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个独行人的自白（二）
停下电车，秦素雨打开照片，对比了眼前的房子，确定这就是目的地。
据李婶介绍，她有个亲戚的朋友最近在找家教，辅导家里初中毕业，即将要上高中的孩子，但要求很奇葩，需要家教一人就能辅导语数英三科，价格却比市面更低，而且按照天付费，一天一结算。
可以说是个很明显的吃累不讨好，工资还低，随时还有走人可能的“黑工”，没人想接。
“我听说那家家长原本是想孩子上辅导班的，学校都找好了，结果熊孩子死活不去，他爸就谎称已经请了家教了，不想学也得学，这才老实了。家里人也就得到处去找便宜的家教，毕竟是普通家庭，负担不了太贵的，条件也就苛刻了点。”
“我可以去吗？”秦素雨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我想去，但是我才上高中，也没有教师资格证......”
“那家人说不是教师也可以，但有个条件，起码得是个大学生。”
“是...这样......”秦素雨的心情顿时跌到低谷。
“哎，娃儿别急。”李婶安慰道，“我觉得高中生辅佐初中生不是刚刚好嘛，而且娃儿学习成绩也不错，你家又需用钱，所以我还是建议你去试一试。”
“万一人家问我大学的事情该怎么办？”
“你就说自己大学还没毕业呗，这种事情除非人家查到学校，否则没人知道。”
见秦素雨还在犹豫，李婶继续补充：“其实那家人不一定让你教太久，不然也不会选择日结，别太担心，能赚一天是一天。”
李婶说得也没错，仅看长相，高中生和大学生也差不了多少，她开学就上高二了，辅佐高一内容还是绰绰有余的。
况且就算把价格压得再低，当家教的工资也低不到哪去，而且那家人本身提出的条件就苛刻，能找到家教就不错了，没那个闲工夫验证她的真实身份。
“娃儿，你去吗？去我就把那家人的联系方式推给你。”
如果就此拒绝，恐怕秦素雨再也找不到那么好的机会了。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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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响了门铃，秦素雨静静在门前等待着。
不一会儿，门后传来声音：
“谁啊？”
“你好，我是昨天联系过的家教，李婶推荐的。”
啪嗒——是防盗锁打开的声音。
打开门，门后是个笑容可掬的男人。
“是秦老师啊，请进请进！”
秦素雨微笑点点头，虽然说是家教，外加有李婶推荐，但秦素雨还是悄悄打起了警惕心。
“李婶跟你说我家情况了吗？”
“说了，工资日结，还有需要教语数英三科，对吗？”
“对对对。”男人不好意思挠挠头，“我知道条件有点不太行......平常我和孩子他妈都得出去工作，老师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提。”
“对了。”男人突然转过头，“老师您今年多大来着？上哪个学校？”
这些问题秦素雨都早有准备。
“今年19岁，是京民大学大二生。”
“哦——”
见男人沉默不语，秦素雨有些紧张，16岁和19岁的差距应该并不大吧？
“我儿子今年15，虽然比你小不了多少，但有问题你尽管批评他。”男人哈哈一笑，还好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我还得上班，今天专门请了半天假，后面就麻烦老师您了。”男人穿上外套，对着里屋喊，“北斗，来见老师——”
这便是他与她的初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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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包里拿出一本又一本的课本，秦素雨还专门准备了一个新本子送给少年，虽然她觉得对方大概用不上。
少年看上去不太高兴，对秦素雨爱理不理的，大概是对于好不容易到手的暑假却要补习而感到烦躁。
环顾四周，少年的卧室墙壁上挂着几张不知名卡通角色海报，桌子上有个平板电脑，现在为了空出学习空间被放在床上，墙角有着大大小小的纸箱子，旁边有个游戏机。
被子没有被收拾，胡乱堆在床尾，桌子上其他物品也放得乱七八糟，但秦素雨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可能是因为这个房间大体还是整洁的，空气中也没有异味，不像父亲的房间，不仅乱得无处插足，空气里还总有一股烟酒混合的不知名异味。
老实说仅听李婶介绍，秦素雨还以为对方是个叛逆厌学的不良少年，但这么看来好像不是这样的。
“你有高一的课本吗？”秦素雨侧头问少年——虽说是少年，其实他们只有一岁差距，甚至对方看上去更年长点。
“没有。”
秦素雨心下了然，课本大概要等开学他才能拿到手吧。
“那我们看一本书吧。”秦素雨摊开语文课本，放在夏北斗面前。
两个脑袋瓜凑得很近，秦素雨突然意识到她这种行为好像不太有老师感。
老师应该是严肃的，还要出课题和作业，所以她也得布置课后作业，出考题吧？
“老师，为什么你的课本是这样的？”
“咦？”秦素雨不懂他的意思。
只见夏北斗指着课本上大大小小的标注。
“你没有新课本吗？”
秦素雨愣了一下，她竟然忘记这个问题了。
“这个课本是我高中时期用的。”秦素雨狡辩道，“手头上现在没有多余的课本，只能找了自己从前的课本。”
夏北斗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课本上有秦素雨的课上标注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处在于秦素雨知道该怎么教导少年，坏处在于答案全呈现在眼前了，这样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教学。
渐渐得，秦素雨又发现了个新问题，正常两三节课才能讲完的内容，在她的批注下仅用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就说完了。
“先休息一下吧。”
秦素雨合上课本，进度太快也不行，再怎么说她也是拿了钱的，不能糊弄。
“老师，你吃水果吗？”夏北斗突然问，“我们家有买的梨。”
“不用了。”
然而不等秦素雨拒绝，夏北斗起身离开了房间。
不过这在秦素雨看来也是个好机会，她可以趁机检查下数学和英语课本上有什么批注。
数学还好说，上面的题目都由秦素雨记在本子上提前做过一遍了，书里本身没有什么答案，英语也同样。
问题全出在语文课本上了，看来今天之后的科目只能围绕着数学和英文展开了。
这么一想她这个老师可真不合格，今天的课后作业要怎么布置，她还完全没有头绪。
不知不觉，夏北斗端着满满一盘的梨回来了。
“老师，尝尝我妈买的梨。”
“谢谢，不过你不用总是叫我老师。”
“那不行，我爸今早还跟我说，不管新来的老师年纪多大，也得叫老师。”说着，夏北斗啃了一口梨。
秦素雨没想到少年比她想象的乖巧多了，看来他肯定不是什么叛逆坏小子了。于是她安心地张嘴咬了一小口，惊讶的是这梨个头那么小，味道那么甜的。
“你考上了哪所高中？”难得放松时刻，秦素雨随意问着。
“小江一中。”
话音刚落，秦素雨整个人像被冻结了一样，手中的梨也不小心掉到了果盘里。
“老师？”这个微小的变化没有逃过夏北斗的眼睛。
“你说的是哪个小江一中。”秦素雨咽了咽口水。
“当然就是小江市的小江一中，不会再有第二个小江一中了吧？”
秦素雨的心脏怦怦直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秦素雨的学校正是小江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