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惠特尼
宴会举行的时间定在周六。
今天亚瑟不用去工厂，有人会帮他盯好工人。
斯托克先生带着家人以及亚瑟欣然赴约。
“贝蒂，你还好吗？”刚刚跳下马车，亚瑟便走向后面一辆，顺便把贝蒂扶下车。自打上班以来，这些天，他几乎忘了贝蒂。
“亚瑟，你一点也不绅士。”贝蒂的妹妹俏皮地说道。
她刚好跟在姐姐贝蒂后面，见亚瑟只去扶她姐姐，于是假装生气。
“已经好多了。那些人没有为难你吧？”
“有斯托克先生在，他们都很老实。”他不想继续聊工厂的话题，“我们还是赶紧过去排队吧。”
“快走吧，姐姐！让我去看看真正的富人长什么样子。”
姐妹俩迥然不同的言谈举止，很难让人相信她们是从同一个家庭成长起来的。
现在，亚瑟甚至觉得贝蒂妹妹的性格似乎更与他合得来。
不过，碍于往日的情分和现在的情况，亚瑟必须站在姐姐贝蒂的身边。
一行人已经能望见惠特尼先生的大别墅，不过还需要排队进入，到处都是服装统一的仆人们忙碌的身影。
“不愧是惠特尼家族，仆人的衣服都这么好看。”妹妹的发言令斯托克感到脸红。
其他等待的人或许也有这种想法，但他们能忍住不说话。
为了挽回面子，斯托克必须说点什么。“这种服饰我在威斯敏斯特见过。乔治国王亲自设计的服饰，深得宫廷人员的喜欢。”
在场的人当中，有人附和道：“斯托克先生说得没错，只是颜色不一样而已。”
那些嘲笑的目光转瞬之间又变为欣赏，对斯托克家族的认识又加深一层。
随着马车踏上碎石路面，视野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三层的希腊复兴式建筑群，雪白的四根大理石罗马柱非常耀眼。
三英尺高黄杨篱笆木被修剪得平整如一，它们包围着别墅前面的宽阔的绿草坪。
一条笔直的碎石路向庄园外铺开半英里，路旁是笔直的常绿柏树，树的后面仍然是大片的草坪。
进入庄园之后，自有仆人指引他们落座。
女人和孩子们聚集在大草坪左边，男人们三三两两地散落在右边。
那些雕刻有精致花纹的白色长桌上面，铺满了吃的、喝的。
许多本地不当季的水果大多都是从南美舶来的，助兴的冰块是从新英格兰北部开采来的。
各式烤肉和糕点可以用百花齐放来形容，亚瑟几乎叫不出其中任何一种食物的名字，只知道它们看上去非常的精致。
他被留在草坪上自行活动，恰好也给了他仔细观察庄园的机会。
宴会正式开启前，还需要主人发表一个简短的演讲。
对于那些有名望、有地位、喜欢权利的人来讲，俯瞰听众是一件让人陶醉、成就感满满的事情。
此时，惠特尼正在书房听取斯托克的简报。
“很好。我想融资的事情将很快得以施行，你的工作很出色，亨利。”亨利是斯托克的名。
“听说您想在北部建一个新厂，用来生产新式武器？”他趁机打听消息，期望自己能参与其中。
“没错。不过他们还需要考察很多地方。以你的能力，董事会那边一定会着重考虑经理们的意见。”
跨行业抱团取暖的行为很早就有。
如果有人想跨行业经营，最好的方式之一就是融资。
股东们会交叉持股，比例一般不会很大，但足以进入董事会，影响生产和管理。
这样带来的好处是，潜在的竞争对手可以变成合作伙伴，还可以绕开宪法和州宪法的束缚。
最后变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家联合打击“壁垒”以外的人，甚至内部联姻，最后形成了一个庞大而又复杂的团体。
他们联合起来成立各种协会、组织，制造新人进入的高门槛。
拿出资金捐助教会、学校，培养自己需要的人才和政府中的代理人。
从县到州，从州到联邦，紧要部门都有他们的人。
小到镇区的选举，大到总统的任免，宪法的修订，只要他们愿意，上帝也可以改换性别和肤色。
所谓的军工复合体在独立战争中就已经初见端倪。
惠特尼需要向纽约的银行家和政客们，展示自己工厂的生产与盈利能力，寻求他们的加入。
幸运的是，他们的联合还非常松散，这给了不少新人机会，让他们有了崛起的土壤。
“去年你支持的枪手夺得第二名，今年还准备拿冠军吗？”工作聊完，惠特尼打算放松一下，他甚至都没有过提过一句工人伤亡的事情。
“不，我想把机会留给年轻人。”斯托克也不再紧绷自己神经，神情和语气变得自然起来，不复刚才那般唯唯诺诺。
斯托克这会儿在心里再次权衡，亚瑟这个青年是否可以给他带来生意上以及家庭上的帮助。
“是吗？”惠特尼难得心情不错，起身从酒柜中拿出一瓶苏格兰威士忌——麦芽黄，酒色纯正。“尝尝。从酿酒的角度来说，还是苏格兰人更胜一筹。”
斯托克作为英格兰人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上帝给每个民族都指派了任务，比如那些黑人......”
他后悔地发现自己老板额头紧皱，立即收住话头。
等自己抿完一口，才认真地说道：“苏格兰金铃威士忌从没令人失望。”这句话是发自他的内心。
眼前这位惠特尼先生的父亲——老惠特尼发明了轧棉机，致使棉花种植和交易的生意更加红火，也使得被奴隶的黑人成倍增多。
由此带来的一些负面影响肯定会让同情奴隶的人，以及他的竞争对手逮住不放。
他们家族的生意多在新英格兰北部地区，匹兹堡只是年轻的惠特尼向西扩张的一个桥头堡。
与此同时，金铃威士忌带来的熟悉味道，让斯托克不由地回忆起在伦敦穷困潦倒的时光。
踏上新大陆之前，他已经只能喝到用金玲威士忌勾兑的调和酒，记不清楚多少次从伦敦恶臭的街巷中醒来。
“相信你也不会让我失望。”
斯托克刚想表忠心......
“老爷，议员们已经来了。”一名仆人敲响房门，双手背在后面，恭敬地站在门口提。
惠特尼向仆人挥手，放下没有喝完的酒。“走吧，陪我参加真正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