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黑黑，心慌慌，雨夜杀人狂
“不过——”
“我们提供地址代填服务。”
不等对面反应，春日礼立马让伍德递上台阶。
“送货上门由于没有实物，且无法确认收件者的状态，一般是不受理的。”
意思就是给得太少了要么砸钱要么滚蛋，放在哪个行业都纯属是借口。
但总归这两个人是想知道三角卓的地址，送东西是借口，直接给地址不过是回归本质，没道理会拒绝。
而且那个明显是更上位者的银发男人在伍德说出了那样的话之后，会有这番说辞，一方面是填上送货借口，另一方面也是说给伍德听的。
早就料到会被拒绝，此时做出来不会真的惹怒对方，反而会给对方尽在掌握之内的错觉。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用武力逼迫他说出地址——
任谁遇到一个敢开天价接黑单、孤身一人来到别的组织的接头场所、还大言不惭内部承担风险、疑似不明组织的成员，且这个组织还从未听过，都不会随便爆点杀人。
对面也还在试探，在得到确切结果之前，表现得太过谨慎，反倒落了下风，让人看轻。
这也是他不断试探之后，敢那么做的原因。
果然，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听到了冰块碰撞杯壁的声音。
“那就填吧。”伏特加指尖点点木质台面，指尖的方向是之前伍德放在桌上的手机。
这次伍德没再推脱什么，重新拿起来解开锁，在短信界面键入早已准备好的地址。
甚至标注了是哪个仓库区，比春日礼说的还准确一些，更增添几分可信度。
——这个地址自然就是他们上个任务中捕获新员工的地方。
当时春日礼还想过，三角卓的车子丢在那里回收不了有点可惜，没想到现在还能捡个现成的用处。
手机能常换，车可不见得能常换，他们看到车牌，自然能信上三五分。
就是不知道那个女生有没有被救回去了。
当时犯人被他们处理了，雨又下得那么大，一时半会肯定找不到。
万一这一去刚好撞上警察，那可就不好了。
这么想着的春日礼，忍不住露出笑容来，真切期待那一幕的发生。
鼓鼓囊囊塞满报酬的的信封被伍德自然地揣进怀里，身上沾染的雨水还没滴净，他就重新推开门，快步消失在雨幕之中。
得了地址，他们终于没再阻拦伍德的离开。
至于背后有没有安排人跟着——春日礼视野里从未消失过的危险标识区域就是最好的答案。
但他不怎么在乎。
这段区域大抵是被这个酒组织特意清理过，空房很多，想离开不是难事。
甚至于从最开始出来那个安全门也可以回去，这部分不需要他再指挥。
倒是他最初以为不怎么会出问题的工藤新一那边，由于他紧急处理伍德这边的情况，没空搭理，而出现了一些问题。
这还要从埃奇刚刚离开基地时说起。
……
分屏的两边，左边虽然昏暗，但明显还能看见周围环境和物体的形状，十分符合伍德五点零的视力。
但右边，说得上自带漆黑效果，只有埃奇周围的小片区域，还残存着一点可视范围，且可视范围不会随着灯光之类的东西而发生改变。
说实话，有点棘手。
这正好对应了他当初最糟糕的猜测，却又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点。
他尝试着叫了一声：“埃奇？”
对面立马回应：“我在，先生。”
地点的位置只能填写一个，他选了完全不知道位置的酒吧，传送终点也就定标在了那里，让埃奇没办法用传送去工藤宅，需要自行前往。
又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工藤宅在哪里，只能根据早上工藤新一路过他家门口的经历，推测对方的家并不远。
只需要一家家挨着找，总能在今天内找到。
可现在这么个情况，又让他原本放着的心提了起来。
不由得有些忧心地问：“你是完全看不到吗？”
“是的，先生。”埃奇回答，“但我能感受到所有的外界。”
那看来能稍微看见，也是出于上帝视角的加持。
春日礼没办法因为这样的解释安下心来。
许多盲人其实眼前并非是完全漆黑的一片，一部分可以感光，一部分可以模糊看到轮廓。
像埃奇这样的，算得上是里面最严重的那一类。
就连春日礼的视野都被影响到这个程度，这样狭小的可视范围，恐怕得凑得很近，才能看到门牌上的名字。
耗时是一方面，离得太近可能被哪一户的监控拍到是另一方面。
万一被人看到，这样可疑的行为，换做是他，也会警惕起来。
这可就不是他想要的了。
春日礼开始犹豫，要不要自己去处理这部分任务。
伍德那边其实不太用他操心，大部分情况对方自己就能处理，但终究是走不开。
可他想起来，当时刚见面的时候，他试探的结果，似乎没有那么严重。
他的沉默让对面也一同安静下来，唯一存在的声音是伍德那里炸开的雨声。
……遭了，什么时候下雨的。
明明前一个任务，还只是风大一点。
有了雨的遮挡，恐怕会更难分辨。
埃奇这边也响起了雨声。
大概是因为春日礼没有指挥，让对方以为是继续的意思，才会自顾自走出去了。
眼见画面中那个瘦削的人影就要无视门边的雨伞走出去，春日礼忍不住喊：“等一下……”
话才出口，还没说完，画面里的人立即就停止了，连一点犹豫都没有。
比起伍德的反应迅速，他更像是本能依从。
这区别在于一个需要思考怎么完成指挥内容，一个只需要完成指令。
那种不妙感又涌上来了。
但看对方刚才毫不犹豫的样子，似乎又还有其他含义。
出于一点探究的心理，春日礼谨慎地问：“你知道任务地点在哪？”
“是的，先生。”他的回答依旧简洁、迅速。
伍德在这时插了句话：“每个员工的能力，并不是只在资料上。”
春日没有单独关上哪一边，伍德虽然听不见埃奇说了什么，不过从他的话也许也能推测出来。
想想伍德本人的情况，他的话不难理解。
既然都这么说了，给个机会也行。
“门口的鞋柜里有一次性雨衣。”春日礼说道。
一次性雨衣是前任屋主人留下来的，看上去至少比少一些雨伞可细究的细节，而且用完能销毁，倒是没那么多所谓。
等做好准备，指挥埃奇避着摄像头区域出了院子。
春日礼突然发现，埃奇在其他感知上的天赋，大概要远超过常人非常多。
至少用春日礼自己来说，他不可能在夜晚隔着那么大的雨，发现脚下一个细小的障碍物。
看着自己逐渐减少指挥，依旧顺利避开摄像头之类的标记区域，平稳顺利走在路上的埃奇，春日礼在心里刷新了对他的认识，默默把对方从也许需要额外照看的名单里挪出来。
刚好此时，伍德那边也遇上了该他出面的事情，他就转移开了视线，专心指挥起伍德。
却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会儿没看着，埃奇已经拉完电闸，在一片漆黑中，和人玩起躲猫猫。
那阴沉沉的姿态，滴答水的雨衣。
怎么看怎么像雨夜杀人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