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个独行人的自白（一）
为什么父母要离婚呢？
看着父亲越来越颓废，秦素雨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
父亲是那么痛苦，自从离婚后，他经常借酒消愁，那为什么他们还要离婚呢？
这些年，母亲一次也没有看望过她，生活费倒是没有落下。
直到高一的某一天，母亲说中午会去学校来看望她，给她送送饭补充营养什么的。
母亲送来的午餐是汉堡店的全家桶套餐。
她看着母亲头发烫了卷，上衣是墨绿色的女士西装，下身是白色修身裤，整个人洋气十足，和父亲颓靡的样子简直形成了鲜明对比。
秦素雨从来没想问过他们为何离婚，她一直认为这就是缘分的事情，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再说，她也不是小时候那个好奇心还旺盛的年龄了。
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按了按车铃，催促着女人快上车。
秦素雨推了推眼镜，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比她的父亲年轻多了，看来母亲已经重建家庭了。
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只要一想到父亲还沉迷于过去，她就有点难过。
父亲是室内装修师，每次秦素雨这么介绍时，同班同学都会发出羡慕的声音。
“装修师应该很有钱吧？”
秦素雨只能笑着摇头，表示不是这样的。
其实如果父亲能够好好工作的话，他们的日子会比现在舒服很多，可惜母亲的离去就像带走了父亲的魂儿一样，喝酒的次数比工作次数还要多。
算了算母亲给的生活费外加父亲偶尔工作能拿到的少得可怜的钱，秦素雨一脸愁云。
这点钱应该够下学期的学费，但这样一来家里日用开销就没有多少了，如果父亲可以工作就好了。
没关系，她还有一整个暑假的时间，足够她去打工了。
翻开通讯录，找到熟悉的电话，秦素雨打了过去。
“李婶你好，我是秦素雨，这个暑假我再帮画室搬货吧。”
李婶是附近画室的老板，主要是面对小学生开展的，如果秦素雨会画画的话她就可以去当老师赚钱。
然而她除了读书外什么也不会，但她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
幸好李婶人好，她说画室有石膏雕塑这一科目，每天都需要搬运石膏，她一个老太婆肯定搬不了，工人费用太贵，如果秦素雨搬得动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接受她。
一开始她几乎是咬牙坚持下来的，手臂第二天就会变得酸痛无比，但她依旧会笑着说“轻松”，不想让李婶看出破绽。
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坚持，她的力气确实变大了不少，搬运石膏也没有以前吃力了。
其实她并没有成年，按理说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李婶是万不能接收的，但实际情况就是利用暑假寒假勤工俭学的孩子很多，从初中起秦素雨经常听身边的同学讨论，这个假期他们去哪里打工赚了多少钱买了什么东西等等。
看来这个暑假依旧要靠李婶帮忙了。
“是娃儿啊——”李婶总喜欢管秦素雨叫娃儿，“唉，我的画室开不下去了。”
“为什么？”秦素雨愣了愣，“我记得去年画室的学生还有很多啊。”
“是新政策。”李婶长叹一口气，“现在国家不许给孩子施压了，要求减负，我们这种开兴趣班的当然就得关门了。不止我，我们这一片的什么钢琴班，舞蹈班全关门了。”
“那李婶你现在在做什么？”
“摆摊的。”李婶回答道，“在小学门口摆摊做肉夹馍和烤肠。”
秦素雨眉头拧起，这种工作她插不上手，除非她自己干。但如果要摆摊卖小吃，她又得拿出一部分钱投资，赚回来还好说，但万一赚不回来呢？
“我知道了。李婶家附近有没有辅导班啊，我去辅导班当老师也行。”
“哎呀，娃儿是没听懂我的意思。”李婶的嘴里发出啧啧声，“既然是减负，不止我们这种兴趣班关门，连辅导班自然也得关门。”
“这，这样......”秦素雨不知道作何答复，她明明记得放假前，同桌刚说过她要去上辅导班来着，怎么现在连辅导班也得关门了？
“不过实际上确实有些辅导班还在开着。”说到这，李婶压低声音，生怕被人听见似的，“我们这层楼有个初中老师，暑假里就开了一个辅导班，没有挂牌子，辅导地点就是自己家，来他家学习的也都是自己班自己年级的小孩，听说小学或初中这么做的老师不少，家长把孩子寄托在老师那里比放在外面的机构里更放心。”
秦素雨默默点头，这个消息对她用处不大，这种有教师资格证的老师也不可能聘请她一个高中生当暑期工。
“我帮娃儿看看吧，要是有招人的，我就联系你。”
“好，谢谢李婶。”挂断电话，秦素雨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她知道事已至此再找到工作的可能性也不太大了。
就算是求助身边的同学也无果，他们是高中生，比起打工，大家更愿意把心思扑在学习上。
而且大家打工的理由大部分是想买什么贵重物品，又不好意思张口问家长要，所以才自觉打工攒钱的，其出发点就跟秦素雨不一样。
正苦恼着，秦素雨听到父亲在客厅叫她。
“爸？”
“来，看我买了啥？”只看父亲从玄关换好鞋子，提着塑料袋放在桌子上。
“蛋糕？！”
“人家给的宣传单，我看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就买了一块。”父亲坐在沙发上，难得有点精神气，“今天刚拿到钱，这点小东西可真贵啊。”
秦素雨打开包装盒，里面是一块小巧的红丝绒蛋糕。
她用小叉子吃了一小块，蛋糕甜得要命，大概用的奶油也很劣质。
她并不喜欢吃那么甜的甜点，但对父亲今日的改变很高兴，这是他自离婚后第一次想着要给秦素雨买好吃的。
“看来今天要好好庆祝一下了。”秦素雨笑着吃光了蛋糕，“不过这么贵的东西，以后别再买了。”
父亲点点头，并打开了电视机，秦素雨则是转身走进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饭。
以后父亲要是能天天保持精神头，出门工作就好了，她希望这种向好的变化不是她的错觉。
吃饭途中，父亲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对了，你妈......”
提到母亲，父亲的脸色又变得不对劲起来。
随后他指了指盘子。
“继续吃吧。”
这个还未展开的话题就被这么一笔带过了，秦素雨没有说什么，就当是没有听见。
之后，秦素雨的父亲再也没有提起过刚才的话题。
回到卧室，秦素雨注意了下手机情况，正巧李婶刚才打过一通电话，但因为手机常年保持静音，所以没有看到。
“李婶？”
“娃儿，工作的事情我帮你问到了。”
“真的吗！”秦素雨忍不住叫出声，她都已经不抱希望了，结果李婶竟然真帮她找到了工作。
“是什么工作啊？”
“当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