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脸的月球坑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两家小卖店的老板也没准备建一堵墙，在郝芬被抓的次日，街上的商家便知道了幕后“热心群众”。
当微信群里的众人得知郝芬被抓，渠道断了的时候，有人愤怒的骂街，有人唉声叹气，大家都明白救命的药没了，又要找渠道了。
此后，连着一周，街头和街尾的两家小卖店在夜里被一帮蒙面人砸的稀里哗啦，这帮人砸完就跑，前后一共不过五分钟，路口的监控录像上只看到一辆破旧的白色面包车。警方追查了一个多月，什么都没查到，白色面包车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两家小卖店的店主一开始不明所以，后来才琢磨过味儿来，自知得罪了人，不敢再继续经营，在春节前将小卖店转了出去。
一周后，关海元找到了盛德律师事务所，案子分给了宇文东律师。宇文东为郝芬申请了取保候审，不久后郝芬被放了出来。
当莫方把全部案卷都看过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坐在工位上，傻傻的看着桌上的案卷。他不明白，为什么救命的药会被禁止，他发现自己遇到了一个从未想过的问题，当生命与法律发生冲突时，该怎么抉择？
他一直在心里问自己：如果自己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做？他犹豫了，一时间无法做出决断。
……
因为申请的实习律师证尚未发下来，莫方无法跟着宇文东外出开庭。看过郝芬的案卷后，莫方想找师父汇报下案情，但宇文东又去外地开庭了。无事可做的他又跑去了档案室，借阅类似罪名的案卷，想参考下。
“小莫，下班了！明天再看吧。”档案管理员吴青兰的提醒声将莫方拉回了现实，“你还真行，一坐一天，比某些律师都强。”吴青兰边说边往红色的双肩包中塞教材。
第一次来档案室看案卷，中午吃饭时，莫方请她喝了一瓶饮料，成功破冰，两人很快熟络起来。这次来档案室借阅案卷，莫方没去找云乔帮忙，吴青兰查看了所内系统上他的权限后，很爽快的帮他找了两份案卷出来。
吴青兰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实习律师有权限来档案室借阅案卷。事实上，她远没有前台小姑娘的信息灵通，这可能与工作环境有关。
“好嘞。”莫方嘿嘿一笑，抬头缓了缓神，伸了个懒腰，合上案卷后，拿过虎牌保温杯，喝了口茶水，“吴姐，案卷要放回去吗？”
“不用，你还没看完，给我吧，我放柜子里。明天你来了，可以接着看。”吴青兰走过来，抱起案卷放入了办公桌后面的铁皮柜，然后上了锁。
案卷需要锁起来吗？莫方有些不理解。
“方主任要求的，案卷必须妥善保管，否则会被扣工资，甚至会被开除。”吴青兰见莫方眼神有异，解释道。
“哦！”莫方点了点头，收起水杯和手机，拿起双肩背，看向吴青兰，“吴姐，你要考法学硕士？”
“不，是法律硕士。”吴青兰笑了笑，显得有些尴尬，“我本科学的是法律，可惜是三本，毕业时没过司法考试，找不到对口的工作，待业了小一年，要不是朋友帮忙推荐工作，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焦虑呢。”
“法律专业这么卷吗？”莫方一边往门外走，一边惊讶道。
“没办法，现在差不多点的学校都有法律专业，大波哄，招聘的单位又都要名校的毕业生，还得过司法考试，门槛都提高了。
我同学有很多都改行了，销售、收银员、外卖员、行政，只要能赚钱，什么都干，走入社会第一步，先得养活自己。在城市里活下来，才有未来可谈。”吴青兰说的很实在。
……
晚饭的时候，父子俩谁都不说话，闷头吃饭。
莫方吃的很快，没等母亲方萍张嘴询问他在律所的工作情况，便撂下筷子，回卧室去了。
“唉，老莫，儿子在你们律所干的怎么样？”方萍看了一眼卧室的房门，转头看向老公问道。
“他又不是没在家，你直接去问他不就得了。”莫文耀对妻子的问话有些不满，心道：刚才人在这儿坐着你不问，人进屋了，你问起来没完，有意思吗？
随后他又气哼哼的补了一句，“你儿子上班都不坐我的车，你觉得这种问题，问我合适吗？”
“你不是跟他在一个律所吗？我寻思着你能有点内部消息，对他的工作情况了解的更多些，更客观一些。”方萍煞有介事的低声道。
“刚入职不到一周，能看出啥呀，这事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他要真不是那块料，老方早就跟我说了。”莫文耀咽下口中的菜说道，“要是这么两天，老方就找我谈小莫的事，那肯定不是好事。记住，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行吧！反正你们这行我也不懂。”方萍有些失望，刚端起碗又放下了，“小莫要是真做不来刑事律师，咱们就退而求其次，我给他弄到市里三甲医院的法务部去。正经的事业编，虽说赚的少些，但稳定，旱涝保收。”
“嗯，也行，不过就是没什么前途。归根到底他不是学医的。”莫文耀停下筷子点头道。
“这年头还讲啥前途不前途的，稳定比什么都强。”方萍反驳道。
……
次日一早，莫方来到律所时，见宇文东去开庭还没回来，便直接去了档案室。
他走进档案室时，吴青兰正在查收律师刚刚交过来的案卷。
“小吴，这是谁呀，不会是所里给你安排的助理吧？”一个长着酒糟鼻，一脸坑坑洼洼的高个男律师，打趣道。
“周律师，你可别瞎说，他是宇文律师的助理，你们都是方律师团队的，你再多嘴小心宋律师不让你转正。”吴青兰露着小酒窝，回道。
“呦，是同事。”男律师闻言一惊，立刻转头看向莫方，上下打量起来，“您好，我叫周鹏，宋律师的助理。”
宇文律师的助理是方老大指定的，都没经过正常的面试程序，这事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周鹏在心里看不上这样的关系户，但是表面上的客套还是要有的。
“您好，我叫莫方，宇文律师助理。”莫方没想那么多，自我介绍道，随即他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大宝味儿。
见周鹏一脸的月球坑，莫方非常好奇，这家伙早上得抹多少大宝才能把“坑”填平？