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树林
事实上，顾明渊低估了野外生存的艰难程度，利用磁铁磨制的简易指南针可以指明方向，却无法帮他找到干净水源，等他头晕目眩地抵达某条小溪时，距离战败已经过去两天。
“两千打一千都能输，胖子国王真是个废物。”
爬上树干，确认附近无人，他燃起小堆篝火，烤熟刚捕到的三条河鱼后立即远离，防止敌人通过黑烟找到自己。
走出两三公里，顾明渊窝在某个山洼处啃完烤鱼，“味道不错，幸好扎鱼的时候没有刺破苦胆。”
饱餐过后，一股眩晕袭向大脑，他坐靠树干短暂休憩，再睁开眼已是下午。
双手揉搓眼眶，青年打着哈欠爬起身，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兵刃碰撞的清脆声响。
“维京人！”
睡意消散，顾明渊取下背在身后的圆盾，手持铁剑快步脱离这个危险区域，转过拐角，恰好迎面碰上一个劫掠者。
晦气！
没有在意对方嘴里的维京脏话，他举剑斜劈，而后手腕一转，荡开敌人的武器后直刺其面门。
“见鬼，怎么还有？”
顾明渊拔出染血的铁剑，砍翻另一个拦路的敌人，眼看即将陷入重围，他无奈地清了清嗓门。
“Valhalla！”
趁三人眩晕倒地，他调转方向朝来路狂奔，不知为何，仿佛到处都是维京人的身影，渐渐地，顾明渊心中杂念全无，眼里只有各个方向袭来的兵刃。
咔！
格挡多次攻击，伤痕累累的圆盾最终裂成碎片，见状，青年左手拔出插在腰间的铁斧，通红眼眸凝视前方。
“向死而生！”
......
“嘿，溪木村小子，还活着吗？”
一捧冰凉液体迎面洒来，顾明渊看见面前站着一个身穿链甲的高大身影，似乎有点眼熟。
“你是？”
“侍卫队长安德鲁，干得不错，小子，陛下很感激你的帮助。”
陛下？
原来如此，这帮维京人是被胖子国王引来的，艹。
他无视体内的虚弱感，手撑地面艰难爬起，发现埃拉国王躺在一颗橡树下微微喘息，左腿缠着好几圈棉布，身边包括安德鲁在内只剩三人，四周密密麻麻躺倒三十多具尸体，看样子刚遭遇一场围攻。
“那谁，过来。”
国王招手示意顾明渊来到近处，“跪下。”
他费力将长剑放到青年的右肩上，“对了，你叫啥名字？四角村的威廉？”
“陛下，溪木村的维托。”
“溪木村的维托，因你作战勇猛、不惧危险，亲手格杀七名维京海盗，营救国王于危难之际，我，诺森布里亚的埃拉，特任命你为贴身侍卫。”
“是。”
我刚才干掉了七个海盗？为何想不起来？
呆滞几秒，顾明渊发现自己先前进入一种诡异的亢奋状态，手持剑斧四处冲杀，完全不受恐惧情绪的影响，难道是“拉格纳之斧”的第二个功能“嗜血”？
无视恐惧？不行，这个功能太危险了。
册封结束，安德鲁递上一壶烈酒以示祝贺。
“希望你珍惜神明赐予的机会，要知道，贴身侍卫一般由贵族次子担任，连乡绅阶层都很少有资格被选中。
除了保护国王的安全，贴身侍卫有时会被派往地方代行王权，身份不容小觑，假如运气不错，甚至可能被赐予封地，成为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世袭贵族。”
“哦。”
经过短暂休整，安德鲁下令启程，见顾明渊的铁剑布满缺口，随手捡起战友遗留的武器交给对方。
“别愣着，陛下腿脚受伤，赶紧砍伐几根木棍制作爬犁。”
事急从权，为了尽快动身，四个侍卫将纹有精美图案的军旗扯成布条，制作完爬犁后将埃拉放在上边，由两人拉拽前行，半小时轮换一次，直到月上中天才停止赶路。
燃起篝火，顾明渊前往附近小溪打水，途中还抽空布下两个捕兔陷阱，等他返回时，埃拉已裹着毯子陷入沉眠，巨大的鼾声掩盖了附近猫头鹰的叫唤，仿佛在宣示自己才是这片森林的主人。
“轮班守夜，你值最后一班。”
“是。”
扯下两个线团塞进耳朵，顾明渊找了个尽可能远的地方，侧身躺倒背朝国王，一时间百感交集。
君无戏言，既然国王有意册封，他无法拒绝，否则便是对王权的蔑视，招致杀身之祸。唉，卷入这场漩涡，恐怕未来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一星期过去，他们发现一个冒着炊烟的定居点，经过简单商议，剩余两人照看国王，安德鲁带上顾明渊先行探查，抵达村口空地时，四周突然涌出大批挥舞草叉的农民。
“该死的乱兵，这里不欢迎你们！”
“滚！”
对于纪律松散的中世纪军队，劫掠、偷窃属于常见行为。为了维持士气，指挥官通常默许这些行为，适当放松军纪，免得部下发生哗变。
“冷静，我们不是乱兵，是埃拉陛下的贴身侍卫。”
安德鲁格开一柄过于靠近的草叉，向众人宣布自己的身份。
“哈哈，那我就是胖子国王的奶妈。”
“我是约克城主教。”
村民一阵哄笑，后方的几个孩童仿佛受到鼓舞，开始向二人投掷土块，安德鲁头戴铁盔，未受到太大影响，顾明渊则狼狈许多，取下新盾牌遮挡攻击，不得已掏出两枚银币扔给嗓门最大的老头。
“我们会付钱！”
老头举起银币，狐疑地打量片刻，感觉这两人不像溃兵，回忆方才掏钱的动作，年轻人的怀里应该藏着更多钱。
“你们真是陛下的侍从？”
“对。”
等亲眼见到爬犁上的埃拉国王，村民难以置信地掏出银币，与背面头像进行比对，确认无误后尽数跪倒。
“我赦免你们的罪行。”
根据某种奇怪的习俗，平民坚信国王的触摸能够治愈疾病，得知被宽恕，他们如潮水般涌向爬犁，乞求埃拉抚摸自己的头顶。
“别急，每人都有份。”
看着这幅和谐相处的场景，顾明渊大感诧异，没想到底层民众如此崇敬他们的国王，即使他刚经历一场惨败？
好吧，身为后世人，自己终究无法理解这种逆来顺受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