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想学？我教你啊
“寨主，可否先放信号召集人手，连夜将粮食运走？”
从醒来之后，便一直沉默的莫叔突然向顾南风请示起来。
之前可不是这样，虽然大多数战术安排都是他说了算，莫叔和其他人偶尔敲敲边鼓。
可有时候，他也会直接下决定。
就不久前，当寇巳丢出不明物体的时候，莫叔的便没有经过同意，直接下令放箭。
不过对此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还是那句话：满嘴没毛……
“可以，通知他们过来运粮吧，还用，不用叫我寨主了，拿钱办事，东西我已经收下了，再叫我‘寨主’有点过意不去。”
呵呵，这个点放顾南风走，人家可不傻。
那寇巳只是逃跑了，而不是死了。
要是现在将顾南风这根现有的粗大腿放走，那日后人家再次杀上门来，还不是一样得乖乖上交粮食，引颈就戮？
而且没听人家寇巳自己说的吗？
不仅是他，他后边还有个白莲教……
“寨主，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去做？”
“要紧事倒是没有，只是……”
“那寨主可是有什么去处？”
“去处……好像也没有……”
握草……没房没工作，那他岂非就是这个世界的“流氓”？
不对，他是有正经工作的，别忘了，他身上还有度牒，算是一个道士。
在这个世界，道士应该不算是无业游民……吧？
嗯，那度牒其实是两年前他师父带他去陆教谕家拜访，顺带给他弄来当路引用的他并不算正儿八经的道人。
“寨主既没有什么去处，也没有什么要紧事，何不在寨中暂居？那古墓他们还没找到线索呢……”
不论如何，先留住人再说。
至于是不是当寨主之类的，这个问题真的那么重要吗？
要是他下命令，对的最好，要是错的……也无妨，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听。
在莫叔看来，顾南风虽然正面没有打过寇巳。
可矮个子里拔高个，现在目所能及的自己人里，就他最能打。
就算他自己打不过，大家一起组队岂不是更好？
说实话，顾南风有点动心了。
虽说之前想着去楼观台试试运气，能拜师就拜师。
要是不能拜师……咳咳，在里边逛一逛，观摩一下武林前辈也好啊。
不过那是之前的想法，其实回想起来，还有些冒险。
就算人家发现不了，可一旦危急时刻显露他人功法，废掉武功算是最轻的。
狠一点的，直接给你来一套户口消消乐，强制下线十八年。
而且讲真的，他也有点怵寇巳，刚好大家抱团取暖。
还没等他开口答应，那边便传来了瘦猴那略显兴奋的声音：“莫叔，寨主，这是那寇巳遗落的东西，你们看看。”
莫叔没有接，顾南风便自然而然地接过物品。
是一个尾指大小的小竹筒，做工倒是比较精致，竟然还带了个盖子。
莫名的，他想到一个可能——这东西不会就是那个烟雾弹吧？
“寨主，您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见顾南风一副迟疑的样子，瘦猴不由发问。
“去去去，赶紧地去通知乡亲们来把粮食挑回去，别让他们等急了。趁那山贼头头受了伤，我们赶紧把粮食弄走……”
与此同时，后山腰处，约数百妇女老少，人人身披简陋蓑衣，扛着扁担箩筐，正一脸焦急地等待早已约定好的信号。
之前从山脚那边爆发出短暂的激烈喊杀声，可是让他们担心坏了。
可此时那边已经没了声音好一会儿了，依旧没有等到信号。
一种恐慌不由悄然在人群中蔓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股恐慌中依稀夹杂着一丝绝望。
“霍家三叔，我们……”
“再等等！”
被称之为“霍家三叔”的老人眼神坚毅，将少年未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
之前那激烈的喊杀声，哪怕隔了半山腰，他们依旧能依稀听清。
此时下面已经没了声音，而等待的信号却迟迟没来。
这里边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只要是正常人都能猜出来。
少年的话虽然被堵了回去，可隐隐的抽泣却是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俺就说了，不应该相信那姓顾的，他可是杀二哥儿的凶手，听他的，铁定没指望……”
陆陆续续地，夹杂在抽噎声中的，还有一句句小声嘟囔抱怨。
有抱怨找路上拉来的老大不靠谱的，也有说不应该和人家作对的。
甚至还有的说，之前投靠人家好好的，现在非得和人家拼命，都是姓顾的错，要不是他打死了霍老大……
总之，在绝望的气氛下，说什么的都有，人生百态不过如此。
“够了！吵吵嚷嚷是怕人家发现不了我们吗？”
关键时刻，霍家三爷低声呵斥住这些不靠谱的言论。
等大家伙稍稍安定下来后，这才看向身边一个假寐老者。
“侯家太爷，这事儿您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路是自己选的，当初有他们有信心，有本事，便去了。我们这些没胆气，还能说些什么？等结果就好……”
原话翻译翻译就是：没胆量和人家拼命，倒是有胆在后边编排自己人。
侯家老太爷此话一出，人群中的抽噎声都小了很多。
至于那些个说风凉话的，更是一个个地老老实实闭嘴。
倒是之前问话的那青年，眼里很是不服气，刚要张口辩驳几句，一阵有规律的蛙鸣便从山脚溶洞处传来。
原本刚安静下来的人群又有再次沸腾的趋势。
“老太爷，是信号，是信号啊。”
“肃静，霍放，你先下去看看，注意别太靠近。”
安抚住了人群后，霍家三叔这才点名方才欲要出言反驳的青年。
给了他一个下山探查的任务。
很显然，安静了这么久都没来信号，这个时候来，霍家三叔感觉有点不踏实。
幸福来得太突然，很快下边便跟着上来了人，这下不用再确认了……
“寨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侯家太爷，也是侯勇的爷爷。这位是霍家三叔，霍家便是由他当家……”
顾南风能明显地感觉得到，在介绍到这位霍家三叔之时，莫叔神情明显有些不自然。
再联想到跟自己来的这些人里，多数便是候姓，霍姓，以及莫姓。
而之前被自己杀死的那拦路站贼，貌似就叫霍老大。
此时哪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感情那一出手就想劈了他的霍老大，就是这霍家的人。
不过对于莫叔的不自然，顾南风并不以为意。
要是人家介意这件事，也就不会派出青壮过来给他指挥了。
说到底，还是粮食比较重要……
“寨主……”
俩老头二话不说，就给他抱拳行礼，吓得他赶紧给两人搀起来。
这年头的人可普遍不高寿，这俩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了，给他一个十六七的少年郎行礼。
说实话，他有点怕折寿。
“老者使不得，使不得啊，这样小子会折寿的。”
“呵呵，寨主无需如此，之前的情况方才莫家老大已经和我们是说过了，既然他们都认你做寨主，我们自然也不会反对。”
确实，之前莫叔何止是和他们说过。
简直就将他们目前遇到的困难，可将来有可能遇到的报复，事无巨细地揉碎了，掰开了和他们讲了一路。
方才去接他们的就是莫叔。
原来是之前吩咐瘦猴发信号后，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于是便借口去接人，打算先和他们说清楚情况。
毕竟之前虽然已经就此事商议过了，可计划实在是赶不上变化……
让顾南风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原路回到了原来落脚的村寨。
看着一个个忙碌的背影，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其实这里人还是挺多的。
他们之前明显把人往少了说，刚刚数了一下，就单单是青壮都有百多人。
之前和他出去的，顶多就是四分之一的样子。
这点也可以理解，是个人都知道，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
有他带队，三十三个人玩偷袭，还被人砍翻十几个，重伤三个。
幸好没有阵亡的，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第二天一早，忙碌到半夜的小村寨焕发了新的生机。
运转那行气法三个周天后，天色彻底放亮。
他居住的位置，就在村口不远。
一开门，就能看到一个个忙碌的身影，还有一个个拿着小袋子在后边追着跑的小孩，他的记忆一下子拉回自己的童年。
那时候，他所在的山村也是这副场景。
大人们总有自己忙不完的事情，而小孩子们，则是尽自己所能帮忙。
拿点小东西，和一个小跟屁虫一般跟来跟去。
还有那时不时从村口池塘荷叶中冒出头来的大水牛，摇头晃脑跑来跑去的田园犬……
只可惜，后来长大了，就没有后来了……
村子日渐破败，村口小广场没了欢声笑语，只剩下一两个老人，看着依旧撒欢的小狗。
然则此时，仿佛那记忆中充满生活气息的山间村寨，再次浮现眼前，两者靠近，重合，最终融为一体……
“寨主，您醒了？早饭我已经让他们做了，待会给送过来。对了您的新住处我们已经给您规划好了，这次我们专门给您新弄了个小院子，就在村子中央……”
“没必要这么客气，我很好说话的，太客气了反倒有些不适应。”
“而且其实没必要那么麻烦的，我看这间房就很不错。”
他觉得，自己还是随意一点好，弄个小院实在是没必要。
没想到，此言一出，却是让瘦猴有些不好意思了。
正当他感觉奇怪之时，一边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是啊，能不好吗，杀了人家，现在还要住进人家的小院，也就是寨主您能干得出来。”
“咦？”
顾南风甚是稀奇，这家伙谁啊？
话说他不知道自己很能打的吗？
“他平时都这么勇的吗？”
“寨主，被你杀了的那个霍远，就是他堂叔家的老二，是那一支的独苗了。”
好吧，原来是人家亲戚，这是看自己不爽来了。
不过他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小孩一般计较。
嗯……他貌似也不大，不过算是成丁了。
至于这小伙子嘛……还差点意思。
干脆懒得理他，直接对瘦猴道：
“侯勇……”
刚开了个头，就被瘦猴打断道：
“寨主，既然都不让我客气了，你还是叫我瘦猴吧，他们都是这么叫我的。”
好吧，还是第一次有人让他喊诨号的。
像这种要求，他这辈子就都没见过。
只能……满足他了。
“好吧，瘦猴就瘦猴了，只是之前走过几次那山道，昨天我也抽空观察了一下周边地形，我觉得你们应该可以在上山路上的那个隘口建一个城关，这样会相对安全很多。”
他们所在的这个无名山头颇为奇特，四周多是悬崖绝壁，山顶呈阶梯状分布着一圈圈平地，中间又是一个天然小湖泊。
类似的地形，他以前见到过。
那就是在某站看的小视频里，有专门介绍的南宋山城防御体系之——钓鱼城。
他觉得要是开发出来，就山上这面积，养活数万人应该不成问题。
关键是通道少，只要把关键位置堵住，武林高手或许可以偷偷上来。
可一般人，那是来多少送多少。
“呵呵……无知，你不知道官府明令禁止私铸城寨吗？还修筑……”
又是这个家伙，顾南风都懒得理他。
顺手抠了个填缝用的小石头，随手一丢，便封了他的哑穴。
话都还没说完，声就没了，只见其一脸惊恐地指着自己的嘴巴，又指指顾南风。
嘴巴一张一合，试图发出些什么声音，却是于事无补。
就在他差不多要发疯之时，顾南风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太聒噪了，我点了你的哑穴，一个时辰之内，你都无法说话，一个时辰之后自解，下次说话前先过过脑子。”
好歹也当了这个寨主，他觉得总得教他学个乖才是。
只见其挥了挥拳头，一副无能狂怒的样子，最终还是灰溜溜跑了。
掰开拳架准备练两趟的顾南风，见瘦猴一副羡慕的小模样。
不由脱口道：“想学？我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