜矜持的脸，粉色如宝石般的眼瞳，语气嗲嗲的惯用撒娇手段，说出的每句话却让我无比讨厌，又无法发作。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泫魅心心虚地：“本想去找您的，就……特别巧，撞上了。”
说话间，她好奇地盯着我的脸，这捏捏那碰碰，在我身旁围着圈转。
“说实话。”
泫魅：“好吧好吧，绛翊让我把您留在寰宇大陆，我们都想您了。”
她这语气说着这话，闭上眼都以为哪家小孙女晃着手撒娇。
“我才出去不过三千五百年。”
泫魅：“主要是您不在，我们都不能出去玩。”
“想出去玩是吧？”
她用力点点头，做作的用星星眼一眨一眨盯着我。
“用你的梦境神域找这三位，适当开个挂，别弄死了，我怎么想的，你应该知道。”
一挥手，三张人像飘进泫魅手中。
泫魅认真看着手中纸张，没有分给我一个眼神：“别弄死了？是什么意思？弄个半死？”
“那是气运之子，还有，让攸桀陪你一起去。”
她貌似很懂得点了点头，嘴角一抹邪笑，泫魅：“保证完成任务，只是攸桀的轮回神域可能会把他们搞崩，如果真要带他，那请给我五千年时间。”
“去吧去吧，别在这烦我。”
我抬手扶额，她还未动作，忽然开口：“主上，衿婪会称您为天道吗？”我没回答，她似乎也没想听，以极快的速度，往后一飘，凭空消失。
想起那三个小家伙刚被灭门又要进入泫魅的梦境神域，我心中一点异样顿时被罪恶感覆盖，要说她梦境神域的特性，恐怕就是双重梦境叠加，在你终于认识到自己陷入梦境，挣扎出来，以为面临的一切都是现实美好，殊不知破了一个梦境真正面临的是下一个梦境，只要陷入梦境者越想逃离就会被缠的更紧，一次一次被玩弄，在现实与梦境中徘徊，形成梦魇，再也没有出来的可能，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攸桀跟着去，轮回与梦境，至少让那三个小孩活在现实中吧。
我并不想在寰宇大陆多停留，但现在回去，万一撞上个什么事儿，我可懒得解释，日暮时分，打开云镜，查看万界大陆发生的事情，突然觉得，这样真好啊，如果是以前，泫魅那般顽皮，准要被我训斥一番，即使那时的我还不如幻神高，即使那时训斥她的我仰着头做出个小大人的模样……想起以前，很久很久以前，不是这时空的以前，一切还未发生的梦。
我又不想去看了，想到以前，那个很久的以前，眼中泛起泪光，想衿婪了，跑去寰宇大陆自己的宫殿，踏过门槛，又变成那副小大人的模样。
正低头抹泪往前半跑半走，没想毫无征兆撞进凭空出现的衿婪怀里，夕阳暮日之光打入房内，极像光与影的盛宴，她直直的站着，双手虚扶，还是同往常一般身穿月白色广袖常服，黑发及腰大把大把随意散着。
呒衿婪歪头似有不解：“您怎么了？”
“你，你怎么回来了。”见到人，我一下收住思念，疑问的语气正经不少。
呒衿婪注视着我，目光小心翼翼不知打量什么：“因为您想我了，想我，我就回来。”
我擦去右眼的泪水，从她站着的怀里离开，正了正神色，她能感觉到我的情绪恢复如常：“入侵者招了？”
呒衿婪在工作上不会去想别的事，白叫我厌烦，认真道：“只了解到入侵者所在神化大陆的一些体系，其他一律咬舌不说。”
“没死了吧？”
呒衿婪摇摇头道：“没有，我们还了解到入侵者前往别的大陆，在其大陆死后，便会死盾返回，并且实力会更强。”
“回来正好，列出来。”
呒衿婪微垂眼帘，微微点头，全身动作细致又做的恰到好处，处处表达着恭敬，轻声说道：“是。”
这时，一道稚嫩的清爽娃娃音响起，呒衿婪无声飘向门口，背对我做保护姿态，我左手往下挥，消失在原地，那道小身影出现在门口，手扶门框，跨过门槛，脸上翛然含笑。
金荥缡：“衿婪姐姐，主上回来了吗？”
金荥缡长相天真稚嫩，黑发黑眸脸上婴儿肥，就是个普通小娃娃的样子，全身除了头其他都夸张的被黑色紧服包裹着严严实实，不论情，不论真假，无求无欲。在寰宇大陆，因金荥缡这个要被宠着的小孩强烈要求，有了昼夜，寰宇大陆分两区，一是各神律及天道所居地，天渊之巅，这里没有时间流失，也不存在自然空间，是天道用自己能力所制出的结界，从结界外无法攻击内部，只要是在结界之中的所有物，无视任何攻击，时间与空间在这儿就失去了神域能力，而且这个结界没有昼夜之分，只能看到另一个区域，也就是类似万界大陆的青丘，那的居民称为天仙，天仙自称虚，归金荥缡管，只有一些生活所需的灵力，不具备攻击性。
呒衿婪没有过多举动，嘴角浅笑。金荥缡话落我便从呒衿婪身后出来，这时我的身高就与衿婪相差无几，她也有一米九了。金荥缡往前踏几步，在我面前站立，昂首挺胸，是那样的骄傲，我屈膝下蹲，脸上由阴险换慈祥，扶着他的双肩。
“金荥缡小朋友，又有什么开心事了？与主上说说。”
金荥缡：“哼！主上您都好久不回来了，我想您了。”
“是想吃栗子糕了？为什么不找繁稀。”
繁稀不说温柔，只是好脾气，不失鹰的傲骨，喜欢小动物，不怎么爱说话。
金荥缡不见刚才的骄傲，有那么一丝丝心虚，刚才背在后边的手抬起刮了刮鼻子：“找不到繁稀姐姐。”
我看着他心虚的模样，凭空变出一块栗子糕，捧在手心，他小心翼翼从我手心拿走那块栗子糕，不过是一块栗子糕，就让他如此巧笑嫣然，孩子的快乐。
金荥缡：“谢谢主上，主上最好啦！”
属于幼小孩童纯粹干净的笑，眼底话里都带着笑意。
我揉揉他的头，从呒衿婪手中拿过一个灰色装满糖果的袋子。
金荥缡十分惊喜说道：“兔子！”
只见袋口上两只紫色的兔耳朵直立着，下一秒兔子的头冒了出来，打探着周围，耳朵也随着动作垂下。
我将那个袋子交给金荥缡，看他惊奇又欢喜，盯着袋口延边绣的小兔儿三个字，对他说道：“去吧，去玩。”
得到我的话令，过门槛后，伴随笑声朝屋外跑去。
见他离开，我站起身，面上失了笑容，在他转身那间隙又笑一声，低下头状若疲惫的摇摇头。
抬起头不带一丝感情严肃说到：“去吧，去看着他，陪他玩，再回来做事。”
还记得那冷冰冰天道放假，幻神与金荥缡起冲突，自己赌气就往悬崖云镜上跑：【一个小孩坐在悬崖上，摇头晃脑荡着双脚，双手捧着最后一块栗子糕，如同珍贵的宝物一般，慢慢小口小口的吃下，双眼满含笑意像月牙，看着悬崖下边的村落，孩童坐在爸爸肩上，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嘴里含糊不清咿呀咿呀叫着爸爸妈妈，这位已有上百亿岁的神律之一是金荥缡。
他察觉到我走近的身影，两脚一蹬，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跳崖，小小的身影坠落崖下，而后又飘然出现。
金荥缡：“主上主上，看我快看我，我还要栗子糕。”
他落地停留在我面前，伸出双手向我索要那小小一盒栗子糕。
在他面前，我永远是大人模样，手中凭空出现一盒栗子糕，蹲下身慈眉善目不忘嘱咐：“可不要吃太多，容易蛀牙。”是的，他除了有些人类没有的特别能力，身体素质，心跳脑袋，都与人类小孩一样，也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金荥缡：“知道啦，主上，那我去玩啦，悬崖的对头有一大片花海。”
说着，还不忘双手张开笔画，他便朝悬崖边缘跑去，到边缘又回头向我展开右臂摆摆手，一跃而下，像落叶在空中周旋两圈，直到没了身影。
别误会，金荥缡的每一次死亡原因都是为了百姓生命，不存在自残或意外，他不上战场，但永远是心怀寰宇的战士，他没有救过苍生，却让苍生有了生命。】
我正盯着门外出神，当呒衿婪的身影也在远方变成小小的黑点，繁稀脚微触地，缓慢从我身后飘到身旁，顿时，整个房间充斥强烈的生命力，她的右眼是一朵盛开的粉蓝色绣球花几乎遮住半张脸，左眼粉色睫毛较长，金色竖瞳，粉色姬发式，有些像水母，两根金色细丝带系着又长又密的双马尾，声音一贯的有力，听着无情，充满生命气息：“小孩子嘛，难免调皮了些，都要被宠着。”
“他不能…他也想。”我垂下眼，摇头叹息，“他要被圈养，所看到的只能是寰宇大陆的美好。”
金荥缡存在的意义…活的开心就好，就像生命的意义，活着。身为佛渡，不能有敌人，不能上战场，不能有任何负面情绪，纵容着吧。
繁稀的声音中没有染上一丝担忧，但这已经是在为他着想了：“那到时候上战场了，他又该何去何从？难道要让他独活吗？”
我沉默了好一会：“渡天下而不渡己，命运……坎坷。”我微微转头，余光能看见她：“话说，你不忙吗？怎么一感受到我回来就不忙了？”
“您叫我，就回来了。”繁稀疲惫无奈的哎呀一声，“做神好难啊！下辈子我倒要看看人为什么那么有理。”
“不老不死的神，天道的故事，能有多精彩。”
我若有所思，轻声喃喃道：“你们把我当成光啊，可我都快看见光了。”
「再等等吧，这一次不会出错了。」
我又缓缓摇了摇头，心中倒有些对不起金荥缡，我都已经很难维持在表面装装笑意了。
作为天道的我，对两界大陆的生物都有绝对碾压性威严，并且只要是生长在我所控制大陆内，就一并被我绝对掌控着，可于外来生物一样的。
在寰宇大陆住了些天，这几天的安逸像是偷来的。云镜联通万界大陆，我于上位，饶有兴致，衿婪如平常站在旁侧，康瑞在下位记录现实发展。
【神界，计划很成功，在天君的奇策下，我被黑化，众神何其伙来围攻，青丘无一表态，黎卿默认，所谓的青帝长老怒言‘在献祭那天就应该弄死我’他们再度把我押进大牢，阿姊探监，脸上带着担忧。
又在黎卿软言细语的求情下，天君念及身份把我带回九重天静养（软禁）就再也没有醒
这是他们看到的事实】
“比我预想的时间还要快，看来在他们忙事时捣乱更容易做到浑水摸鱼。”
衿婪并未作答，在这种自诩情况她只需要任我自言自语。
“衿婪，你知道那上一位圣女吗？”
呒衿婪：“梓，与我很像的那位。”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